《折柳》陆知遥

10、第 10 章

　　中年男人见林晚不过是个妙龄少女，压根不放在眼里，反而嘴角一歪，调戏道：“小娘子，这么护着你家小郎君啊，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不如你跟着我，我力气可比他大多了，保准让小娘子满意。”

　　柳舟听到如此露骨的话，登时有些忍不住，气呼呼地说：“你，你要不要脸，当众调戏良家女子，你是不是欠揍？”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挺直腰板道：“看不出来，你这小白脸，还挺护老婆的嘛。要不这样，咱俩打一架，你赢了，我把钱退给你。你输了，你老婆归我怎么样？”

　　林晚站在一旁，心里有了计较，虽说她可以轻轻松松让男人跪地求饶，但是柳舟愿意为她出头，她也是十分乐意的。

　　毕竟，作为一个下人，就应该忠心护主啊！

　　柳舟脸色一红，想要澄清两人并非夫妻关系，又觉得此话一出，中年男人更要借机嘲讽，不是你老婆你护什么啊？

　　柳舟暗暗用力，握紧拳头，二话不说，一拳朝着中年男人的面门而去。

　　中年男人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了这一拳，当下骂了句脏话，就冲过来，和柳舟厮打在一起。

　　柳舟经过这两天的休养，虽说伤口还没彻底痊愈，但是习武之人，打一个空有蛮力的无赖，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用了几个招式，中年男人便节节败退，柳舟微微下蹲，一招扫堂腿，直接将中年男人掀翻在地。

　　中年男人也没想到，看起来文弱书生一样的小郎君，竟有这般武力，他拖着浑身疼痛的身体，跪在地上求饶道：“大哥饶命，别，别打了，我，我错了，我退钱。”

　　柳舟昂首挺胸，高声道：“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挨顿打。还有，给这位姐姐道歉。”

　　中年男人看向林晚，作出一副悔过的模样，低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林晚冷哼一声，挑眉道：“欺软怕硬的货色，我告诉你，若是让我知道，你还敢耍无赖，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中年男人赶紧道：“姑奶奶，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经过这场闹剧，街头巷尾，人人皆知这对年轻的“夫妻”不好招惹，故而，当二人来到刘记卤味，老板马上就退了钱，另外还主动送上四个新鲜的卤鸡腿，以表歉意。

　　然而，就在不远处，却有两个人一直注意着柳舟的动向，窃窃私语。

　　“大哥，上次我们让这小子逃了，主人很不满，说是必须找到他，除掉他。没想到，今天就碰到这小子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别急，现在青天白日，人多眼杂，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我们跟踪他，找到他的落脚点，趁夜杀了，便能跟主人复命。”

　　“这小子有些功夫，只怕你我二人不是对手，不如我们让主人再派几个人来，更稳妥。”

　　“蠢货，就一千两的赏银，你想几个人分啊，依我说，一千人倒好，一人一两银子能干吗？上次要不是你拖累，我早把他杀了，你怕不是对手，就滚蛋，我自己拿一千两更好。”

　　“大哥，我，算了，你是大哥，你说了算，咱俩就咱俩吧，到时候一人五百两。”

　　“什么五百两，我七百两，你三百两。”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大哥。”

　　林晚正和柳舟往回走，敏锐的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踪，她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不管那人是谁，想劫财还是劫色，都打错了主意。这人怕是还不知道，敢觊觎她的人，统统有来无回。

　　柳舟思考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要点好处，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姐姐，我帮你处理了那个无赖，又让他给姐姐道歉，是不是表现不错？”

　　林晚嗯了一声，笑道：“没想到，你还真的会点武功，忠心护主，我很满意。我言出必行，退的钱，你拿着吧，就当你的零用钱了。”

　　柳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姐姐既然满意了，是不是可以，把笼蛊的毒，给我解了？”

　　“可以啊，你确定吗？”林晚转过头，嘴角微扬，眼神却透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柳舟连忙道：“确定，姐姐放心，就算解了毒，我也不会跑的，我会好好当下人。”

　　林晚哦了一声，凑近柳舟耳边，语气温柔：“既然不会跑，那解不解毒，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说了，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不出城，身体和常人一样，不会有任何问题。”

　　柳舟咬了咬牙，问道：“那，那万一有特殊情况呢，比如，比如遇到土匪强盗，把姐姐劫走了，姐姐被迫与我相隔千里，那我岂不是时时都会忍受万蚁钻心之痛？”

　　林晚听到这话，忍不住大笑出声，拍了拍柳舟的肩膀，自信道：“弟弟，能把我劫走的土匪强盗还没出生呢。放心，若是因为我的原因，与你相隔千里，我自会为你解毒。”

　　柳舟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就算你能在千里之外为我解毒，那也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若是你被人下了药，失忆了，或者变得痴傻，根本忘记了我这个人，那我怎么办？又或者，万一你死于非命，我又怎么办？”

　　林晚的神色明显有些不悦，她盯着柳舟，冷声道：“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柳舟不明所以的问道。

　　林晚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寒意：“不会说话的舌头，留着也是无用，还不如割了！怎么，你就这么盼着我变成傻子，盼着我死？”

　　柳舟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啊。”

　　说罢，柳舟想到“烈女怕缠郎”这句话，心一横，故作扭捏的撒娇道：“姐姐，好姐姐，你最好了，你就把笼蛊给弟弟解了吧，求求姐姐了。”

　　林晚看柳舟这副贱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这人和韩起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起武力超强，一身的阳刚正气，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男子气概。而柳舟，顶着一张和韩起七分相似的脸，行为举止，就跟个小媳妇一样。

　　因为柳舟教训了那个水果贩子，她本来生出了几分好感，如今听到柳舟娇滴滴的语气，这点好感便彻底没有了。

　　“要想解除笼蛊，很简单，只要我死了，笼蛊便会自动解除。有本事你杀了我。”

　　柳舟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没有言语。

　　不过，他忍不住腹诽，林晚这样的恶毒女人，虽然罪不至死，但也应该被狠狠教训一顿。等他翻了身，证明了身份，一定要让林晚当他的奴婢，方能解心头之恨。

　　两人回到家，快中午了，元棋便张罗着做午饭，柳舟也在一旁帮忙。

　　等到饭菜上桌，柳舟看着四个卤鸡腿，自然而然的伸出筷子，想要夹一个吃。

　　“放下，谁许你吃鸡腿了？”林晚冷眼看着柳舟，语气十分不友好。

　　柳舟有些生气，争辩道：“四个鸡腿，一人一个，我凭什么不能吃？”

　　林晚嘴角微扬，挑眉冷笑：“就凭你是下人，我是主人。我让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今天你惹得我心情不好，我就是不想让你吃，你能怎么样？”

　　柳舟也有些恼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可是堂堂世子，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气！

　　“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我怎么惹你心情不好了？你用笼蛊控制我，我还心情不好呢，不让吃就不吃，稀罕你这鸡腿啊！”

　　林晚嗤了一声，不屑道：“你是个下人，只有乖乖服从主人命令的份，你还跟我讲道理？就算我刁蛮任性，不讲道理，那又怎么了？对，你讲道理，你的道理，就是盼着我死？”

　　柳舟彻底无语，女人真是麻烦，他不过说错一句话，好家伙，这就生气了，鸡腿也不让吃了，真是好小气。

　　这个恶毒又小气，斤斤计较，不讲道理的女人，谁要是娶了她，真是为民除害了！

　　冯桂芳见状，连忙打圆场道：“这是干什么，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小舟，别跟晚晚一般见识，她脾气不好，你夹着鸡腿吃吧。”

　　林晚本意是想让柳舟给她认个错，没想到柳舟竟然和她针锋相对，阿婆也向着柳舟说话。

　　林晚越想越恼火，瞪了柳舟一眼，闷着头开始吃饭。

　　柳舟得意洋洋的看了林晚一眼，夹着鸡腿，大摇大摆的吃了起来，还故意道：“这卤鸡腿，真好吃，鲜嫩可口，肥而不腻。”

　　吃过饭，元棋便收拾碗筷，刷锅洗碗，等他回到西厢房，就见柳舟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元棋在他对面坐下，好奇地问道：“你和姐姐怎么了，姐姐好像很生气啊，你要不要去跟姐姐道个歉？”

　　“道歉？她跟我道歉还差不多，我告诉你，我忍了她好几次了。我跟你说说，你评评理。”

　　柳舟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元棋，又问道：“你觉得，我俩谁有错？是不是她的错？”

　　“舟哥，我觉得，你说的话，确实不好听。哪有人跟别人说，万一你傻了呢，你死了呢，换成我，我也生气。就算姐姐不大度，也情有可原。”

　　“你越是跟姐姐对着干，姐姐就会越生气。其实我觉得，姐姐未必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过分，但是女人嘛，都是要哄着的，你给姐姐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柳舟呵了一声，扬声道：“不去，就算她现在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跟她道歉。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屈从女子……”

　　柳舟话没说完，只听门口有动静，他抬头一看，林晚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此时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