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生存实录》星罗万象

4、洽谈（修）

　　“小少爷，您的未婚夫洛特发来了消息，他听说您醒来了，想要见您一面，不知您作何打算?”

　　“约他后天在中央街区的时代餐厅用晚饭，你去定位置。”处理集团事务和追查原主死亡真相的两件事情同时进行，让霍根的精神消耗太大，连他自己都忘了这具身体还有一个未婚夫，‘事情变得更麻烦了啊……’霍根扶额。

　　他见约瑟夫有些欲言又止，便问道：“还有什么事?”

　　约瑟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安插在兰斯家族里的探子发现，您的未婚夫洛特最近似乎……嗯……似乎与兰斯家族的家主修恩来往密切。”

　　约瑟夫觉得少公爵感情上的事他还是少管比较好，但是事关霍家的颜面，他还是决定告诉霍根。

　　霍根这才看向约瑟夫，‘这个社会的雌虫也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这倒是稀奇，’他想。

　　“暂时不用太担心，盯着他就好。”霍根这么说道，将面前的账册合上，拿起了椅背上搭着的西服外套。

　　“今天上午还有行程，该走了。”霍根抬起长腿，向外迈着步子。

　　约瑟夫跟在霍根身后上了飞行器，一路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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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到达中央军校，就看见众虫已经聚齐，在等候他的到来。

　　防窥的黑色玻璃隔绝了众虫的视线，待飞行器停稳后，‘哗啦——’，飞行器的门自动推开，立刻就有一只修长的、包裹着手套的手伸了进来。

　　霍根坐在车内，看到了这只手的主人。
　　他身穿深黑色军服，笔挺的军装勾勒出了身体的曲线，金色的绶带从右肩上自然垂下，沉甸甸的军功章在朝阳下反射着耀目的光芒，诉说着主人的骁勇善战。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五官端正、眉眼锐利，像一把待出鞘的剑。

　　‘是西瑞尔，看起来恢复得很好，真不错。’霍根的表情未变，心里却像是被小勾子抓挠了一下，泛起阵阵痒意，他动作迟了几秒钟，这才搭过这只手。

　　皮肤相接触的热量顺着薄薄的白色布料传递给二虫，霍根大拇指浅浅地擦过手掌下的皮肤，只感觉到对方的手微微用力，向内收缩，霍根这才停止了自己的探寻。

　　等到霍根借力登下车门，刚抬起头，便撞入他湛蓝色的眼底。

　　像是在烈日的照耀下，微波荡漾的湖水泛起的阵阵金光，远方的水面波光粼粼，近景的水清澈见底。他眼眸中的亮光，饱含着希望，温和又富有生机。

　　“我……”西瑞尔没想到下来的人是霍根，他愣了愣，嘴唇张了张，刚想说什么，却在瞬间反应过来周围的雌虫还在。他的语气顿了一下，还是向霍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来自于帝国第二军团，今天您的安全将由我负责……”西瑞尔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霍根的面庞，还想着那天的事情：‘我还是没想明白，您送给我贵重的礼物，在我身上耗着时间，却什么都不图?’

　　“那就辛苦了，”霍根颌首，并没有多说别的话，只当刚才心底的异样是个幻觉。

　　旁边聚着的虫此时也凑了过来，“霍根阁下，久闻大名，我是帝国军部首席机甲师汤姆森，今日的参观由我负责，这是我的助理……”一串冗长的场面话后，今天的参观行程才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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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参观结束后，按照普通雄虫的喜好，汤姆森将雄虫带到了露台上喝下午茶。
　　霍根明白，上午的行程中，汤姆森给他介绍前线雌虫使用的机甲，期间多次提及虫族与兽族战争中雌虫伤亡情况，便知道约他来喝下午茶是要开始洽谈合约的表现。

　　霍根面色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言语间和汤姆森兜圈子，并没有提及合约的事，准备等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汤姆森最先沉不住气，开了口：“我今天约您来，其实是为了贵集团最近‘X芯片系列’项目。”

　　“哦?军部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霍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没有继续说话。

　　“是这样的，”汤姆森面露苦色，但也只能继续说下去：“其实最近前线的情况很不乐观，兽族的战斗力不知为何又得到了提升，而我们机甲的灵活度、稳定性都不够。不能应对这种情况的原因，皆是机甲的芯片等级不高。”

　　汤姆森咽了咽口水，见霍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便微微放下了心，说道：“军部听说贵集团的“X芯片系列”项目，旨在提高集成电路自动运算、处理数据的能力，可以优化新一代智能自动设备的性能。如果这项技术应用到前线，将会对战局的扭转起到很大作用。”

　　霍根没有说话，只是攥着茶杯杯柄的手指用了些力气。

　　“你应当知道，我已经与兰斯家族就此项目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洽谈，对方开出的条件让我无法不动心。”霍根收起了商业化的笑容，“商人最重要的就信誉，”他补充了一句。

　　“一定程度上的洽谈，就证明我们仍旧有机会，不是吗?”汤姆森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

　　霍根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表示汤姆森说的没错。

　　汤姆森立刻接话：“军部汇聚了各种类型的人才，要论研究能力，我们要比兰斯家族更胜一筹，中央政府将会给予贵集团政策上的大力支持。”

　　‘果然会是这样，’霍根的头小幅度地点了点，示意他继续说。

　　汤姆森抓住了这个空隙，继续输出：“兰斯家族能开出的条件，军部只多不少。至于信誉方面，你们并没有签订正式合约，而我们比兰斯家族实力更强，那么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军部的满满诚意我收到了，”霍根用手指缓缓敲着桌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但是，政府和贵族向来不合，这你也是知道的。”霍根的指尖捏住茶杯柄，青白之色由尖端顺着指节逐渐蔓延。

　　汤姆森脸色有些白了，这也是自己最担心的问题，只是没想到霍根会这样直白地表示了出来。

　　“若是霍氏先与政府进行合作，那么一定会遭到众多贵族的质疑，负面影响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好，会对我霍氏声誉造成极大的影响，请问我为什么仅仅因为你们的实力略强就放弃和贵族合作，影响我家族千年的基业呢?”霍根的言语极其犀利，点明了利害关系。

　　“您出席军事博览会现场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与军部有合作意向吗?”汤姆森一语中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即便霍根阁下坐在了这里，有意要与军部合作的，既然说出了这些话，恐怕还有特殊的要求，上面要求我一定要拿到合约，为此我也不得不退让。今天怕是要亏本啦，唉，我可怜的科研资金，回去一定要让上面的几个老家伙自掏腰包补贴我，哼……’

　　霍根见对面没了声音，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成了八分，换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还有另一个特殊的条件，只有政府能提供给我。如果你们同意，合约现在就可以签订。”

　　“不知我们可以提供什么?”汤姆森心道‘果然’，但还是乖乖地问道。

　　“这个我们要详细说说……”

　　露台上的谈话还在继续，过了一会儿，霍根在众虫的注视下从军校离开，登上了返程的飞行器。

　　在飞行器上，霍根突然发话：“能查到西瑞尔的资料吗?”

　　“恐怕不太容易，他的资料都归军部管辖，我们无权干涉”约瑟夫回答道。

　　霍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不过，几年前，老公爵倒是安排过雌虫混入他的家族，成为我们的暗线，但是线报显示，西瑞尔并不常回他的家族，和他的雄父关系很是僵化。”约瑟夫神色谨慎，余光瞄了瞄霍根的表情，小心地提醒他。

　　“具体的信息，回到家族里在给我整理一份详细的资料出来。”霍根摁了摁眉心，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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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下午，星网上：
　　军部：我方已与霍氏洽谈完毕，签订合约，共同开发“X芯片系列”。@霍氏集团
　　霍氏集团：感谢军部的信任，期待我们的合作顺利。@军部

　　评论区：
　　［联手X芯片系列?果然是应对前线战争吧?］

　　［楼上的，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哦。不过大贵族和中央政府进行合作也是稀罕事儿］

　　［霍氏，霍根阁下?这个掌权人是只雄虫诶?居然没有雌君?］

　　［还是等级为A的雄虫哦，这么高等级的可不常见，只是刚刚成年所以没有婚配，不过雌君应该已经内定了吧，毕竟贵族的雌虫都应该会挣着抢着成为他的雌君，雌君不成，雌侍也可以呀］

　　［不知是谁这么幸运能做雌君，霍氏可是虫族首富，霍根阁下刚刚成年，即将继承公爵之位。霍根阁下也从没有责打折磨雄虫的传闻……］

　　［身居高位、家财万贯，他身边的雌虫肯定不会少，雄虫哪个不暴戾?雌虫为了精神力安抚，也只能受着］

　　［……咱们是不是话题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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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叮——’

　　此时，仍在中央军校的西瑞尔刚刚拿出光脑，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西瑞尔看了一下来电备注，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避无可避，找了块没人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西瑞尔!你怎么还没有汇星币给我?”对面的言语很是跋扈。

　　“……”西瑞尔并没有说话，他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勉强维持着一丝理智，斟酌着用词。

　　对面没有听到回应，语气似乎更暴躁了：“这个月的星币呢?星币呢?”

　　对面喘着粗气，似乎是气得不轻，“西瑞尔!我在跟你说话!进了一趟雄保会的惩戒室，还没让你老实是不是?啊?”

　　“雄父，”西瑞尔用舌头死死抵着牙，勉强漏出两个气音。

　　“现在立刻给我汇星币，你别忘了，你还有个雌虫弟弟!”对面听到了西瑞尔的回应，立马想到了牵制他的把柄，语气略有些得意，又饱含威胁。

　　西瑞尔低下了头，滑落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整张脸都被屋檐下的阴影遮挡着，看不出他的表情。

　　‘嘀——’对面挂断了通讯。

　　西瑞尔死死地攥着星脑，嘴唇被牙齿咬的渗出了丝丝血迹，这正彰显着他的不甘心和委屈。

　　突然，西瑞尔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几块碎裂的砖块‘噗拉拉’地掉落下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颤抖的双手托起星脑，在多次拨错数字后，他终于在星脑上摁出了一段号码。

　　‘嘟——嘟——’另一边始终无法接通。
　　西瑞尔狠狠咬住手背，发出几声不明的呜咽。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把通讯录滑到了底，找到了一个对话框，发了一条讯息：让我弟弟和我见个面。

　　对方似乎早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很快就回复了，但也仅仅只有一句：明天你回趟主家。

　　西瑞尔靠着墙壁缓缓滑落，他坐在地上，缓缓呼出一口气，‘弟弟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西瑞尔的心底微微放松了些许，但他随即又捏了把汗：‘不知道明天等待着我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突然叫我去主家?他又要做什么……’

　　西瑞尔心中预想着明天会发生的无数种可能，但最终发现自己只是在无根无凭地猜想，一股无力感顿时由心底蔓延至四肢。
　　他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他仰头望着广袤的天空，觉得脚下虽然踩着无垠的疆土，但是自己却无处可去、无路可躲，唯有一个亲人活在这世上，还可以挂念着。想到这里，他的眼角微微泛红，‘我也许并不适合生活在主星，或许，战场才是我最好的归宿’，他略微想了想，叹了口气。
　　‘弟弟的性命还受制于自己的雄父，若是有一天……’西瑞尔摇摇头，终止了自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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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瑞尔的主家

　　“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西瑞尔叫回了家族，您看，您是否也该兑换诺言了?”一只苍老雄虫的目光虔诚而狂热，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一位带着尖嘴面具的黑衣兜帽的形生物。

　　一个小瓶子连带着一张薄薄的卡片破空扔来，雄虫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它。

　　“这药可是好东西，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下半辈的荣华富贵也不用愁了。”面前的人形生物声音嘶哑低沉，缓缓引诱着雄虫。
　　“是是是，”雄虫弓着腰，先看向了手中托着的卡片，只见他浑浊的眼中乍然间冒出一道精光，枯瘦无力的双手颤颤巍巍，捧着兜帽人扔过来的星卡，凑到自己结满翳的眼前仔细端详，仿佛是在鉴定珍品。半晌，他咧开嘴笑了一下，凑上自己干瘪的嘴唇，在星卡上重重一碰，便急切地将它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随后还摸了摸，确定它还在。

　　黑衣人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屋内，只留下一扇半掩着的窗，在阴风的吹拂下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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