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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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不管是那些突然出现的梦，还是曹肆月绑到地下又知道了这些所谓的身世。
而现在一个匆匆忙忙的人急切切地喊了句：“快动手吧！”
曹肆月就听见小桃“呜呜”地挣扎着又叫起来，她朝着声音看去。
在慧能师太与曹肆月对话时，归于沉寂的两个深灰衣服的尼姑——
一个拽着小桃要将小桃绑上石椅，另一个捡起扔在暗室地下的一个火把。
她一边拿着火折子点，一边道：“别光催，快一起来找找有没有干的能用的木头，不然柴火不够只能你我的衣服扒下来烧了。”
曹肆月见此情景，没法再细想自己方才为何会做出与自己所思截然相反的动作，竟蹲下去抚摸那具白骨……
她只知自己一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桃受害。
曹肆月站起身，太过匆忙未免踉跄，甚至还绊了一下，但她还是用她最快的速度向小桃跑去。
曹肆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快把小桃放开！”
她边喊着，跑到石椅边，抓住了那只要把小桃绑上去的手。
少女竭力拉拽起来，她要将手拽开，阻止这些尼姑的行为。
可她一个被按在宅院中长大，不过十四五岁的姑娘，身量纤细，四肢柔弱，论起力气，纵称不上蜉蝣撼树、螳臂当车，却委实也难派上多大用场。
绑人的尼姑动作没有停：“公主殿下，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在旁另一位尼姑在此时也点着了火把。
燃起熊熊火光摇曳，印出的影仿若都似能一下便将曹肆月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给吞噬干净。
拿着火把的尼姑：“公主殿下快让开，免得伤着。”
慧能师太：“阿弥陀佛，月儿，姑母知你心善，但眼下大慈恩寺被围，你身份贵重太过危险，唯有让这婢子替死金蝉脱壳，最为稳妥。
待我们安全离开后，姑母会为这婢子好好立个牌位全她忠义之举。
静安，还不快将公主拖开。”
在慧能师太的吩咐下，剩着一个叫静安的尼姑答了声“是”，将手里捡的柴火一放朝曹肆月而来。
她们一个个喊着曹肆月“公主殿下”，但似乎并没有一个人能听见曹肆月在说话，听见她在不断说着“不要”。
如同数日前长平侯府的晚上，秦夫人也唤着曹肆月月儿 ，可所有人便亦如这般看着她这所谓的小姐把头磕出血来都无动于衷，然后再随意找两个人将她拖开。
曹肆月的挣扎反抗好似从来没有效果。
除开那次她把碎瓷片比在脖颈之上——
她们既然叫她公主，或许这般要挟会产生些许效果。
曹肆月的目光开始四下搜寻。
可惜她没看见任何利器，石椅周围除开正被用来绑住小桃的锁链，还有就是那节刚刚被曹肆月挣脱下来的绳索。
静安：“公主殿下松手吧，不然静安便要得罪了。”
静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曹肆月仿佛无计可施。
可抑或这个平素逆来顺受的少女，每每被压抑到极致之时，又总会迸发出惊人的举动。
曹肆月放开手，身体稍转了转，所有人都以为她想通准备同慧能师太一起离开般放松不少——
曹肆月飞快捡起那段绳索，趁没有防备，直接套在那绑住小桃的尼姑头上。
她手在抖，嘴在抖，声音也在抖，她甚至不敢直视自己正在做的事，却还是一下拉紧绳索。
曹肆月喊：“我让你放开小桃！”
被勒住之人绑小桃时分明勒得极紧，锁链简直快把小桃勒得喘不过气来，听小桃呜咽声越来越小脸涨得通红，脸上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但当自己被曹肆月这么一勒——
她慌慌张张，霎时松手。
其余人亦俱被曹肆月此举所惊。
慧能师太一直转着念珠的手都停了一刹，脸上的神情更是怔愣。
慧能师太连念数声阿弥陀佛，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施主你既不愿相信贫尼，贫尼爱莫能助。”
一下再不叫什么月儿，姑母的，带着自己原先带下来那几个人扭头就走，脚步甚至都有几分匆忙得凌乱，火把也随意扔在了地上都没来得及熄灭。
不论那慧能师太此前说得是真是假，但见她如此表现——
那“老方丈”领着的一群人瞧着疯魔，好歹拿着真刀真枪要去与他们口中的“叛贼”拼命，这慧能师太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却是想活生生烧死一个小丫鬟来什么金蝉脱壳。
如今见曹肆月并非是个随意受摆弄的，既不对她讲故事也不再凝着那堆骷髅掉眼泪了，反倒开溜，委实像一帮色厉内荏之徒。
这种人口中之言，曹肆月岂能尽信？
多半作假。
曹肆月想着，这次不再有脑海里的声音跳出来反驳她，只是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禁没有随着慧能师太一众人的离开变得平静，反而愈加抖如筛糠。
她方才勒住旁人脖子的模样和她“看见”慧能师太被白绫绞死的情景，于曹肆月心中交替闪回。
如果当时那尼姑不放开小桃。她可会再加上几分力道？
曹肆月浑身一激灵，猛地摇了摇头——
她不会.....也绝没有杀人的胆子。
小桃又“呜呜”地叫了两声，曹肆月强迫自己回神，赶忙去为小桃解开锁链，取下塞在她口里的麻布。
小桃扑进曹肆月怀中，死死抓住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口喘着粗气。
曹肆月乍愣了下。
她自幼是个孤女没有亲人，除开记得长平侯连磐在她幼时抱过自己，还有就是梦中。
拥抱，是一种曹肆月没怎么拥有过的东西。
但被小桃这样一扑，想到这小丫鬟多半是被吓得够呛，曹肆月不知不觉就将自个儿原先的战栗全给压下去，两只手环上去轻轻拍打小桃的后背安抚起来。
隔了半晌。
小桃终于冷静几分，渐渐不再将曹肆月抓得那样死，说出：“多，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救命。”
有些结巴，带着浓浓的哭腔，但好歹说出话来。
这让曹肆月也感觉好了些，她们活生生地抱在一起，似将地下的阴湿也驱散几分，暖和了。
曹肆月再安慰两句：“没事了，小桃，没事......”
不料，“轰！”的一声巨响。
曹肆月没有找到声音的来处，但她清晰感知到脚下的土地都被震得晃了晃，满地的骷髅跟着滚落。
少女一双柳叶似的秀眉锁在了一起。
眼下的情景实难称得上没事，她们接连被绑到地下暗室之中，如果一直在此坐以待毙，不说会否有人相救，接下来会否再面临其它危险都未可知。
可若贸然出去——
曹肆月思索一番，又看了看仍抓着自己吓坏了的小丫鬟。
她深吸口气攥了攥手，替自己下了个决心。
曹肆月将小桃的肩扶正，然后指向她此前藏的角落：“小桃，你听我说，你先躲在那儿，我出去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形。”
小桃浑身一个哆嗦，拼命摇起头，反倒将曹肆月抓得更死：“小姐，外面已经打起来了，全是刀啊剑的，太危险了，你不能出去。”
曹肆月却是扳开小桃的手，认真道：“小桃，你瞧我俩这花拳绣腿，难道待在这儿就不危险么，方才那些人差点想要放火，谁晓得再会有什么凶徒下来。
你害怕便先躲好，但今日这路恐怕我非得去探探才能有一线生机。”
曹肆月解开自己身上打眼的银鼠皮斗篷挂在石椅上，把绳索缠在右手上，然后沾了地下的泥水往身上脸上抹了一圈，稍微算个遮掩。
然后她捡起地上的火把，毅然决然地朝外走去。
不管身后小桃慌里慌张的哀求，曹肆月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快。
不管眼前有多少条岔路，她都按照自己依稀被从枯井绑下来的记忆，没有迟疑地踏上了其中一道台阶。
曹肆月不能让自己的勇气消散，她要救小桃也要救自己，她迈上台阶的脚步跑了起来——
前方隐隐约约出现光亮，地下阴湿的潮气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曹肆月这些天来反反复复在梦中闻到的浓郁血腥，更仿佛还夹杂着一股被火焰烧灼后的焦臭气。
曹肆月的脚步，还是不禁顿了顿。
哪怕她前些天见过绑匪的人头落地，今天有胆子面对慧能师太那一众人，现下更已走到那枯井暗道的门口。
可真正面对一个杀人放火成百上千人的乱战场，未免于她仍是梦境与现实的区分——
但在此时曹肆月听见外面有人喊：“连中郎将，那逆贼头子往那边跑了！”
连中郎将？
不管梦境纷乱，还是慧能师太的故事，改变不了的是曹肆月由长平侯府抚养长大的十余载。
曹肆月的脚步重新跑起来，要朝她听到声音跑去。
连这个姓，对她来说是寄人篱下，是不敢高攀，却更毋庸置疑代表着庇护与……家。
可脑中之前沉寂许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没有家，那是世仇。”
与此同时。
她前方的光也被挡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进暗道便直接揪住了她。
曹肆月只听耳边一个男人声音幽幽道：“公主殿下，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卑职这就护送你回宫。”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