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人月亮》眠琴柳岸

78、勇气

　　沈峻如愿以偿，他有男朋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
　　没人再来假装偶遇他，没人再来千方百计打听他的喜好，更没人给他表白。
　　但……多了些吃瓜群众。
　　比如，当他在课余时间接电话时，总会有人用看戏的眼神偷瞄他，然后窃窃私语他是不是在和那个男朋友打电话。
　　比如，当他对着手机笑时，同学们就会猜测他是不是在和男朋友聊天。
　　甚至还有更直接胆大的，会当面打听他们的恋爱故事、恋情进展……
　　沈峻并不吝于向他人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他总是以一种看似平稳实则炫耀的语气，告诉别人他的男朋友有多优秀，对他有多好，他们的感情有多么坚定。
　　但实际上，只有沈峻自己知道，他对这段关系有多没安全感。
　　“……哥哥最近很忙吗，都没怎么回我消息，打视频的时间也变少了。”一个周末的晚上，沈峻在宿舍的阳台上和徐徽明视频聊天。
　　十一月初，天气转凉，少年穿一身深色大衣和浅色针织打底，斜斜倚靠在栏杆上。
　　他戴着耳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头里的人。
　　自从国庆返校以来，两人分开又有一个月了。
　　思念如荒草丛生，沈峻在繁忙的大学生活中，没有一刻是不想徐徽明的。
　　前段时间徐徽明工作不算忙，经常和他联系，还能缓解他的思念。
　　这段时间他忙起来了，两人的联系便少了很多，于是他只能对着男人的照片发呆，回忆两人相处的时光。
　　“嗯，这不是马上双十一了吗？”徐徽明解释道，“我们公司也会有促销活动，所以工作比较忙。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沈峻心里明白，但还是不太高兴。
　　他轻声向徐徽明撒娇，想要以此获得更多的补偿。
　　男人耐心地哄着他，和他聊学校的近况。
　　“……马上就是迎新晚会了，”沈峻说，“我也有个节目呢。”
　　“什么节目？你还有什么才艺是我不知道的吗？”
　　沈峻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特别的才艺，就是弹个伴奏。”
　　高三以来，沈峻跟着徐徽明学了点钢琴基础。
　　这点基础当然不足以让他上台演奏。
　　所以开学以后，沈峻又加入了一个钢琴社团，社团里有钢琴，也有学长学姐和老师来教。
　　沈峻为了早日达成“和徐徽明四手联弹”的成就，是真正下了功夫来练的。
　　经过这几个月的勤学苦练，沈峻已经可以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了。
　　这次就是帮一个拉小提琴的女生伴奏。
　　虽然在那个女生看来，沈峻的钢琴实在弹得乏善可陈，但看在他帅的份儿上，就原谅他了。
　　她甚至还能指导沈峻一下，因为她也会弹钢琴，只是没有小提琴学得好。
　　除此之外，沈峻还时常和室友们及班上其他男同学一起打球。
　　他在课堂上的优异表现，也得到了老师们的喜爱。
　　虽然沈峻无意加入学生会，也不想做班干部，仍然被一些老师选做课代表，帮忙收下作业之类的。
　　经过了茫然的初中、艰苦的高中，沈峻美好、充实而充满希望的大学生活正式开启了。
　　他参加了一些集体活动，也交了不少朋友，任谁来看，都无法把他和五年前那个阴郁孤僻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徐徽明专注地听他说着。
　　听完后他笑着道：“不愧是我们小峻，各方面都这么优秀，还这么招人喜欢。”
　　沈峻并没察觉这话有什么问题，只是他发觉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说，而徐徽明的话很少。
　　沈峻便道：“哥哥为什么不说话，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嗯……”徐徽明思索少许，“我的生活还是那样，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没什么变化，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重复、枯燥、乏味。
　　“哥哥说什么我都想听。”沈峻说，“我想听哥哥的声音。”
　　“你不想我么，你怎么从来不说想我？”
　　在少年的要求下，徐徽明才勉强讲了几句自己最近的生活。
　　他不是那种喜欢把感情挂在嘴上的人，没法像沈峻这样张口闭口说“我好想你”之类肉麻的话。
　　等到时间已经很晚，徐徽明不得不休息，否则第二天便没有足够的精力上班，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电话。
　　电话挂断以后，沈峻还沉浸在甜蜜的恋爱氛围中，他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徐徽明，在视频切断后的下一秒，脸上便出现了落寞的神情。
　　在这段关系中，沈峻充满了不安全感，徐徽明又何尝不是呢？
　　他的不安全感甚至比沈峻还要强烈。
　　毕竟他只是一个无趣的、乏味的老男人罢了，生活如一潭死水，不像沈峻，每一天都是未知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他很担心这样的自己被沈峻丢在原地。
　　想到这里，徐徽明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
　　他才27岁，不是72岁，人生明明才过了一小半，不是吗？
　　徐徽明打开电脑，点开了邮件里那份通知。
　　出于建设分公司的需求，今年公司也向总部员工发放了这份通知，招募自愿去京城建设分公司的员工。
　　上一次徐徽明没去，这一次，他想，自己或许可以去尝试一下。
　　换个环境，尝试新的工作内容，而且……京城离沈峻更近。
　　他按照通知要求提交了申请。
　　当然，就算申请通过，前往分公司也是年后的事情了。
　　这个寒假，孙蓉和沈茂德都没有再试图直接干预两人的关系。
　　但孙蓉不允许沈峻常住在徐徽明家，沈峻也不好意思在热恋期天天待在别人家里，那不是同居吗？总觉得不太好……
　　不过没住在一起，不妨碍他天天去找徐徽明。
　　幸好孙蓉工作忙，不常在家，否则恐怕看着他那恋爱脑的样子，就要被酸倒牙。
　　等到春节以后，沈峻开学，徐徽明也如愿掉到了京城分公司。
　　他还没告诉沈峻这件事，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那是一个周末。
　　徐徽明趁着双休，来到T大找沈峻。
　　才走到宿舍楼下，便碰到了沈峻的室友，他们热心地给徐徽明指路，说他在琴房练琴。
　　徐徽明一路问着路过去，总算找到了琴房。
　　还在走廊上，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他循着琴声走近，尚未开门，通过窗户看到了琴房里的人。
　　春日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
　　少年穿一件浅色风衣，专注地弹着琴，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
　　而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留一袭浅色长卷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的杏色针织衫与碎花裙恰与这春光相宜。
　　两人说说笑笑，女孩不时指导他，那画面看着和谐极了。
　　他们郎才女貌，简直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