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人月亮》眠琴柳岸

71、母亲的怒火

　　沈峻刚回到孙昊家，就收到了喻大海的消息。
　　“你妈妈知道了你们的事。”
　　“她认为是小徐诱导了你，现在非常生气。”
　　刚躺在沙发上的沈峻腾一下就坐起来了。
　　随后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现不回家一趟是不行了。
　　他根本无法预测孙蓉会做些什么，如果对徐徽明不利就不好了。
　　沈峻穿上鞋就想出门。
　　孙昊叫住他。
　　“干什么去？”
　　沈峻神色严肃：“有点事情。”
　　孙妈妈看他表情凝重，有点担心：“发生什么了小峻？”
　　沈峻不好对孙父孙母直说，只是道：“家里出了点事。”
　　“很严重吗？”孙父道，“现在就要走？”
　　沈峻点头。
　　孙昊投来担忧的目光，他很少看到沈峻露出这种表情。
　　“那我送你吧。”孙父道，“现在出去也不好打车。”
　　这……
　　沈峻婉拒道：“没事，不麻烦叔叔，我自己回去就行。”
　　孙父道：“不麻烦，开车来回也没多远。”
　　另一边。
　　孙蓉在徐徽明离开后，也很快回家了。
　　四人是前后脚到的家。
　　徐徽明前脚刚打开门进去，正准备关门，孙蓉就在后面叫住了他。
　　“等一下！”
　　喻大海很想拦住妻子，但没有成功。
　　妻子现在非常坚定地认为是徐徽明引诱了不懂事的小孩沈峻，两个人同吃同住那么久，还不知道发生过些什么，一想到这些她就无法忍受。
　　如果沈峻是个女孩，她恐怕会想送徐徽明去坐牢。
　　被叫住的徐徽明有些茫然，眨眨眼，发现门外站着孙蓉一家三口。
　　孙蓉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妙，徐徽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老喻，你先带思思回房休息。”
　　思思仰起头，看向妈妈的眼神疑惑又不安。
　　“蓉蓉，你别那么急……事情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说让你先带思思回去。”孙蓉重复道。
　　她显然听不进去其他任何意见。
　　喻大海不想让思思看到接下来的事情，只好叹口气，打开门送思思进去。
　　等父女俩离开，孙蓉才上前一步，挤出僵硬的笑容。
　　“小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咱们进去聊？”
　　徐徽明点了点头。
　　孙蓉进了屋，门口的鞋架摆着两双拖鞋，一双被徐徽明换上，一双仍旧放在那里。
　　那大概是沈峻的，孙蓉想。
　　除了拖鞋，还有明显属于沈峻的运动鞋、休闲鞋——基本都是孙蓉给沈峻买的，她当然认得出。
　　再往里看，靠墙的书柜上摆了一些高三课本和教辅资料、试卷，都整整齐齐地收纳着，显然也是沈峻的。
　　餐桌边摆了两把椅子，虽然此刻没人在那里吃饭，但孙蓉能想象到她儿子和徐徽明面对面坐着在这里一起吃饭的场景。
　　沙发的另一边，摆着一架钢琴，她偶尔能听到隔壁传来的琴声，大概就是来自于这架钢琴。
　　思思也学钢琴，所以孙蓉大概了解一点儿，这钢琴不算便宜，琴架上摆着琴谱，看起来很基础。
　　“小徐从小学钢琴？”最近隔壁传来的琴声都很熟练。
　　“嗯，”徐徽明点头，“小时候妈妈让学的。”
　　所以那份简单的琴谱不是为徐徽明自己准备的，只能是为沈峻准备的了。
　　“你还教了小峻？”
　　徐徽明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偶尔教一下，我自己水平有限，他也没认真学。”
　　孙蓉脑海里开始浮现两人坐在一起，徐徽明教沈峻弹琴的画面了。
　　如果那个画面是一对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女，她会觉得很美好。
　　可那个画面变成一个成年男人和她刚刚高中毕业的儿子，她只觉得恶心，愤怒像火焰一样直冲天灵盖。
　　孙蓉上前一步，猛然一巴掌甩在了徐徽明的脸上。
　　徐徽明完全没料到这个发展，他看出孙蓉情绪不好，但没想到他会突然打人。
　　就算他脾气再好，这时也有火气了。
　　不过，不等他的火发出来，孙蓉就率先发作了。
　　她指着徐徽明骂道：“我告诉你，你这个变态，离我儿子远一点。”
　　“他还是个小孩，你们同性恋想怎么搞都跟我没有关系，但不要带坏我儿子，不要对我儿子下手。他还那么小，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你们认识的时候他才多大，十五岁？十四岁？还在上初中，你已经参加工作了，你好意思吗你？你这是在犯罪！”
　　徐徽明懵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但这都不及孙蓉的话带给他的冲击感。
　　什么变态，什么犯罪？孙蓉在说些什么？
　　不过他大概明白了，孙蓉不知怎么知道了他们的事，她以为自己从认识沈峻开始就心怀不轨，做了一些变态恶心的事。
　　虽然这完全是误会，可徐徽明能理解孙蓉作为一个母亲，一个旁观者，在发现这件事后的心理。
　　徐徽明尽可能保持冷静，捂着脸说：“孙阿姨，你可能误会了，我和小峻之间没什么，我没对他做任何事。”
　　“没什么？”孙蓉冷笑一声，“刚才你们在车里，我都看见了，你还敢说没什么？”
　　徐徽明哑然。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喻大海道：“蓉蓉，快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徐徽明向门外看了一眼，但孙蓉完全没有开门的意思。
　　徐徽明道：“阿姨，我看你还是冷静一点，你可能对我有一些误会。”
　　孙蓉道：“你不要再狡辩了，你只说——你是不是同性恋？”
　　“……”徐徽明沉默。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孙蓉道，“刚刚你们又亲又抱，你一个同性恋，难道还想说，这只是朋友、兄弟？”
　　徐徽明默然，几秒后，他回答：“我确实是同性恋，和小峻之间……”徐徽明有点说不下去，“对不起，我……”
　　“你跟她说对不起干什么？”
　　门突然开了。
　　沈峻从门外冲进来，喻大海一脸无奈地站在他身后，心想今晚这可热闹了。
　　不得不说沈峻还真是孙蓉生的，这母子俩的脾气一个样，他谁也拦不住。
　　从喻大海那里得到消息，沈峻生怕孙蓉找徐徽明麻烦，火急火燎赶过来，就发现麻烦已经找上门了。
　　幸好他还有徐徽明家的钥匙，一开门进来，便听到徐徽明在道歉。
　　他顿时怒火中烧，这怒火在看到徐徽明脸上的掌印时达到顶峰。
　　沈峻像匹小狼一样冲上去，挡在徐徽明的身前，仿佛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双目充血瞪着孙蓉。
　　“你打他？”
　　孙蓉吓了一跳。
　　她从没见过沈峻这样子。
　　可随即她又是痛心，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小峻，你还护着他，我这是为你好。”
　　沈峻道：“你为我好，就是来欺负我喜欢的人吗？那我情愿你不要为我好。”
　　现场为之一静。
　　大家都遮遮掩掩的话题，沈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了台面上。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喜欢徐徽明，这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徐徽明悄悄拉了拉沈峻的袖子。
　　“小峻……”
　　沈峻回过头，近距离下，他清晰地看到了徐徽明脸上的指痕，红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甚至皮肤都被指甲划破了，可想而知动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眼下，徐徽明的左脸已经微微肿了起来。
　　沈峻心疼得揪了起来。
　　因此当他再看向孙蓉时，眼中的敌意更重了。
　　“你对我有意见，就冲着我来，找别人麻烦干嘛？”
　　孙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峻，我是你妈妈，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我这是在保护你，他一个同性恋，又比你大那么多，对你那么好，谁知道什么居心，你不要被他给骗了！妈妈不会害你的。”
　　“你不要再说了。”沈峻拉上孙蓉的手，拽她出去。
　　“你不觉得自己很荒谬吗，你不管我，他照顾我，你还要怀疑他别有用心，”沈峻都被气笑了，“走，回去，有什么话回去说，你别在这儿发疯了。”
　　“我发疯？”
　　孙蓉指着徐徽明，手都在颤抖，话却是对儿子说的。
　　“他都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沈峻，你真是太让妈妈伤心了！”
　　随即她又冷笑道：“行啊，咱们回去说，走，你跟我回去！”
　　离开前，孙蓉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徐徽明一眼：“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儿子远点，不许再接近他！”
　　“你闭嘴！”沈峻拉着母亲往门外走，“走！回去说！”
　　就这样，母子俩你拉我、我拽你，离开了徐徽明家。
　　喻大海站在最后，等母子俩离开后，他回头看了眼徐徽明，然后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
　　喻大海说：“你们好歹等小峻上大学……”
　　徐徽明低垂着眼帘，脸孔藏在一片阴影之中，不发一语。
　　脸颊上，掌印鲜红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