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印》吟类

21、第十九话 潜逃（下）

　　第十九话 潜逃（下）

　　阿杰斯当然是听不见我的心声的，要是能听到，那样反而更可怕。算了算了，肉块当前，头发什么的，我也就不多计较了。

　　“唔……这是什么肉？”其实还挺不错吃的，要是有调味包，准能变成一桌美食。

　　“不知道，顺手抓的。”阿杰斯揉地心满意足了，便在附近盘腿坐下，他手里是我们仅有的行李，看起来少得可怜，边角上还破了一个洞，应该是刚才激战时弄破的。早知道会这样，昨晚就该把精灵族的库存都解决掉才对！一想到那些美味我就后悔，更可气的还有那些家伙的态度。

　　唉唉！果然还是食物最少不了，吃饱了之后连脑子都能正常运作了。我顺着魔兽的背部滑了下去，原本想来个漂亮的着陆，不想那只魔兽一点都不配合，像被人揪住尾巴似的蹬起前蹄，凌空扑腾起来。我转身想抓住魔兽背上的毛，谁知它屁股一甩，我不但没抓住，还被顺势甩了出去，摔得结结实实。这下好了，好不容易重装的骨头又跟散了架似的疼。哼！这种情况，就算再疼，我也要爬起来揪它耳朵，好好吐槽一番，要比平时阿杰斯扯我耳朵还要用力才行！

　　正想着，伴随着一阵大风，天空似乎一下子暗了许多。

　　“这什么鬼地方啊，天气说变就变。”

　　“不是变天。”阿杰斯迅速地收拾起东西，另一边，我们的坐骑扑腾地更厉害了。

　　“也许是闻到了同伴的气味才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安仰头若有所思状。

　　同伴？我迅速抬头……黑压压的天空中，漂浮、盘旋着的不是乌云，而是一片黑压压的大鸟。说是鸟，仅仅是因为那对翅膀，至于体形，呃……比一匹马还巨大，也名副其实算是“大”鸟了吧？话说，同伴？我四下张望，这里属于海耶茨的原生物，够得上算同伴的也只有我们的坐骑魔兽，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鸟和马状生物是同伴。

　　“数量这么多，解决起来会很麻烦。”飞摸着下巴说道，一副很头疼的模样。可是，可是他眼中的兴奋更加叫人不安啊啊啊……

　　“别开玩笑了！要打你自己去打！”

　　“哎，好吧好吧，你带萨兰先走，我垫后总行了吧？”飞笑得意味不明，阿杰斯忙着安抚“受宠若惊”的魔兽，没工夫回敬，只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几乎是转眼之间，阿杰斯跳上魔兽直冲过来，伸手将我一把抱起扔到他身后，最后还不忘恶狠狠补上一句“笨蛋！发什么呆！”

　　我很想说我没发呆，我也是在思考问题的！可一回神，眼前的景象让我实在没办法开口。巨大的怪物呲牙咧嘴，向这片空地猛扑下来，血红的眼睛可怕极了，像是绘本中来自地狱的嗜血魔怪，更诡异的是那对翅膀，之前没注意到，近看之下我才发现，那翅膀上一闭一合的竟然也是一双双带血的眼睛！

　　阿杰斯的骑术向来是很有一套的，左右闪躲着，没有让那群怪物碰到丝毫。巨大的翅膀从我们头顶上方一寸处掠过，我甚至能听到翅膀上那无数对眼睛一张一合所发出的怪异声响。

　　“嗷……嗷嗷……”可怕的哀嚎响起，猛烈的冲击力叫人头晕，我回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怪鸟一分为二，从中间被完整地劈开，黑色的血肉整个向外翻露着，那些诡异的眼睛还在惯性地眨动，黄绿色的液体从那里面不断流出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某个变态魔族，此刻，透过那倒下的怪鸟，正好能看到他微眯着眼的淡淡笑容。

　　经过刚才那一击，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飞那边，原先在围着我们的怪鸟也纷纷调过头去，那别扭的魔兽这回机灵多了，见身后、头顶少了追兵，一头冲进了繁茂的林子里，那里枝桠遮天蔽日，以那些怪鸟的体形，要进到这里，除非把所有的树一棵一棵推倒。拍拍胸脯，有惊无险，不过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动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了危险，魔兽也安静下来，低着头啃食石缝边的嫩草。阿杰斯把我丢到安身边，自己往回走了两步。我们离开刚才的空地已经有些远了，那边传来的声响也已经听不真切。我爬起来，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显然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捧着一卷破破烂烂的羊皮纸死命研究，这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上我们的，之前回头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他跟上来……居然留下飞一个人，一点都没有身为兄长的自觉嘛！

　　大概是感觉到我视线，安抬起头，抱怨似的说道：“飞还真慢呐！”我们来的方向风平浪静，被魔兽踩扁的草木此刻竟然都顽强地恢复了原状。

　　“这样好吗？留下飞一个……”

　　“两位不用担心，飞绝对没问题的。”安像是下定了决心，收拾好东西，慢慢地浮到空中，“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快离开这里，拜那些血目鸟所赐，我总算是有了点头绪……等飞赶上来我们就出发，啊啊，飞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担心他，一定会很感动的，嘿嘿嘿嘿……”

　　“切，谁会担心那种怪物！”阿杰斯满脸不屑，狠狠地踹了一脚石头，惹得一旁正美餐的魔兽很不高兴，呼呼直喷气。

　　这种状况……

　　“呵呵呵……”

　　“呵呵……”我和安四目相对，我不懂他笑什么，他的逻辑我向来不懂。呃……我只是想说，我是很担心飞，很担心他一不小心毁了整片丛林，殃及无辜就不好了啊……

　　“我们来说说潜逃计划吧！海耶茨这里传送魔法果然靠不住，就算订立了等价交换的契约也靠不住啊！唉唉，今后看起来会很辛苦的样子呢……”安将一幅巨大的地图平摊在草地上，地图上密密麻麻画满了记号，有几个红色的圆圈标记格外醒目。

　　我指了指自己，他该不会在和我说吧？

　　“萨兰不想知道我们的计划吗？了解一下会比较好噢。”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我就有问，有人理睬我吗？“我……”

　　不等我说完，安落在地图上，兀自说道：“这回要前往魔都，也就是海耶茨魔族聚集的地方。”树荫打在他脸上，隐约间似乎有股寒意，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早上你去找里菲兹之后，我们住的客房那里发生了一些事，算上昨晚发生的事，我相信精灵族内部发生了些变故，继续待下去只会对我们不利，所以我和阿杰斯阁下商议了之后决定先带着你离开。”

　　“等等！我们这样逃走，希洛不是被抓走了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呢！

　　“啊啊……别着急，我们离开的时候缇露菲尔和我那笨弟弟已经救出了魔王大人，一下子没办法联系上罢了，说起来，这一切多亏了修奈尔大人……”

　　“哎？”

　　不理会我的惊讶，安手脚并用，说了一遍大致的经过，阿杰斯偶尔补上一两句。然后，结果就是，我石化了！没想到短短的半天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希洛被带走是在我醒来之前不久的事，精灵族长老遇害，作为客人的我们成了最大嫌疑犯。不仅如此，精灵族内部也出现了分歧，一些激进者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攻击了我们的客房。听安说，这件事很可能是精灵族内部的问题，目的很明显，这是要嫁祸给我们，至于隐藏于背后的更深层次目的，目前谁也不知道。当然，海耶茨的魔族也不是没有嫌疑，所以，安和哥哥才决定暗中前往魔都。

　　安说，如果不这么做，精灵族现在这时候也该和我们发生冲突了，希洛的情形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不会好。

　　而最令我吃惊的是，这所有的消息，都是修奈尔那儿得来的。修奈尔哎？那个不好相处的修奈尔？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帮我们。不但派人告诉安消息，陪我去圣泉看艾弗，暗中帮助我们救希洛……不，他那时应该早就猜到安的计划了，那时候他带我前往圣泉，一方面是让我和艾弗道别，另一方面不让其他精灵族人有机会接近我。

　　安从他的斗篷里拿出一瓶水，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水，那水泛着微光，很柔和的光芒。

　　“这是圣泉的水？”

　　“没错。这也是修奈尔交给我的，可以与封印的力量调和，从而压制住你体内封印的冲击力。”

　　我接过装有泉水的瓶子，脑子一片混乱，“真要……好好谢谢修奈尔……”

　　“是啊！也要感谢赫其大人，修奈尔会这么帮我们，还是由于你外婆的关系啊。”

　　“嗯……”我忽然想起里菲兹的忠告，他要我小心，要我理智地看这一切，他要我提防希洛，可紧接着他自己又消失地无影无踪，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头很疼，我扶额，所有的事等见到希洛再说吧，在那之前，我还是什么都不要想了……

　　“有东西朝这边来了！”我回过神，阿杰斯召唤出火焰，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

　　唉，他最近越来越神经质了，这四周安静得连鸟叫都没有……我看向安，这方面他最有经验才对。安注意到我的疑惑，拉着我背过身不说话。

　　“怎么了……”

　　“嘘……”安冲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脸看戏的表情。这时，原本安安分分啃草的魔兽也警觉起来，前蹄不停地蹭着地。

　　这……这又搞什么鬼？！我的小心肝经不起打击了说！

　　“来了！”

　　没等我看清楚，一团火焰已经飞出，目标很明确，远处微微有些声响的草丛，只见草丛瞬间燃起了大伙，有两个人那么高……神呐，千万别再来个恶心吧啦的怪物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被烈火焚烧的草丛散发出刺鼻的焦味，奇怪的是，这焦味里夹杂着其他的气味。

　　“嗯？怎么有烤肉的味道？”我嗅了嗅，肉香逐渐盖过了草木的焦臭。摸摸肚子，才吃过东西，不至于饿得产生幻觉吧。

　　“哟！这么热烈欢迎我归来么？”伴随着欢快的嗓音，大火中映出一个硕大的影子。

　　飞不急不慢地从大伙中走出，毫发未损。与此同时，阿杰斯的脸瞬间像被烤过了似的，自己引以为豪的凯瑟诺家族独家魔火竟这么轻易被化解，打击真够大的！

　　一个响指后，火熄灭了，我不禁眼皮狂跳，呐，我可不是因为家族荣誉扫地这种有的没的事，话说，飞身后那散发着肉香的小黑山……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啊啊啊！

　　“我带吃的回来了呢！”飞笑的很得意。

　　吃的？也就是食物？！那黑黑的颜色怎么看怎么眼熟……飞每推一步，就有一些就烤焦的圆滚滚的东西不停地从“小黑山”上往下掉，很小颗，向四处胡乱地滚动。

　　不是吧……

　　“要不要再来一点？”

　　“呕……”我拉着安往后退，恨不得把胃挖出来洗一洗，这，这黑糊糊的肉，和阿杰斯给我吃的……呕……难怪安说那些怪鸟是闻到了同伴的气味……

　　“萨兰不喜欢吗？我以为你爱吃，所以特地打包了这么多噢！”

　　“……”

　　“真的不要了么？很新鲜噢！”飞说着，撕下一块闻了闻递过来。

　　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一张一合的眼珠，黑色的血肉，皮肉撕扯的声音，冒着气泡的黄绿色液体……“……”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