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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棠棠偷听墙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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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战王府的一切对于沐棠来说都是新鲜的。
再三央求过两个大惊小怪的小丫头后,沐棠得以被裹得圆滚滚地走出内室,去外头一探究竟。
一出内室,便是一条极长的走廊,顺着光亮较足的一头走去,宽敞得足以容纳百人的正厅堂映入眼帘。
厅堂正中是一张纯红木打制的如意纹双人敞椅,椅子双侧各有一张置放瓜果茶水的半人高小方桌,大抵是平日没什么客人,厅堂中并未摆放招待客人的桌椅。
虽说厅堂中家私不算多,但是周遭用来装饰的古董可不少,譬如如意纹双人敞椅上悬挂的大赤顺帝为贺其妻生育所作的《云皇后抱子图》、摆放于厅堂墙角的金兽面高瓶以及各种各样载着室内花卉的官窑漆金花盆……
望着一屋子数不胜数的宝贝,眼尖的沐棠一眼就从其中找出了几件她曾经在国家博物馆看到过的盛代古董。
虽说这些东西在这个时期或许还称不上古董,但是跨越千年看见只有博物馆里才能看见的展品,历史的厚重感还是扑面而来了。
虽说那些古董流传到后世多多少少失去了光彩……甚至是换了不知多少任主人,但是沐棠相信,这些古董一定记下了从它们诞生的那一刻开始的所有事情……
心中颇有感慨的沐棠深吸了一口气,仿若没见过世面一般凑在那些古董前左摸摸右瞧瞧。
每每清脆的瓷器声响传来,沐棠面上的笑意便多了数分。
……
正当沐棠兴致勃勃地蹲在正厅中研究东西时,甜桃与酸杏不由得握紧了对方的手。
“王妃怎么忽然这样了……”酸杏用力地揉了揉发酸发红的眼。
甜桃亦是满面凝重,“如今王妃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我只好等着战王殿下的发落了……”
酸杏一听,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
沐棠摸遍春棠院上上下下尽兴了,已然天黑了。
“王妃您大病初愈,吃些清淡的!”兴致并不高的甜桃与酸杏为沐棠盛粥夹菜时,皆是一副蔫巴巴的模样。
沐棠托着腮,瞧着两个情绪低落的小丫头,随口问道:“你们怎么了?一起坐下吃两口?咱们仨好好聊聊?”
她还有好多好多不懂得的事情想要问问两个小丫头呢。
两个小丫头如临大敌一般,当场放下了手中的瓷碗瓷勺,齐刷刷地后退了半步,朝着沐棠“噗通”一声跪下。
“奴婢不敢!”伏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瑟瑟发抖。
纵然知道在封建社会中,被统治阶级向统治阶级下跪是不可避免的,可是……沐棠是自小浸润在人人平等的社会氛围中的未来人,她全然无法适应两个同龄人朝着自己行这般大礼……
“你们快起来!”沐棠亲自起身,伸手欲要搀扶两个小丫头。
怎知两个小丫头不肯起,只是将本就低垂着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我不过是想与你们一道吃顿便饭,聊聊心事……你们不必害怕……”沐棠耐心地保持着弯身的姿势不动,扶着她们的双手亦是慢慢加重了气力。
“奴婢……奴婢当真……不敢……”
甭说岁数小一些的酸杏了,就连岁数稍大、性子稍稳重一下的甜桃也忍不住抽泣出声。
沐棠并不擅长安慰人,她叹息了一声,坐回了原位,“那你们先出去吃饭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
沐棠的原意是让她们出去冷静冷静,怎知道这话落在两个小丫头耳朵里就成了沐棠要赶她们离开。
两个小丫头纵然难过,却还是含着满眼的泪水起身,拜过沐棠后,快步地离开了内室。
内室安静了下来,沐棠总算得以脱去身上那并不太算合时宜的毛氅丢在一旁的软榻上。
她转头瞧向桌案上的菜品,她能感觉到菜品的分量明显比正午那顿多了不少,且菜品多是适合伤病过后恢复身体的滋补菜肴。
菜肴虽说清淡却实在诱人,沐棠小心翼翼地捧过装了鸡蛋排骨粥的小碗,仔细吹去表面浮出的水汽,再取过小勺,从表面上轻轻刮了一勺送入口中。
莫看这只是家常的鸡蛋排骨粥,但是战王府的大厨确是将鸡蛋排骨粥做出了特别的风味,譬如粥中的鲜味并非一般食材能够达到,却更像是用了鸡肉、鱼肉久炖久熬浓缩成精华再添入粥中炖煮才能达到的效果。
鸡蛋排骨粥作为主食已然是出彩,旁的菜品如绵软鲜甜的山药鸡蛋羹、爽口脆嫩的杏鲍菇炒莲藕、筋道辛辣的生姜干煸乳鸽肉等等……更是味美得让沐棠差点连盘子都给吞了。
虽菜量有所增加,但沐棠依旧践行光盘行动,不出两刻钟,桌面的主食与菜品皆被一扫而空。
沐棠心满意足地取过叠放在桌头的巾子擦拭嘴角的菜汁,正当她打算出去寻甜桃与酸杏说说话时,门外细微的哭声便进了内室。
料想是两个小丫头还在难过,沐棠便想着要去与她们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
还没等沐棠将门打开,两个小丫头断断续续的谈论声便又传来。
“战王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殿下若是知道王妃什么都不记得了怕是得要了咱们的命……”
“他们都说殿下一拳能打死十个人……若是心情不好,还能用手把人的脑袋拧下来……”
“殿下要是真的把咱们的脑袋拧下来可怎么办啊……”
两个小丫头抱在一块儿哭得撕心裂肺。
趴在门后听墙角的沐棠却是一惊。
她也曾读过一些不着四六的野史,据那些野史记载:
“战王气人凶残暴戾,杀人如麻……拳断匈奴面骨,手拧匈奴之首,凉州之地每隔一尺皆为匈奴尸骸,时人尽称之活阎罗。”
虽说野史并非官方载史,但在皇权至上的古代,有时候恰恰是含有些许夸张成分的野史隐藏着最真实的信息……
况且古代的能人异士不算少,战王能一手拧断人脖子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
于是一个一米九、壮得跟一堵墙一般、凶神恶煞得与阎王爷没有两样的战王形象浮现在了沐棠的脑海之中。
当沐棠自顾自地沉浸在战王杀人不眨眼的骇人幻想之时,内室的门自外被拉开了。
“啊呦——”
扒在门上的沐棠顺着门扇狼狈地朝着外头扑去,站在门外的甜桃与酸杏惊恐地瞪大眼,还没等她们出手扶住沐棠,沐棠便依着惯性摔了个狗吃屎。
“王妃!”
两个小丫头惊恐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查看以一个不算雅观的姿势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沐棠的情况。
这儿的地板都是实木制成的,不知是用了什么好木头,那地板硬得跟冻硬了的石头一般,险些没将沐棠的脸给磕瘪,不过好在木地板表面还算光滑,沐棠的脸皮并未被划出什么明显的口子。
疼得眼中氤氲满泪水的沐棠龇牙咧嘴地揉着摔疼的脸颊被两个急坏了个的小丫头搀了起来。
“奴婢扶您去屋里坐会儿!”
待沐棠被两个大惊小怪的小丫头摁在床上盖上被子,沐棠面上的疼痛才好了些。
“快帮我看看,毁容没有……”
沐棠可不想刚来就把原主那漂亮的脸蛋给弄花了。
甜桃大着胆子凑上去瞧了一眼,随后快速地站会酸杏身边,“回王妃的话……您没事……”
沐棠松了一口气,“万幸万幸……”
还好脸蛋没花,牙也没被磕掉,不然她可真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都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没听见您的回答就擅自闯入内室……还请您责罚!”酸杏又跪了。
甜桃随后也跪了,“不关酸杏的事!门是奴婢开的!王妃您罚奴婢便好!”
“哎呦……夭寿喽……”沐棠一个翻身,赶忙去强行拉起两个小丫头,“照你俩的意思是……你们刚刚喊我了?”
甜桃点了点头,点头时,甜桃眼眶中的眼泪还掉了下来。
沐棠最是见不得小姑娘哭,她拉着自己的袖子,仔细地为甜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事儿都怪我!怪我没仔细听你们的叫唤!”
“不……不怪……不怪您的……”甜桃吓得瑟瑟发抖。
“我没怪过你们!”沐棠深知和这两头倔牛一般的小丫头辩论谁对谁错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她换了个思路。
“殿下那里我会替你们说好话的!殿下肯定会听我的话!”
甜桃和酸杏伺候沐棠的时间不长,但是她们都知道沐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于是乎两个丫头当即热泪盈眶,又要给沐棠跪下谢恩了。
沐棠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两个丫头,并把她们搂在怀里好说歹说地安慰了一顿,总算将她们的情绪给安抚好了。
“话说我自醒来之后便记忆缺失,刚刚听你们说战王马上就回来了,不如你们和我说说战王与我是如何相识的、战王这个人如何……届时我也能与他如往常一般相处!”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似乎是在顾虑些什么。
沐棠瞧出甜桃与酸杏的犹豫,她眯着眼,抿着唇,强笑道:“你们实话实说便是……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已经做好了一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被战王当成小鸡崽一般拧断脑袋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