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劝我摆烂gl》持羽

18、第 18 章

　　虽然遭到了申桥一定程度上的蒙蔽，但魔法师终究还是发现了老坳之中的不对劲。

　　——虽说假如申桥没有遭到许靖思这样意料之外的阻碍的话，到此时应当已经将“噬生”梅亚奎亚喂饱，拉着分身大军出来兴风作浪就是了。

　　那样的话距离老坳最近，又因长期平稳的环境欠缺对战外魔经验的青和州恐怕会成为被撕开的第一道口子，并用大量的血肉为梅亚奎亚提供更多的食物吧。

　　可就在公会魔法师们心急如焚地赶来支援之时，却听平地一声巨响，那个哪怕远眺也相当可怕的庞大身影突然整个儿窜起，然后用一种形似跳水的姿势翻身，将大约是脑袋的部位给重重砸到了地上。

　　如此诡异的动作，难道是什么前所未见的攻击方式？领头的高阶魔法师立即令所有同伴戒备！

　　紧接着巨大的外魔就从头部开始崩溃瓦解，碎片有些只是单纯的肉渣，有些则变成了分身。

　　那些分身有大有小，歪歪扭扭，摇摇晃晃，踉踉跄跄，附肢怼着自己的头疯了似的发出无意义的怪叫。

　　魔法师们：“？？？”

　　某魔法师：“那里还有幸存者！！”

　　于是魔法师们立马上场，各自使出最拿手的魔法对变成了一堆分身的梅亚奎亚狂轰滥炸。

　　相比于存有记录的其他上级外魔，以及某些格外棘手的中级外魔，魔法师们面对的梅亚奎亚不算特别难对付。

　　就是特顽强，以及特多！

　　那些外魔分身哪怕是站在那里任人宰割，修为稍低者都很难破甲。

　　而且梅亚奎亚完全崩溃之后产生的分身足足一千有余，最后是魔法师公会和军方几乎是倾巢出动，才勉强阻断了这些外魔的扩散，将之绞杀在老坳之中。

　　好在除了一开始就成了外魔食物的那些可怜的佣兵之外，没再产生更多的牺牲者。

　　“这外魔是成心来恶心我们的吗……”某个累得简直想倒头长眠魔法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魔法师们的领队——魔法师公会青和州分会的会长孔玮：“不，至少最开始肯定不止是这样……”

　　他的目光移向一块白布，那布之下显出的凌乱轮廓，正是申桥已然面目全非的尸体。

　　“在我们到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恐怕还得问问亲历者。”

　　这些“亲历者”们之中，秋牙实力最高，同时也是最后一支面对申桥和外魔梅亚奎亚的佣兵队队长，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就变成了被询问的对象。

　　秋牙：“……”

　　得知了现状后，秋牙心情复杂地快速组织语言，说：“我和我的同伴们打输了，昏迷了很久，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猜是因为内讧。”

　　“申桥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与我们战斗，但他非要让外魔制造分身来对付我们。”

　　“而他们之间的相互利用关系，据我观察，似乎并不是特别融洽。”

　　这个说法貌似十分地合情合理，与梅亚奎亚的异常和申桥的死状还都能对得上。

　　不过谨慎起见，魔法师们还是对其他的幸存者们逐一问过了一遍。

　　大多数人给出的答案都是“我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轮到许靖思的时候。

　　许靖思：“啊？”

　　那茫然无辜的神色无声地诉说着这么一个意思：我只是一个柔弱的疗愈师，你在跟我说什么呢？

　　魔法师：“额，抱歉抱歉，您继续忙。”

　　许靖思便低下头继续忙。

　　此时的她在忙什么呢？

　　她在忙着给王亦瑶治疗。

　　是的，王亦瑶在没人管的情况下命很大地没有死在那声势浩大的外魔现身以及战斗之中。

　　但她断了一条腿——这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似乎收到很大的冲击，整个人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睁着眼睛却没有反应。

　　众所周知外魔的声音和魔力会对人的灵魂造成腐蚀，尤其是修为不足和意志不坚的人，她在近距离看见上级外魔后出现这种症状其实很正常。

　　而要治疗这种症状，像许靖思这种拥有治疗精神力“天赋”的疗愈师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所以军方的疗愈师确定许靖思自己没啥事之后，就让她过来治了。

　　当然了，是有偿的那种。

　　许靖思公事公办中规中矩地完成了治疗，王亦瑶的双眼很快恢复了焦距。

　　许靖思起身要离开，王亦瑶却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摆。、

　　她想问秋牙在哪里。

　　她想解释她想倾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追上秋牙的脚步。

　　自己从年幼之时起，就对那个在望族长辈口中惊才绝艳却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心生爱慕。

　　后来秋牙离开了家族，留下自己身陷囹圄，心中的那点爱慕却是与日俱增日益膨胀……

　　让她难以自抑地想要去追寻……

　　王亦瑶的那点力道轻得跟棉花似的根本造不成阻碍，本来许靖思只要继续转身就走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许靖思也可以平静而居高临下地对王亦瑶说出绝无虚假的评判：你爱慕的并不是秋牙这个人，而只是你寄以幻想的一个代表反抗和自由的符号罢了。

　　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将人甩开，只是礼貌温柔又疏远地将少女的手拿开，放回原本的位置。

　　完成任务后许靖思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帐篷之中。

　　这顶还算宽敞的帐篷目前是秋牙小队外加江茂余常新的暂时休养地点，大约在今日午后，军队撤出老坳的时候也会将他们一并护送回城镇。

　　她一走进去，抬头就迎上了余常新闪亮亮的目光。

　　余常新被许靖思救过，可是亲眼见过许靖思剑斩外魔的模样的，虽然其他人大概是对他说过点什么，他并没有开口讨论这个话题。

　　但年轻人的情绪管理和表情管理都不太过关，哪怕不说话，他整个人都仿佛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

　　许靖思：“……”

　　灭口之心渐起。

　　秋牙：“哈哈哈哈，阿新，你再这样靖思就要灭口啦……”

　　许靖思：“……”

　　她幽深的目光转向秋牙——此时的她大概更想灭秋牙的口。

　　秋牙也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居然还对她摇了摇手指，笑道：“不划算，不划算！”

　　“……”许靖思别过头去，自顾自蹲角落里吃东西了。

　　秋牙说得没错，灭口什么的也就随便想想而已，不仅杀人麻烦，杀人的后续还更麻烦，为了杜绝一个可能会到来但还未到来的麻烦而提前引爆一个同样巨大的麻烦，确实不划算。

　　此时莉切引出了下一个话题：“我刚才出去看过了，看样子这里依然会变成夹缝魔林，很快就会。”

　　可不是嘛，夹缝魔林本质上是一道裂缝，虽然不知道那个梅亚奎亚是如何做到在老坳尚且在魔林化初期之时，就以庞大之身通过裂缝潜伏在老坳之中的，这种问题该交给军方和魔法师公会去研讨。

　　总之，魔林化不可逆，反而因为之前梅亚奎亚制造出来的动静而变得更加迅速了。

　　“那样的话青和州很快就会大变样了吧，”林文林说：“还有老坳，真可惜，这种比较平静魔材资源又丰富的地方现在不多见了。”

　　对啊……许靖思也再次想道：所以她是不是真的该搬家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就被军方通知可以沿安全路线离开了，这时间比原定提早了些，看来魔林化的进程确实迅猛。

　　不过只有魔兽马，护卫就没有了，一来人手短缺，二来佣兵们也已经恢复了不少战力。

　　一路安然回到州城之后，一队人就地解散。

　　许靖思正想自回自家，却是一个拐角又看见了一个秋牙。

　　许靖思：“？”

　　秋牙搓了一下手指，以一口轻叹为开头，问：“申先生他，后来有说过什么吗？”

　　许靖思：“……他有没有说什么，和我没关系。”

　　秋牙语气一转，以一种甚至有点儿撒娇意味的调调说：“欸，不要这样嘛，他真的没有说什么吗？”

　　许靖思：“……没有。”

　　“这样啊，”秋牙倒是不见多意外的样子，他笑笑说：“他以前可是被当作望族子弟中的标杆的呢，大家都说他天赋好，修炼刻苦，品行完美，以家族利益为重，拥有着望族的矜持与骄傲——这对那时候的他来说应该的确是真的吧。”

　　“我年少时家中长辈嫌我没正形，还拉他来劝过我，他对魔法和武道的见解让我受益匪浅，但是家族荣耀这个吧……”

　　“我是同辈兄弟姐妹里最强的，并不是顺位继承人，家族荣耀并不能让我变强或者得到什么有益的东西，只会让我卷进尔虞我诈里抽不得身而已，我也根本不想要手足相争得来的权力。”

　　“所以我那时对申先生说，我不同意他的理念，并请他等十年后再看看我究竟能走到哪里，说不定他也会得到不同的见解。”

　　“十年好像眨眼就过去了，这个结果，还真是让人有些遗憾哪。”

　　许靖思平静地听他讲完，说：“人本来就不应该给自己附加太多的外在价值。”

　　“人的一生那么短暂，只需要为自己，还有自己所爱的人活着就足够了。”

　　秋牙听了她这句话，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你那样强调自己没有结婚的打算，还发毒誓，该不会是因为……”

　　许靖思原本微垂的视线抬起，深不见底的眼瞳与秋牙对上视线。

　　秋牙：“这周围没别人，至于我，反正杀人灭口的理由也不多这个了，不是吗？”

　　接下来是好一会的沉默。

　　就在秋牙以为许靖思不会回答的时候，许靖思在转身离开的同时轻声开口：

　　“我拥有无论生死也不会改变的爱人。”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路那头的拐角处。

　　“这样啊……”秋牙自言自语道：“看来也是个有点遗憾的故事。”

　　“但除了遗憾之外，大概也很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