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表示不想当好人》沉银

27、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坐在书桌前，面色认真地盯着面前摆放的信封。

　　上面的字迹很稚嫩，也很熟悉

　　——给哥哥诸伏高明。

　　是他的弟弟给他的。

　　那名姓上川的警察突兀地出现在家中，聊着那起杀人案的事情，在要离开的时候又叫出了他的名字。

　　“受友人所托，我有东西需要交给诸伏高明。”上川一流这么说着，目光准确无比地放到了诸伏高明身上。

　　那里面没有恶意，非常坦然。

　　诸伏高明就这么抬着头，看着高大的男子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将一封信递到了他手上。

　　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有些疑惑。

　　“这是在东京的你的弟弟给你写的信，他希望我转交给你。”
　　在和孩子说话时，上川一流的语气和速度都放缓了，简单交代了一句之后，就利落地站起身，离开了。

　　*
　　收到弟弟的信，很开心。
　　诸伏高明再怎么懂事成熟，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自从和弟弟分别后，他也很想景光，想每天都和他打一会儿电话，互相聊一聊最近发生了什么。
　　他怕景光会难过，和自己分别，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
　　案件发生之后，景光就有些受到了刺激，变得有些沉默内向了。

　　可是他是哥哥，应该要更懂事一点，不能麻烦亲戚，让别人费心。也要让景光学会坚强一些，不能总是依赖着他。
　　……不能总是想家。

　　所以兄弟俩上一次打电话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景光的心情听起来比之前高兴很多，说自己交了新朋友，叫zero，还说老师人很好，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诸伏高明感觉松了一口气，内心持续很久的担忧慢慢放下了。

　　父母都不在了，他更应该担起作为哥哥的责任，好好照顾景光。

　　他想着，等再大一点，他就可以向诸伏叔叔借点钱，自己一个人乘车去东京，去看看景光过得怎么样，而不是靠着电话，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他也不知道能在这个家待到什么时候。

　　诸伏高明年纪虽然小，但他足够敏锐和聪明。

　　25号那天晚上，杀人案发生的那天晚上，他听到了诸伏亮和诸伏琴香相继出门的动静。

　　诸伏叔叔很友善，诸伏阿姨也很好，但是诸伏高明不知怎么的，总是亲近不起来。
　　反而会小心翼翼地，不敢说太多话，也不敢提太多要求，在这个家里，只会和六岁的诸伏彩香妹妹多聊两句，就像之前照顾景光一样。

　　后来他又听到了上川警官的询问，在那天晚上，这两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他的脑子一团乱麻，望着走向自己的上川警官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也许是不该的。

　　没人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证词，而且，如果说出去了，惹得诸伏叔叔不高兴，他就没有地方可以住了。

　　但是，万一，真的是诸伏叔叔杀害了那两个人……

　　诸伏高明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凝神静气，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信封上，打开信，慢慢地读起来。

　　信很长，一看就知道写了很久，很认真。
　　虽然上面有些字句读起来不通顺，也能感受到背后传达的心意。

　　他也看了很久很久，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真的很想景光。

　　直到门外传来的喧闹声，才把他拉回现实。

　　他缓缓将门拉开一条缝。

　　这次就算门再一次发出了“嘎吱”的响声，也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来的是长野县的警察。

　　那两个警察诸伏高明认识，调查父母死亡的案件时他们也在场。

　　上川警官也在。

　　从诸伏高明的视角看去，上川一流面色冷冷的，气势更强，显得更加不好惹了。

　　他目光向下，俯视着诸伏亮，克制而有力地说着，“警方调查了关于杀人案的新情况，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从背后擒住了诸伏亮的肩膀，将带从家里带离。

　　诸伏琴香则呆呆地站在一旁，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不哭也不笑。

　　——好像她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一样。

　　“高明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后面传来迷迷糊糊地童声，诸伏彩香原本在午睡，被动静吵醒了。

　　“什么都没有。”诸伏高明没再看下去，连忙把房门合上，隔绝外面的画面。

　　“只是诸伏叔叔有事要出去一趟罢了。”

　　这个时候他的面色十分平静，话语也很有说服力。

　　他知道发生什么了。

　　事情似乎荒诞离奇，但又十分平常地发生了。

　　诸伏亮被确认为了杀人案的凶手，已经被长野县警方关押了。

　　诸伏高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是诸伏琴香和诸伏彩香，母女俩依偎在一起，对面则坐着两名警察。

　　只有他是孤孤单单的。

　　他们是特意来说明情况的。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而是诸伏亮被抓进去之后，这个家也散了。

　　一位母亲照顾一个孩子已经够辛苦了，诸伏高明自知不能为她增添负担。

　　离开？我应该去哪？

　　他感受到了迷茫。

　　或许只能等着另一位不情愿的姓诸伏的亲戚，上门来接走他，再去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有点想去东京。

　　有点想见景光了。

　　他低着头，眨了眨眼睛，任由脑中悲伤思绪蔓延。

　　“哥哥！”

　　他好像听到了景光的声音……

　　诸伏高明抬头向着声音方向看去，神情有些迷茫。

　　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怯怯地举起手，在空中挥了一下。

　　景光为什么会在这里！

　　*
　　还没搞清楚情况，诸伏高明就和明显兴冲冲的诸伏景光一起收拾了行李，让一个被称为“老师”的男人一起开车来到了东京。

　　“请问一下……这位先生。”诸伏高明肃着张小脸，看了一眼车上已经熟睡的景光，犹豫地开口了。

　　“你为什么认识景光，你现在把我接走，又是想做什么？”想要收留我吗？

　　诸伏高明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觉得自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人家非亲非故的，怎么会收养自己？

　　“是为了收养你啊。”

　　像是听到了诸伏高明内心的怀疑，开车的男人微微抬头，从后视镜里和瞪大眼的诸伏高明对视了。

　　“或许应该先问问你的意见？抱歉，我太先斩后奏了。”男人补充道。

　　诸伏高明又瞥了一眼熟睡的景光。这段时间的寄居经历让他成长了不少，遇到问题能冷静地静下心思考。

　　“我不太明白，是因为您和景光认识吗？但是收养一个小孩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很容易。”男子打断了诸伏高明的话，语气果断。

　　“不用担心。”男子就像一开始遇到诸伏景光一样，从后视镜里，向诸伏高明展示他眼中的温和笑意。

　　莫名的很安心。

　　诸伏高明愣了愣，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