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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早上七八点,苏正父母就起床上班去了,苏正生物钟奇准的醒来,打开房门,凑出个脑袋,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几声“好饿啊”、“早安”、“拜拜,我睡了”。然后半眯着眼关好房门,倒在床上,抄起身边的手机,登陆□□猴急的,偷菜。
      说实话,苏正向来是根正苗红无不良嗜好的好娃娃,但是对偷菜真的有万般的执着,就好像她以前大学的时候,室友永远不能理解她对陈晏然的执念一样。终究是这样,自己生命里的三分之二都仿佛有充分理由单方面和陈晏然扯上关系的,苏正也要笑了,到底哪一天哪一个人,能有怎样的本事,把她从这片淹没自己的高粱地里带走,就算是像《红高粱》里那样赤裸裸男权的胁迫,夹在腰间强行带走都是好的,毕竟你看,那样茂密丛生的高粱地啊,多么绝望的坐井观天。从开始突然间的悸动播种,到无意识的纵容,一日一日的施肥助长,到内心的不曾驱除,盼望有一日能长大能结果,再到慢慢的心如止水不想去管,任它是疯长是枯萎,到终于有一天,发现其实自己已经深陷这片心田里,无力挣脱,也就随遇而安,毕竟自己是爱着那份草长莺飞的惬意的。可能苏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言谈间,或是私底下自己永远想的是别人来带走她,却没想过,其实这片野地也不过如是,信步也能远离,她是懒得想,或者说,潜意识里,她害怕去承受生命的,失重。
      其实这两天冒着回笼觉睡不好的危险也跑来偷菜也是有缘故的,过几日便是七夕,农牧场有活动,苏正偏执的毛病犯起来,非要去凑足。随机配送的是鸳鸯与满天星,或者是喜鹊跟牵牛花,苏正为此也恼过,怎么看前者也要比后面的光鲜亮丽清新脱俗,但是只能扁扁嘴按下心来,暗想土人也配了土特产。更为愤怒的是,好友里几乎全线跟自己一样,就像早年找到顺边的翅膀一样要骂娘,苏正只能安慰自己,种喜鹊跟牵牛的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偷完菜,苏正立刻蒙头大睡,一直赖到十点,才叹着气起床,洗漱之间分明看到眼下暗生的细纹,不禁怀念起那样的青春年少,大一刚来的时候,军训期间,一个寝室四个孩子一见如故,每晚都有本事夜聊到凌晨三四点,一早六点就要爬起来去晨练,倒个个都能杏眼圆睁,还忙里偷闲边瞄帅气的教官边同手同脚的走下去。
      收拾妥当以后,苏正马尾短T热裤小坡跟,撑伞出门买菜。说起来工作这三年,苏正有学会人际交往,有学会处理紧急状况,有学会调教一众恶徒,甚至逼迫自己学会应酬喝酒,不再厌恶满室的烟味,可厨艺却没能有所进步。说起来也冤得慌,苏正爸妈都是苦日子里走出来的,当然如今生活也只能勉强算作小康,自然苏正出来工作以后减轻了很多负担,可是苏正总想着改善外婆生活,再加上这几年离婚复婚再婚率显著提高,孩子也不再是只生一个好,各种人情往复反而加重了,生活有时候倒觉得比大学的时候来的紧了,苏正想想也好笑,当时大学勤工俭学反而比现在洒脱自由了。苏正父母实在不是有闲功夫在家钻研厨艺的人——只要有吃的,便有底气能抓得住这一家老小任何一个。这样说起来仿佛有点自我贬低的感觉,但苏正却觉得为人自是要简单就好,也没那些弯弯绕绕能走。其实年轻的女孩子,哪个看到精巧的西点不曾想过去尝试一二,苏正也惊呼过,也细究过,但最终因为不能接受付出跟享受的差异性,断然放弃了。所以苏正基本三餐保证家常清淡,一则自己爱吃,二则强制父母保重身体,说实在的,父母这辈子在吃上没讲究到,只爱重口味,苏正就从毕业起,狠心改变,父母都是有高血压的人,却一点也不在意,每次苏正提到什么营养饮食,都会被父母无所谓的态度击垮,苏正也只有在搜集营养食谱上,永远持之以恒,不离不弃。
      苏正买了排骨西红柿冬瓜回来准备煲汤,这是厨房菜鸟屡试不爽的法宝。买过排骨以后,苏正转头看到有人卖海鲜,尚且活蹦乱跳的各色水产还不自知,苏正心头默念“可怜的娃”,脑中却要浮现出《西游记》里插角带尾巴的妖怪来,忽而想笑,却停滞了。苏正恍惚间记得,是陈晏然,叫她知道了这一切。
      其实小时候的苏正就是个别人努力甩掉的跟屁虫,因为带着大家玩的大哥哥已经有了一帮坚实有力的跟班,现在想想,小型帮派也不过如此了,毕竟任何组织都是需要这些人员填充的。有美女姐姐当吉祥物,有耍小聪明的出谋划策,还有憨直忠厚的负责跑腿兼职发泄情绪,还有一帮花痴崇拜者不分雌雄。苏正从小缺少那颗讨人欢心的红心,最笨不说,连用来装哭讹人都不会,而且小小一枚,一旦出事谁也逃不了。好像说起来有多么穷凶极恶的童年一样,其实不过是一栋家属楼里的小团体跟周围散户的争夺战罢了,苏正有幸参加过一场枪战,塑料子弹的那种。当时所有女生都在后方支援装子弹,男生或匍匐或蹲守或乘机冲刺,总之战绩辉煌,确实能评上经典战役。
      陈晏然就是大哥哥的表弟,原谅苏正,她实在是没有多大脑容量去记得一个不待见她的高大壮男生。大哥哥他们家族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不像苏正家里,大家好像都感情淡漠从无太大关联,苏正至今仍不能准确称呼三环以外的亲戚。因而陈晏然是常常来玩的,苏正所在的家属楼里,九十年代早期,领导跟普通员工也能欢聚一堂,当初的国有企业也是风气良好的,当然这一切随着大哥哥的爸爸带领一众领导以每年几百万的亏损填饱荷包,大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再要说明的是,这是一个普遍学历低下的家属楼,苏正父母那个年代,有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所以各个都是实战上的一把好手,也都有年轻时的一笔业绩,可是年纪稍大,在苏正一群孩子的眼中,就是个个会在夏天赤膊上阵对峙牌桌的野人,相当可怖。
      可是陈晏然是不同的,大哥哥偶然间还泛出几分痞气,让小苏正皱眉,陈晏然却是书里写就的那样,白净,儒雅,嘴边常带浅浅的笑容,说话轻柔而不娘气,举止清雅倒不刻意。拿到今天现时来,苏正或许会送双三白眼闪人,可是那样幼齿的LOLI期,苏正是真真正正被震撼到了。
      后来苏正回忆这一段的时候,总是很冷静的思索,自己当初应当是身处狼窝太久,偶然见到一只白化的品种都以为自己看见了绵羊,而且这一只居然肯搭理自己,居然肯跟自己聊天,居然肯为自己浪费时间,自己就哗啦啦不顾一切的沦陷了,实在可耻。
      其实沦陷也就罢了,每次苏正都能如此淡定理智的回忆,也因着有那样挫的举动,她相信,当年陈晏然只是当她是个异类,或者只是三好少年惯性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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