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李依依传奇》哈尼雅

19、第十九回

　　风吹着山神庙的庙门，撞击着发出重响声。

　　李依依起身走到门口想去关门。

　　这么开着，就算她火烤得在旺盛，到了晚上，也会冻死的。

　　当然，最先冻死的大概是金无望，这人非得坐着风口位置，也不知道图啥。

　　来到门口，李依依就看到山神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个穿着旧棉衣的老妇人，头上戴着头巾，一头花白的头发有几缕狼狈地贴在皱巴巴的面颊上，旧棉衣洗脱了颜色，看上去是灰白色的。

　　和金无望那件灰蒙蒙的衣袍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一样的不起眼。

　　她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手臂间挎着个篮子。

　　篮子里就一些沾着雪水的野菜，焉巴巴的，看上去就不是很有营养。

　　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非常突兀，起码在李依依看来是很突兀的。

　　谁大冷天的跑山上挖野菜啊，尤其这个时节是没有野菜的。

　　老妇人朝他们越走越近，她看到了李依依，朝她露出和蔼慈祥的笑容。可就算看着再和蔼，李依依还是不会相信这个人。

　　她拉开门，故意朝老妇人招手：“老婆婆，外面冷，快进来！！”

　　老妇人被李依依的热情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慈祥一笑，走了过去。迎着老妇人入殿内，李依依关上门后就搀着她来到她那边坐下。

　　正常逻辑肯定是掺老妇人去坐自己那边的，因为只有她这处有火堆。

　　金无望只是淡淡瞥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好像不奇怪在这个地方遇到一个老妇人。

　　那老妇人进殿内扫了眼金无望后，眸中划过一丝暗光，但很快消失，由着李依依扶她坐到了火堆前烤火。老妇人坐下，将挎在手臂间的篮子放到了地上，随后伸手去烤火，她冻极了，脸和手都被寒风冻得极红。

　　老妇人看着李依依说道：“好孩子，谢谢你呀。”

　　李依依笑嘻嘻道：“老婆婆谢什么，换任何人看到您都会对您好的，尊老爱幼嘛~~”她笑起来，两颊其实是有个很小的酒窝，加上她相貌可爱，一笑就给人甜甜的感觉，老妇人目中之色更是和蔼。

　　“姑娘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一一，一二三四的一，老婆婆唤我一一便可以了。住在山下不到十里的坡子村。”李依依笑着回答。

　　而她的话却让老妇人眸中划过一丝异光。

　　这座山下距离不到十里的地方还真有个坡子村，这点李依依是完全没有说谎的。

　　至于其他的，李依依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出门在外，谁会对个陌生人交自己的底啊。

　　尤其这人还奇奇怪怪的。

　　老妇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乍看之下，就是一张受尽生活摧残的面貌，而老人斑也横生满脸。她伸出的手也是如此，但有一点还是很奇怪的，就是这么一张脸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哪家干农活的老妇，眼睛如此黑白分明呢？

　　还真当她是什么傻子吗？

　　李依依心中冷笑。

　　李依依很清楚，自己待会儿是要跑路的，不跑都对不起自己。

　　怪不得进山神庙的时候，直觉不太舒服，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老妇人是个能说会道的，一直在和李依依搭话，聊得也都是些琐碎的事，偶尔老妇人还抱怨家里几个子女。听着就是非常普通的家常，可在普通，李依依也都是你一句我一言的真假半掺。说实话，和人唠嗑，她还真不怕，她虽然不是那种社牛，但也不是社恐，她之前的工作就是需要她和人交流，因此早年间就养成了健谈的能力。

　　老妇人和李依依聊得愉快，好几次都被李依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乍一看，真的非常祥和安乐。

　　但谁会想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起码对李依依而言就是假的，她从头至尾都不信任老妇人。

　　恐怕金无望也看不出来她压根不信任对方。

　　对于她一开始编造自己身份，金无望只以为她是有戒心，但不会想到其他方面。

　　就连老妇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一个小姑娘独身在此，有点隐瞒，对他们而言，无伤大雅。

　　眼前的火堆燃得很旺，可再过不久，这火也要燃尽，因为可燃的木腿子已经快烧完了。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现在已入傍晚时分，若今夜要在这里过夜，现在就必须去外头再取些树枝回来才行。

　　知道自己该找什么借口，李依依一边拍手一边起身道：“今晚如果要过夜，怕是还要去取些树枝回来才行。”边说，边看着老妇人：“老奶奶，您先休息，我去外头捡些树枝。”

　　老妇人连忙出声：“这天怕是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嗓音温柔中带着一丝担忧，这样的声音，听着谁都不会觉着是坏人的。如果现在他们是在城中，一家普通的客栈内，李依依也不信她是什么坏人。可惜了，这么一座偏远的山头，爬上来一个挎着一篮子这个时节不会有的野菜的老人家，跟白日里那个挂在悬崖边求救的骗子一样，让人觉着麻烦。

　　老妇人看向了金无望：“要不，让那位公子去吧，怎可让你一个姑娘家去捡树枝呢？”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闪躲，看上去是有点害怕金无望的。

　　也是，金无望的模样，没人看到不害怕的，也就李依依神色如常，没啥变化。

　　金无望没有理会老妇人的话，他依然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就连李依依塞给他的干粮，也是没有动。

　　他像极了一座冰雕。

　　会呼吸的那种。

　　李依依自知金无望不会和老妇人搭话，她接了老妇人的话，笑了笑：“老婆婆您别担心，我就在庙附近捡些树枝，走不会走远，您看这天，到晚上肯定很冷很冷的，这木头也不够了，要过今晚必须再捡些。您啊，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的。”说完，她又道：“我和这公子也是萍水相逢，哪能劳烦他啊，再说了，您看他穿得如何单薄，这若是夜里冻着了，出了什么事，岂不是罪过？所以，您啊就安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依依都这么说了，老妇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小心外头路滑，别捡太多，捡点就好了。”

　　“好。”李依依笑眯眯的，谁都看不出来她就是在找借口跑路。

　　前头都铺了那么长的铺垫了，不是吗？

　　离开前，她特意走到了金无望的面前，关切问了句：“公子，这里风大，若是冷了，还是坐我那边烤烤火为好，那边到底比你这边暖和些。”

　　金无望看着她，忽然，眼底划过一丝不令人察觉的惊讶。

　　李依依和金无望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老妇人的，因此老妇人也不知道看不到李依依的表情。

　　更是不知道，在李依依对金无望说完那句话后，唇又动了动，说了一句很难看出的无声唇语。

　　而金无望看懂了。

　　走出大殿，贴心地关好门，站在殿外的李依依抬头望着天色，不禁想要叹气。

　　这破地方，真是哪哪都不能放宽心。

　　全是坑。

　　今夜还是别睡了，赶路吧，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给自己睡的了。

　　这山头真是晦气。

　　再一次无比怀念现代的大马路。

　　拄着拐杖，她离开山神庙这才蹲在一处树下翻出地图，看了眼地图上的描绘，李依依忽然眯起了眼睛。这地图上压根就没有标注这座山神庙，如果山神庙存在已久，不可能不标注的。

　　李依依不是傻子，她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啧啧啧，看来是挖好了坑啊。

　　收起地图，李依依思考了下，便往山下走去，她走得很小心，转往那种不轻易留下脚印的地面上踩。

　　山神庙的位置山顶，李依依绕到山神庙背面，往下面的小路走就可以了。

　　只是这下山之路可不比上山之路好走，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古人之言诚不欺她。

　　尤其这大晚上的更是不好走。

　　不能点火，无法照明，夜路自是难走许多。

　　但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山上也没什么野兽和毒蛇出没，除了冷之外，好像安全系数也高了许多。

　　老妇人在殿内一直等着李依依归来，可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掉了，李依依依然没有回来。

　　她有些坐不住了，从火堆前站了起来。

　　看了眼站起来的老妇人，金无望笑出了声：“你才刚反应过来吗？”

　　老妇人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她恶狠狠看向金无望。

　　金无望根本不在乎她的表情多想吃人，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她恐怕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你一开始问她的话，她说了谎，你其实也发现了不是吗？但后来你和她聊了那么久，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就像是真的相信了你，甚至还能把你哄得那么开心，全然信任的模样让你对她失了警惕之心。这也是她故意的，她早就打算着如何在你面前，堂而皇之走出这里离开。而你，也是真的蠢，竟然会被她忽悠了过去。”说到这里，金无望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其实我也蠢，我也以为她很天真，很单纯，一直在被你骗得团团转……”

　　“你怎么知道她会跑？”老妇人的声音变了，那是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

　　“她离开前，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她又说了一句话，只是这话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老妇人吃瘪，金无望很高兴。

　　“她说，她要走了，后会有期。”

　　老妇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一开始就设想好了，像她这样的少女，不是应该同朱七七一样吗？

　　“如果现在去追她，或许能追到，但你得知道她会往哪里下山。”金无望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恶劣。

　　老妇人冷冷看着他。

　　“你的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