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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既来之则安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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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西又惊又气地瞪着屋子里的三位姑姑。
“什么‘什么’!不就是让你脱.光了让我们检查嘛!都是女人有什么害羞的!”其中一个人不耐烦地抢白。
小西下意识地用双手捂在自己的胸前,大声质问,“凭什么要脱.光了呀?”
“就凭你现在要留在王府里做丫环!”为首的姑姑不屑地回答。
小西看向屋顶大声喊叫,“陈伟杰,你这样也太过分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真的生气啦!”
另一位姑姑也凑过来帮腔,“什么‘陈伟杰’?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应允我们给你验身!”
小西的自尊心被大大伤害了,“陈伟杰,玩笑也要有个度!”小西瞪着面前的三个人大声呵斥,“就算是丫环也是个人,也有被尊重的权利!”
“我呸!”为首的姑姑对着小西使劲啐了一口,“你就是个奴婢,还想把自己当人看!赶紧的!你是乖乖地自己脱了,还是让我们动手?”说到这里,三个人都撸起袖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小西。
小西被逼得连连倒退,脚底下被绊了一下跌坐在通铺上,三个人一起围上来就要扒小西的衣服。小西抬起腿使出全力踹在为首的姑姑的肚子上。
“哎呦!”为首的姑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另外的两个人慌忙地凑过来查看。为首的姑姑吃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冒了冷汗,坐了好一会儿才缓上来。一只手捂着被踢疼的肚子,另一只手指着小西恶狠狠地说,“你还敢踢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转头大声对傻站着的两个人说,“你们俩还不赶紧的!”
“是!是!”
小西麻利地翻身上了通铺,踩在通铺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围过来的两个人,伸手指着为首的姑姑大声警告,“我会武功,你们要是敢再逼我就和她一样的下场!”
两个人被小西的话震慑住,犹豫着不敢上前。
通铺的另一边正对着屋门,小西看准时机快跑到那边,一步跳下通铺想打开门逃跑,但门闩造型独特小西打不开。还没等小西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追过来的一位姑姑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腰身,另一位姑姑用力抱紧小西的双腿,两个人合力把她抱到通铺上,小西脸朝上被两个人死死地按住,为首的姑姑手脚麻利地脱掉了小西最外面的衣裙,中衣的衣领也被拽开,露出了胸前的一大片雪白。
小西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大声喊着,“你们要是再继续,我就当场死在这里!”
为首的姑姑停了手,一脸鄙夷地笑笑,瞪着眼质问小西,“你现在手脚都被我们困着,你倒想怎么个死法?”
“咬舌自尽!”小西说完话就把舌头垫在了上下门牙之间含糊不清地继续说,“只要使劲咬下去,我立刻就死在当场!”
这个死法很新奇,为首的姑姑不知道,转头问另外两人,“咬舌头真地会死吗?”
“不知道,”她们也不知道。
还是为首的姑姑心眼儿多,凑过来轻声问小西,“是谁带你来验身的?”
“夏姨,”小西继续含糊不清地说话,“她说在外面等着我。”
为首的姑姑的脸上有了惊惧的神色,转身快步走到门口,贴着屋门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快步走回来,微笑着哄劝小西,“姑娘,我们也是职责所在,你就当是给夏姨面子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小西把舌头收回去,瞪着为首的姑姑大声反驳,“明明是你们在为难我!”
“验身是必须要做的,你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们先松手,”
“你别再跑了,行吗?”
“行!”
为首的姑姑朝着另外两人摆摆手,两个人同时松了手,一起下了通铺站在了她的身后。小西一骨碌坐起来,整理好衣服,语气和缓地说,“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这是必须的流程,那就请留下一个人检查。”
“好!好!”为首的姑姑连连点头同意。
“不过,要先和我讲清楚都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小西伸手指着站在后面的一位看着还算和善的姑姑说,“我要那位姑姑来。”
“好!”为首的姑姑满意地笑笑,和另一位一起出了门。
和善的姑姑上了门闩走回来,轻声询问,“姑娘,咱们开始吧?”
小西不情愿地点点头。
验身的结果大出所料,小西还是完璧。小西默默地盯着左手臂上的守宫砂沉默不语,‘难道我真的穿越回了明朝,见到了朱棣?’
回去的路上,小西一直低头跟在夏香蕊的身后安静地想着心事,她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穿越了。这条路很长,时不时地就会有丫环和太监经过,他们都会恭敬地向夏香蕊行礼,小西每次都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安静还礼。
约莫走了二十几分钟后她俩转进一扇小门里继续默不作声地朝前走着,这里很安静,四周都没人。小西轻声对走在前面的夏香蕊说,“夏姨,谢谢您!”
夏香蕊毫无反应继续沉默地快步走着,小西猜测可能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她没听见,心里筹划着等有了更好的机会再感谢她。小西左臂的袖子一直高高挽起以防蹭到刚刚种下的守宫砂,胳膊痒痒的,小西心不在焉地挠了几下,才过了一小会儿就开始疼了。小西转头查看,守宫砂周围有了一大片红肿。小西不愿声张,偷偷地把袖子放了下来继续安静地跟着夏香蕊。
夏香蕊走在前面忽然开口轻声说,“你今天的表现很特别……”
小西低着头辩解,“我本来是想忍忍的,可她们实在粗鲁,也不讲明白上来就要扒衣服。”
夏香蕊停下脚步,转过身用几不可闻的声调提醒小西,“小西,你该自称奴婢。”
小西抬起头认真地轻声辩解,“夏姨,我没有签卖身契,不是奴婢。”
夏香蕊冷了脸轻声说,“你是奴婢!”
小西叹了口气,低下头轻声回答,“奴婢知道了。”
“好!”夏香蕊偷偷地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含笑地看着小西柔声打趣,“小西,将来你的夫君可能会做得比她们更粗鲁,你难道也要以死反抗?”
夏香蕊的话让小西想到陈伟杰,红了脸小声反驳,“男人对女人再粗鲁也是情有可原,可女人对女人如此就太伤自尊了。”
夏香蕊的脸上有了浅笑,凑近小西耳语,“你个不知羞的丫头!”
“夏姨见笑了。”小西被说得连耳根都羞红了。
夏香蕊这会儿才看到小西的袖子轻声埋怨,“怎么把袖子放下来了!”说着帮小西重新挽起袖子,这才发现守宫砂周围的红肿已经蔓延到整个上臂,“怎么肿得这么厉害?疼不疼?”
“不疼!”
夏香蕊很有深意地嘀咕了句,“夏小西,你真是与众不同!”
夏香蕊带着小西去了一处安静的院落,院子里四面都是低矮的平房,夏香蕊领着小西快步走进西厢房最靠南边的一个小门里。屋子很小,约莫只有四平米左右,四四方方的,这会儿屋子里没有人。
“小西,你自己住这里。”
小西朝着夏香蕊恭敬行礼,轻声致谢,“夏姨,谢谢您!”
夏香蕊佯装没听懂小西话里的深意,微笑着轻声说,“小西,这是王妃的安排。”
小西笑着解释,“夏姨,奴婢是为了刚才在大路上的事情致谢。”
夏香蕊笑笑,犹豫片刻后凑过来轻声提醒,“小西,王府里只有主子和奴婢,明白吗?”
小西收了笑认真地点点头,轻声回答,“夏姨,谢谢您的提醒!奴婢明白!”
“好!”夏香蕊如释重负地笑笑,“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饭,说规矩。”
“奴婢知道了。”
“我住在南面最东边的那间屋子,”
小西听懂了夏香蕊话里的深意,恭敬行礼,“谢谢夏姨!”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当值了。”
“奴婢送您。”
小西一直把夏香蕊送出院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身回来。院子里很安静,小西猜想住在这里的人应该都在当值。
小西高兴地参观自己的屋子,屋子没有窗户,进门走两步就是贴着西墙根的通铺,通铺上铺着一床被褥,最南面摆放着一只小小的矮柜,矮柜上放着一个白瓷的大肚凉水壶和一只粗瓷大碗。小西蹬掉鞋子,爬到矮柜近前,倒了一碗白水,“咚咚咚”地一口气喝光了。又倒了一碗,小西捧着碗坐到通铺边上从门口看向外面,在心里默默地梳理着事情的脉络。
‘如果是剧本杀,伟杰不会任由我溺水,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长了那么长的胡子,’小西想到这里下意识地轻轻揉了揉胸前,刚才验身的时候小西才发现自己胸骨附近有个清晰的手掌印,应该是溺水被救上来后救治的时候打的。小西喝了口水继续自己的思绪,‘最最重要的是验身过程不是现代人能接受的!’小西想到这里有些害怕,紧张地连喝了两大口水,不确定地问了声,“难道真的是穿越了?”
“当然啦!”紫衣提着个单层的食盒快步走进来笑着夸奖小西,“小西,你真是厉害!”小西被说懵了,呆呆地瞧着紫衣默不作声。紫衣把食盒放在通铺上,笑着坐到小西身旁,一脸羡慕地轻声解释,“小西,王府里的丫环一共分为六等,只有像夏姨那样的一等姑姑才能住单间!你说你是不是飞跃啦?”
小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轻声辩解,“夏姨说,刚巧通铺的屋子没了床位让我暂时住在这里,等有了床位后我就要搬过去了。”
“怪不得呢!”紫衣高兴地笑笑,小西也陪着笑笑。紫衣压低声音小声说,“夏姨是王府里所有丫环和姑姑的首领。”
“哦!”小西佯装害怕地应了声,心里念着,‘以后还是少凑前,免得给自己惹了是非。’
“你快吃饭吧!”
“好的!”折腾了这么久小西确实饿了。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了。紫衣用火折子点了蜡烛,小西就着昏暗的烛光跟着紫衣学会了梳头和穿衣,紫衣又把能想到的王府里的规矩都和小西说了一遍。做完这些,两个人坐在通铺上聊天。
“紫衣,天都黑了怎么别人还都没回来呢?”
“要等伺候主子们就寝后才能回来。”
“哦,”小西轻声应了声。
“小西,我今日是托了你的福,要不这会儿我正在灶间里忙活呢!”
“你在灶间里做事?”
“嗯!我给厨娘们打杂,”紫衣的话里满是委屈,“我刚过十三岁就进了王府,一直在灶间里做事。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王爷、王妃才会来应天府,人人都说王爷长得好,可我从没见过。我今年已经十九了,秋后就要被放出王府或者由正王妃做主许配人家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盯着门外的一小片黑漆漆的天空默默地想着心事。片刻后小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紫衣,为什么你的步态看上去格外轻盈?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紫衣得意地回答,“因为我从小就缠足呀!你这种天足自然体会不到我这种轻盈的感觉喽!”
“缠足?”小西被弄得大跌眼镜,她确实在史料里读到过相关的文字,可亲耳听到这个词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心里想着‘这种有悖于自然生长规律的残忍行为绝对是封建社会中男性用于桎梏女性身体和思想的一种畸形的工具。她竟然还引以为傲?’
紫衣的脸上满是忧伤的神色,“我家原本也是江南的富户,我是家里的大小姐。我十二岁那年,姨娘和她的兄弟一起卷走了家里的全部家当,我爹被气病卧床不起,不到半年就没了,我娘没办法就把我卖进了王府。”
小西关切地问,“那你娘呢?”
“不知道,”紫衣摇摇头,眼里有了闪烁的泪光。
“唉~”小西轻叹一声,看着紫衣的双眼郑重地说,“紫衣,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一定告诉我!”
“小西,谢谢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
送走紫衣后小西就吹熄了蜡烛准备睡觉,这里不能洗澡,小西躺在通铺上浑身不舒服。月光透过门缝投射进一道惨白,小西盯着那处沉思,‘夏小西,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