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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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落，暖阁内众人面面相觑。
这水心楼建在坤湖之上，是一座两层的观景阁楼，以紫竹为帘，四面皆是引自绿水江的活水，四季晶莹剔透，甚是好看，每逢夏日，游玩赏景之人络绎不绝，实是一处妙处，但景色再独特，也不适合这个时节在此开宴。
那几位宫人才不管这些，冷着脸道：“诸位娘子，还请快些，莫让公主等急了。”
这话已是催促，众人虽不愿，但公主下令，岂有她们反驳的资格，只能忍着不适，离了暖阁。
待入水心楼，花厅里整齐摆放着案几座椅。
瑶光公主坐在上首，左右两边是裴、卢、郑三家娘子。
众人行了礼，瑶光公主方道：“今日既是替姑母招待各位，只在暖阁，未免让人觉得我敷衍，幸而我路过这里，看这儿风景稀罕，想着大家必定是没见过的，便请了各位过来，不知各位觉得如何？”
大家自然说好，瑶光公主也点头，又命随侍的宫人引着众人入座。
十三娘跟在人群之后，步履谨慎，她进来时注意到，裴四娘子并不在花厅。
裴四娘子是长公主独女，性子活泼亲和，便是崔八娘这样的刺头，对她也说不出错处来，今日她是主家，又有瑶光公主在，不该缺席才是，不知是因何事不在。
十三娘想着，便要入座，忽听瑶光公主道：“哪位是杨十三娘？”
话落，十三娘只觉满屋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忙上前行礼：“妾杨十三娘拜见公主！”
“好一位娇弱西施，往日我常听郑十一说她表妹生得好，我还当她吹嘘，今日见了，可算是服了她了，果真生的貌美！”瑶光公主边打量边站起来，勾了勾十三娘的下巴，端详道：“我瞧这眉眼，怕是崔娘子也比不过！”
“八娘，你说是不是？”瑶光公主说着，忽然视线一转，似笑非笑看了眼崔八娘。
“公主慧眼，我不过蒲柳之姿，哪里能与杨娘子相比！”崔八娘冷声回，“听闻杨娘子生母是位歌姬，想来必是生的国色天香，才能有杨娘子这般容貌出色的女儿。”
十三娘这会也明白过来，瑶光公主针对的是谁，这是准备拿她做靶子，与崔八娘打擂台，平日里，郑家几位娘子说说也就罢了，但瑶光公主不同，她是皇家的人，这可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崔娘子说笑了，我母亲出自河州郑氏，不知崔娘子说的是谁？”
崔八娘一滞，不想十三娘如此狠心果断，偏她这话又挑不出错来，庶女只认嫡母，自有理法所依。
若是旁人，她还能以情理反驳，但这杨十三，生来就没了亲娘，由着嫡母一手养大，这话也是说不得，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回怼。
瑶光公主乐的见崔八娘吃瘪，比美貌她确实不如崔八，但自有比崔八好看的，还长了一张巧嘴，说的崔八哑口无言，“听闻崔相曾做过大理寺少卿，想来深谙律法，八娘即是崔家人，必定是比你我更通理法，士族大家，无论嫡庶，皆是主母子女，这样的话，八娘可不能再说了！”
“公主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幸而有公主提醒！”崔八娘嘴上认错，心里却是不服的，但与瑶光硬碰硬，她讨不到好，索性以退为进。
“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瑶光公主嘴上赞许，却并没准备这么轻易放过她，"不过八娘，你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杨娘子才是。”
崔八娘顿时大怒，杨十三娘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她去赔礼道歉，张嘴欲辩，却被瑶光冰冷的眼神一刺，心下一惊，忽然有些明了！
她恐怕是想错了！瑶光今日针对她，并不是替郑十一她们出气，而是为了三郎！
是了，必定是瑶光听到了风声，知道裴家有意与崔家结亲之事，才会故意这般针对她！
她原还担心阿娘是哄她来着，如今看瑶光的反应，她与三郎定亲之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么一想，崔八娘只觉豁然开朗，心中止不住的欢喜，若是为了三郎，受些折磨，她也是甘愿的！
“公主说的是，我是该跟杨娘子道歉。”
说着，又转向十三娘那侧，道：“杨娘子，今日是我说错了话，还望杨娘子别介意。”
十三娘心中奇怪，看崔八娘这神色，也不像是被迫的，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崔娘子客气了，人都有糊涂的时候，糊涂时说的话，我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瑶光公主听着两人和解，笑道：“这样才好，我替姑母招待你们，若是让你们闹了不愉快，可就辜负这样好的宴席了！”
十三娘道：“劳公主费心了，都是我等之过！”
崔八娘也应和一句。
瑶光视线扫过崔八娘那种如花似玉的面容，勾了勾唇角，“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人都来齐了，差不多可以开宴了，你们快去坐好，今儿我可想了个好点子来，保准大家玩的开心。”
十三娘巴不得赶紧走，忙回了座位，方坐下，就见十九娘凑了过来，眼里满是担忧之色，心中一暖，小声安抚，“阿姐无事，莫要多心。”
十九娘知场合不对，不敢多问，点了点头，心里越发后悔来这个琼雪宴，只盼早点结束才好。
十三娘与她差不多心思，今日这宴处处透着诡异，先是从暖阁改到水心楼，再来是裴四娘缺席，崔八娘主动道歉，事事都奇怪不说。
瑶光公主那里，明显对崔八娘有敌意，方那一遭，虽让崔八娘吃了亏，但看崔八娘那样子，好似又不像那回事，不知后面还会生什么事来，她们神仙打架，自己可是谁都得罪不起。
十三娘这边愁着，那边宴会已经开始，身着青缎比甲的侍女端着酒菜鱼贯而入，整齐摆放在案几上。
“怎么都是冷盘？”十九娘瞅了眼，忍不住嘀咕，十三娘听到，随意一扫，与十九娘道：”你闹肚子还没好，少吃些。”
“我省的，阿姐放心。”十九娘乖巧道，十三娘知道她机灵，也不再多说，正襟危坐，警惕观察屋内众人。
那些青缎比甲的侍女上完菜就退了出去，另进来两名宫人，一人手持签筒，一人手拿一摞木雕的海碗，面目表情站着。
想是见准备的差不多了，瑶光公主开口道：“喝酒联诗，想来大家都已经玩腻了，今日我想了个新法子，打擂联诗。”
她一面说，一面取过宫人手里的签筒，继续道： “由这签筒抽出一位擂主，大家可向这擂主提要求联诗，擂主若是答了出来，出题人自饮一海！”
“若是擂主答不出来，则算擂主输，亦要自饮一海，连输三次，则擂主换人！”
“至于彩头，我让人将今日的联诗都记下来，请莲野居士写序，编著成册，再由八方书斋发行，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哪有意见，只有满腹的震惊，读书之人，哪个不想着能将自己的诗句成册出书，但这事对外面的郎君们来说，都非常不易，况她们这些闺阁中人，而且还要请当世大儒莲野居士题序，更是想不都不敢想。
这样的彩头，可真是送到了心坎里，虽说世家之中，女子才学并非最重要的，但才女之名，谁不想要呢？
如今既有机会，自然争上一争，若是能守住那擂主之位，可不正是能一战成名好机会，打着灯笼也难寻这样的好事。
十九娘也想到这些，小声与十三娘道：““阿姐，你若能出书，阿耶和阿娘那边，必定会改了心思！”
“这满屋的才女，我可争不过，我们安心看着就好。”十三娘笑回，这是个原因，不过方经了瑶光公主那一遭，她是没那么乐观，总觉得瑶光公主那里还有后招，她已经当了一回靶子，可不想再来一次。
“说的也是，罢了，还是让阿兄想办法吧！”十九娘有些泄气，阿姐虽读书多，但对上郑家表姐，也未必能赢，这么一想，那点心思也熄了。
那边瑶光公主已经开始让人抽签，签王落地，却不想是张九娘子。
这张九娘子是张御史家中长女，因外家是江南有名的苏绣世家，自幼随母亲学了一手好绣活，但在文墨一事上，却是平平，只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张九娘子是知道自己的，红着脸不敢上前，与她相熟的裴七娘子走过去，劝道：“你既是第一个，岂能推脱，不过是饮上三碗酒罢了，你就莫要耽误时间了。”
裴七娘子说着，眼神微微看了眼瑶光公主，张九娘子顿时明了，心中叹气，不情不愿的上了台。
果不其然，不过一轮，她已被淘汰下去，因是喝了三碗酒水，连走路都有些虚浮。
十三娘看着，却觉她松了口气，连神情都轻松不少，这样倒是好事，醉了后面的事，与她也不相干了。
场中这会的擂主是何三娘，她与崔八娘交好，家中亦是新贵，连着拦下好几位世家女郎，满脸意气风发。
十三娘正考虑要不要去走一遭，让她淘汰了自己，便见郑十一娘走了上前，立刻歇了心思。
何三娘与郑十一娘连斗数十回合，终是不敌，饮过酒水，不甘的退了下去。
郑十一娘看都为看她，盯着崔八娘，语气轻蔑道：“狗腿子下去了，你这狗主人不准备上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