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水无情

4、第四章

　　卫鸣的脚自上了药之后就开始慢慢好转，他们于第六天开始加速，果然如预料的一般第十天恰恰好到达湖州，诡异的是一路上竟然意外地平静，不但没有萧成安想像中的追杀，就连剪径的都没遇到过一个。
　　“我们现在去哪里？”站在城门下，萧成安问。
　　“逆风楼。”
　　逆风楼不是一座楼，它是一个帮派，大帮派。传闻逆风楼的楼主冷酷无情，他曾下令将一个叛变的长老凌迟千刀处死，曾无故折断跟随他多年的伺女的脖子，他甚至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前逆风楼主。还有传闻他长相奇丑，不得不戴面具掩下真容，可他有天一第一的武功，胆敢挑衅的人无一例外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他的名字叫，卫鸣。
　　银制面具遮住大半个脸，只露出眼口鼻和精致的下巴，卫鸣一步一步地走进逆风楼，即便他驻着拐杖，却没人敢轻视他，不止因为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还因为那双眼，比坚冰更冷，仿佛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会冻结成冰。
　　萧成安跟随在卫鸣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传闻中冷酷到极点的男人，忽然就想到了初见那一天。那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却在自己碰到他时突然一剑袭来，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只睁开了一瞬的眼中满是阴狠、凶残，还有不屈，如同受伤的孤狼面对强敌，即使战死也不堕自身的骄傲。或许那才是真正的他，而最近那个冷漠、孤傲，偶尔会露出点可爱表情的阿乔只是他的错觉。
　　一路上自然无人敢拦，卫鸣所到之处纷纷跪倒在地，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即使未曾看到他的真面目，因为这世上只有那么一人有这种气势。猛地推开议事厅大门，里面的人前一刻还分成两派急吵着，这时均鸦雀无声地望向门口。
　　“聚首会，无首如何聚？”卫鸣慢慢踱进去，威严的视在僵立的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楼主！”相互对峙中的一半人猛地跪倒，齐呼，“恭迎楼主。”
　　震天的响声中另一半人像是才惊醒般，都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是有人很快掩过去，有人却“扑通”一声跟着跪倒。“卫鸣，你竟然没死？”一人震惊出声，暗黄的脸色沉得如同墨汁。
　　“彭胜光，我又为何要死？”卫鸣冷冷地看过去，“莫非你以为就凭一个叛主的青鸾就可以杀了我？”
　　“哼！你以为现在的你还能打得过我？”彭胜光说着眼睛瞄向他的断腿。
　　卫鸣淡漠地看他一眼，道：“你可以试试看。”
　　“正想一试！”彭胜光话音未落已经提拳攻来。
　　“不自量力。”卫鸣冷哼一声举掌迎上，不到片刻两人已经交手十几招，余下的楼众见此纷纷大吼一声打了起来，只有一人在旁观战。
　　萧成安一心只在正中心打斗的两人身上，眼也不眨地盯着。这彭胜光武艺果然不凡，只不过阿乔，不，该说卫鸣更高一些，功力外放之下每一次出掌都带着一片残影，两人看起来旗鼓相当，实际上彭胜光已经开始难以招架。没想到卫鸣的功力如此深厚，先前受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恢复的，竟然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大约还是不相信他吧？萧成安想到这时心中一痛。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段时间场上却有了变化，彭胜光出拳的同时双腿不停攻向卫鸣的下盘，因为脚伤的缘故他化解得有些僵硬，彭胜光大喜，连连攻向他的伤腿，眼看就要再次伤到他，突然间却是他自己被一脚踢在下巴上，用的就是那只伤腿。不等彭胜光心中的恐惧聚集，同时间一掌带着凌厉风声刺进他的胸膛，心脏被抓住，活生生地扯出去。彭胜光迷茫地看着卫鸣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垂首见到自己空了的胸膛，惨叫一声倒地。
　　将心脏往地上一扔，卫鸣掏出一块手巾姿势优雅地擦拭手上的鲜血，那神态仿佛他方才不是徒手掏了活人的心脏，而是煮茗时不小心粘污了指尖。
　　方才还打得激烈的众人同时停下，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尔后不知由谁带头，大声呼叫“楼主神功！”，顿时士气高涨，而叛变的一方却同时胆寒，再不是对手，一场撕杀很快结束，胜利的一方毫无疑问。这时场上突然出现十来个黑衣人，向卫鸣行礼后还始善后工作，叛徒死了的拖出去，活着的关起来，相信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更惨的事，因为还有力气的人已经聪明地举剑自杀。
　　卫鸣冷冷地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萧成安紧缀在他身后。
　　离了方才的暴力与血腥，逆风楼也不过是一个风景不错的园子。萧成安边走边四处打量，可究竟看进眼里些什么只有天知道。
　　卫鸣猛地停住脚，身后的人一时不察差点撞上来，好在最后一刻猛地扭身才避开。卫鸣回头看着颇有几分狼狈的男人，冷冷地道：“说出你的目的。”
　　“目的？”萧成安才稳住身体就被砸了这么一句问话，一时有些愣怔。
　　“你不是彭胜光的人，为什么要跟着我？”卫鸣眼神更冷。
　　“原来你一直在怀疑我。”虽然早已想到，可当真听他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会心痛，萧成安猛地握住拳头。
　　被他布满伤痛的眼睛看着，从来不说废话的卫鸣却意外地开口：“你出现得太巧。”
　　所以说被怀疑也是正常的？萧成安突然笑了：“我没有什么目的，不，该说我也有目的的，只不过既不是为名利，也不是为权势。”话毕深深地看着他。
　　卫鸣静静地与他对视，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因为我爱你，”萧成安笑，“所以要跟着你走，而我的目的，就是想得到你的心。”
　　“爱？”这的确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卫鸣的心莫名地一悸，却在转瞬恢复平静。他抬起右手，不久前才取过人性命的手上还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迹，再漂亮也显得狰狞。“这样你也敢爱？”
　　“敢。”只是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却让对面的人听出其中的坚决。
　　卫鸣突然觉得很烦躁，冷冷地道：“这次，我不杀你。”换而言之，下次再听到这种话绝不留情。
　　萧成安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却没有恼怒，反而凑过去道：“你现在也杀不了我。”话音方落，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他猛地后仰避过，锋利的匕首转横为竖插向他胸前，速度之快几可听见破空之声，只是血花四溅的场景没有出现，因为电光火石间萧成安一把擒住了他持匕的手。
　　卫鸣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松手，左手接过匕首继续下刺，却在离胸一寸再被制住，脚下又攻他下盘，却被萧成安闪开，同时腰上使力，一个翻身跃到他身后，将他制在怀中。
　　“都说你现在杀不了我了。”萧成安说着调笑地在他颊边亲了亲。
　　卫鸣心中怒极，不顾丹田的剧痛强提真气将他震开，随后胸口一窒，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你还敢乱用内力！”萧成安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气自己明知道他心高气傲还要逗他，“你想变成废人吗？”他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卫鸣本就内伤未愈，之前与彭胜光一战妄用真气已经使他伤势更重，再不爱惜随时可能武功尽失。
　　卫鸣恨声道：“不用你——”一个“管”字还没出口，骤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乔！”萧成安飞身将他软倒的身体接过，慌忙往他嘴里塞了两粒丹药，抱着他跃进最近的房里替他运功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