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水无情

2、第二章

　　下到山脚已经临近傍晚，这时距萧成安进到山洞躲雨已过去将近两日一夜，闷热的天气经过之前的暴雨而有所缓解，却仍令人难受。两人借宿在山脚小村的一家农户，用过餐后都不想挤在狭小的屋里，于是各搬了把椅子坐在院里乘凉。
　　萧成安盯着卫鸣的侧脸看了许久，突然问道：“阿乔，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从他身上受的伤就知道追杀他的人是下了狠手的，在离事发地点不远大摇大摆的出现，他不知道该夸他胆大好，还是说他无知好，当然他更相信此人是另有打算。
　　卫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想说谎，实际上他是个少说谎的人。
　　萧成安识趣地没有追问，转而道：“我如今也无事可做，你行走不便，不如让我与你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对于这个建议他并没什么把握能让阿鸣答应，只是他不想放过这个让他第一次有了心跳如鼓的感觉的人，即使不抱什么希望也要开口一试。
　　无事可做？卫鸣心中的防备更甚，本不想答应的，却在见到男人期待的目光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也好。”
　　萧成安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狂喜。
　　***
　　卫鸣的腿伤只做过粗略处理，萧成安怕他留下病根，第二日一早便雇了村中唯有的牛车赶往最近的镇子去看大夫。用牛拉车可想而知的慢，两人并排躺在板车上足足晃了半日才到，赶车的大叔直接将两人送到据说是镇上最好的大夫那里，谢绝了萧成安付给他的银两之后大笑着离开。
　　“他为什么不要？”卫鸣不解地看着大叔的背影。
　　萧成安跟他看着同一个方向，笑意暖暖：“不是每一份付出都要求回报的。”
　　“为什么？”卫鸣更加不解，他向来赏罚分明，要是没有回报谁还愿意为他卖命？
　　这个该怎么解释？萧成安与他对视良久，无奈地道：“以后你就会明白。”
　　这语气像足大人哄小孩子“你长大就明白了”，卫鸣很不满，却只能压在心底，因为那个男人已经拉着他进了医馆。
　　“小兄弟处理得很好，”老大夫在检查了卫鸣的伤势之后对萧成安赞不绝口，“断骨的位置接正了，还知道用树枝固定，不错，不错。”
　　萧成安脸上升起一层薄晕，略有些局促地道：“大夫快别夸我了，我这也只会一点紧急处理，剩下的还得拜托大夫您。”
　　“现在这么谦虚的年轻人可不多了，”老大夫欣慰地拈拈胡子，“你放心，待我给这个小兄弟开些外敷内服的药，保证他一个月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一个月？”卫鸣却不满意了，“要这么久？”他哪有一个月的时间拿来耽误？
　　老大夫顿时沉下脸：“小伙子，‘伤筋动骨一百天’听过没有？你这是骨头断了，可不是扭伤，只用一个月还是老夫的医术好。”
　　卫鸣紧抿了嘴不说话，脸上的神色显然不以为然，老大夫一见之下气得吹胡子瞪眼。
　　“阿乔你别心急，”萧成安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老大夫的话没错，我以前摔断腿，也是用了三个多月才好的，你就耐心点。”
　　老大夫的脸色顿时缓了下来，“哼”了一声，道：“还是这位小兄弟懂事，真是不错的小伙子。”
　　卫鸣正要说话，被萧成安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嘴，讨好地道：“是，是，我这兄弟就是不会说话，您老担待些。”
　　“哼！”老大夫冷哼一声开药方去了，心里阴暗地想：不敬老人是吧？怀疑老夫的医术是吧？每副药加多三钱黄莲，苦死你个小兔崽子！（所以说这个世上什么人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医生！）
　　萧成安这才松开手，面对男人的怒目有些无奈，抓抓头，道：“阿乔，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
　　要不是明白这一点，他又岂会容此人放肆？卫鸣冷哼一声别过头。
　　还是生气啊？萧成安该紧张的，却突然觉得阿乔别扭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放肆！”卫鸣彻底炸毛，一掌拍开他的手，狭长的眼睛斜过来，冷意漫延。
　　呃，更生气了。萧成安讷讷地收回手，道：“我知道你心急，可断骨要是不长好的话会留下后遗症的，你放心，我会帮你。”
　　“帮我？”卫鸣冷笑着说出心中的怀疑，“无亲无故的我凭什么信你？”这个人出现得未免太巧，一路紧随照顾也太过莫名其妙，叫他怎能放心？
　　的确，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也不会相信，可他总不能直说是看上人家了吧？萧成安头大，最后只好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帮不帮是我的事。”
　　话也到这份上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好在这时老大夫开好方子抓了药过来，打破了愈见凝滞的气氛。“这包小的里面是粉末，调了温水外敷，一日两次，大的这包每副药加三碗水熬成一碗，一天喝三次，一日一副。”老大夫说完将手中一大包药一股脑塞进萧成安手里，又递给他两张方子，道，“我这里外敷内服的各给抓了半个月的量，用完之用拿这两张方子抓药就是。”
　　萧成安赶紧通通接过来，道了谢又付了诊金，这才在老大夫赞叹的目光下扶着卫鸣去了。
　　期间卫鸣一直沉着脸，一出药店门就甩开他扶着的手，冷声道：“我要去湖州。”
　　萧成安担忧道：“可你的腿……”
　　“我必需去。”卫鸣冷声打断。
　　“好吧，”萧成安无奈，“你这样子肯定不能骑马的，我们雇辆马车去。”
　　“太慢了。”卫鸣自然不愿。
　　“不行！”萧成安这次分外强硬：“要去只能坐马车，不然你哪也别想去。”
　　卫鸣怒：“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你可以试试看我管不管得了。”萧成安说着擒住他握着拐杖的手，那架式大有一言不和将他绑起来的样子。
　　“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卫鸣差点气得头顶冒烟，胸口急剧起伏，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见他这样，萧成安的气势顿时弱下来，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你这腿真的不能再折腾了，坐马车虽然慢点，总好过你以后受罪吧？”
　　卫鸣也知他说的是实情，怒气消了大半，想了想，道：“最迟十天，我必需赶到。”
　　萧成安大松一口气，忙道：“从这里去湖州骑马最多三天，坐马车慢点的话十五天也足够了，等你伤势略好一点我们便加快速，必定误不了你的事。”
　　虽然不甘，可卫鸣总算点了头。
　　萧成安忙去租了马车，担心阿乔颠到伤脚足足在车里铺了五床厚棉被，买了一大堆吃食以免他饿着，为防他坐车无聊又购了些杂书。这样等他准备好天都黑透了，两人只好在小镇上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