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不了[SD泽深]》寸寸

15、第十一章 另个时空深津之死

　　“我当然信。”泽北没在意他的狼狈，表情一如既往地充满信任。
　　深津很喜欢这份信任，也一直是符合他期待的，努力当好了他的深津前辈，直到刚才……
　　靠，实在是尴尬。
　　他急需个安静的环境，独自缓一缓。
　　深津扫了眼四周，缆车台那边停靠着一节缆车，可以用来躲避潮湿的寒风。

　　“那给我些时间，我休息下就好咧。”
　　“好，我陪……”
　　深津不等他说完，飞快捡起地上的湿外套，一路踩着积水，溅起一片水花，快步走向缆车的车厢。
　　“怎么跑那么快。”泽北跟了进来。

　　车厢本就不算大，两个高大的人一同站着，显得狭小局促。
　　深津浑身不自在，赶人道：“你去其他地方。”
　　“万一还有怪物，分开就危险了。”泽北担忧道。
　　“那就找个近点的地方，有动静就汇合。”

　　“不如待一起安全嘛。”泽北睁大了圆眼睛，无辜地瞅着深津，撒娇般地讨饶，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深津见他这幅模样，就忍不住心动。
　　甚至开始期望，他之所以退缩和拒绝，只是因为受时空的限制。
　　毕竟他缩回去那一刻的痛苦神情，很像企图泄露秘密时的疼痛。

　　不对，别给自己找理由了。
　　他对自己好，只是因为需要自己帮忙，去救他真正喜欢的人。
　　他不喜欢我。
　　如果自己生得娇小一些，性格开朗和活泼一些，那会不会……
　　呸，咋不是他改改那破审美。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明天还得赶路。”深津提醒道，“出去吧，别走远就行。”
　　“我很安静的，不吵你睡觉。”
　　“有完没完，出去。”
　　“……”
　　“出去。”深津要怒了。

　　“好好，我就在附近，遇到任何事，都记得喊我。”泽北妥协地走出了那节车厢。
　　他无法确定危险是不是解除了，深津是否安全。
　　所以他根本无心睡觉，就在边上找了间缆车控制室，坐在控制台前，面朝深津的那节车厢，时刻关注着。
　　这儿离得很近，可以第一时间保护深津。

　　他不仅担心深津的安危，还关心他睡得好不好。
　　那节车厢太破了，座椅还短。
　　深津只能膝盖曲起，脸朝着椅背那侧，如同母亲怀中的孩子一般团着。
　　还有那个椅背的金属，部分破裂了，断面很锋利的，可能会划伤深津。
　　泽北真想待在那节车厢，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休息。

　　他正琢磨着，突然心抽痛了一下。
　　他想起了过往，自己从没这样关心过，未来时空的深津。
　　那个深津还活着时，自己总认为他是坚硬无比的，能独自搞定所有的事。
　　所以自己和其他同伴一样，看到恐怖恶心的尸体，就会心安理得地躲在一旁，等待他一个人前去处理。
　　自己笑着向他索要物资时，看他徒手从尸体上扒来抛给自己，也没有任何愧疚。

　　那时候，泽北觉得深津实在太稳定，太可靠了。
　　他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可以永远依赖深津。
　　直到那个深津，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对，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会死的。

　　泽北追问过同伴，知晓了那一日的经过。
　　那天，深津听到脚步声，怀疑有怪物来了，提前带同伴躲进了建筑之中。
　　怪物没有察觉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一行人安全了，纷纷松了口气。

　　然而怪物沿着小道，一摇一摆地，向水库方向而去。
　　那时候，泽北正在水库取水，小道是归来的必经之路。
　　只要怪物踏上那条小路，就会和他狭路相逢。
　　泽北有危险。

　　深津望着那个方向，站起了身。
　　同伴明白他的企图，几人蹲着合力拉他，拼命摇头。
　　“泽北还在那里咧。”
　　同伴劝阻道：“离太近了。”
　　前去吸引怪物，必死无疑。

　　深津又看了眼怪物的方向，那是泽北归来唯一的路。
　　他收回了目光，视线投向同伴，冷冰冰道：“再不放手，要是引来怪物，我们都得完。”
　　他真的干得出，把怪引来藏身的建筑。
　　同伴怕了这威胁，不得不放开他。
　　深津走出藏身之地，独自走向怪物时，最后回了一次头，冲大家很轻地笑了下道：“不要告诉泽北咧。”

　　不要。
　　泽北回忆起那时空的往事，抡起拳头砸向了操控台，发出砰的钝响。
　　他垂着头，眼中氤氲了泪水，视线变得模糊。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成了红莹莹的一片，像极了深津去世那日的鲜红。

　　他死去的那一天，躺在血泊之中，凝视着水库的小道，安静地等待泽北归来。
　　他想要最后看一眼泽北，确认泽北是否安全。或许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有那么点期待，泽北会环抱住自己，减轻自己身上的疼痛。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泽北来迟了，抵达时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就像这控制台，早就没有电了，操控不了缆车，只能眼见一切滑落，无法改变。
　　泽北恨透了这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没用的控制台。
　　泽北又敲了下控制台，随后抬起了头。
　　这一看，他差点心跳漏掉一拍。
　　游乐场多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踩着积水，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谁来了？
　　这里都残破成这样了，物资早给洗劫一空，不该有人来的。

　　泽北戒备地盯着来人，生怕那人伤害深津。
　　很快，他发现是虚惊一场。
　　来的是另一个自己，这时空的泽北。
　　他不知道目的地，能来肯定是一路跟踪的。
　　难怪之前怪物有短暂脱离鬼屋，八成是他帮的忙。

　　不能给发现，会触发惩罚的。
　　未来泽北拉了拉围巾，挡住了下半张脸。

　　这时空的泽北压根没看他，目不斜视地走过控制室，走向深津的车厢。
　　他来到那节车厢外，站一会，走两圈，又停住发呆。
　　也不进去，也不离开，他想干什么？

　　未来泽北不解地打量另一个自己，没有上前阻拦。
　　他知道，不管是哪个时空的自己，都不会伤害深津的。
　　所以他只是身体沿着座椅稍稍下滑，躲在暗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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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空的泽北，误会了之前的一幕。
　　他远远地看过去，瞧见是深津先起身退后，又是深津先跑向缆车的。
　　怪人跟到那边，很快就给赶跑了。
　　于是他认定了，是深津甩了怪人。

　　深津不喜欢怪人。
　　是不是说明，他还喜欢我？

　　这时空的泽北受到蛊惑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走到了深津的车厢附近。
　　深津正面朝车厢玻璃，侧卧在一排座位上。他的膝盖微微弯曲，用外套当被子，罩在自己身上。
　　这时空泽北隔着玻璃，看着熟悉的身形，不由升起些许畏惧。
　　自己跟踪给发现的话，肯定会挨训的。
　　他一想到深津责备的目光、严厉的训斥，就有点退缩。

　　然而他看着安静的深津，又不舍得走。
　　于是犹豫不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绕着车厢走了两圈，站回了之前的位置，透过玻璃近距离打量深津。
　　深津的呼吸平缓而悠长，身体随之轻微地起伏。
　　他睡得那么香甜，这时候打扰他，更要挨骂了。
　　泽北叹口气，准备离开。

　　突地，深津胳膊动了动，手撞在缆车玻璃上，发出咚的一下。
　　泽北以为他醒了，吓了一跳。
　　然而，训斥没有出现，四周很安静。
　　车厢顶的雨水轻轻滑落，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柔和的水痕，滴答落到地面。
　　深津的小半截胳膊，也如水一般从盖着的外套中滑了出来，手指很自然地蜷起来，抵着玻璃呈现在泽北眼前。

　　往日泽北见到这双手时，大多都是传球的一刹那，发力的手指一闪而过，灵活迅疾强健，充满了爆发力。
　　眼下深津在睡梦中，这双手没有使力，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蜷起，竟有点软绵绵的，叫人很想握住。
　　泽北咽了下口水，走到缆车箱的门口，心一横跨了进去。

　　车厢内。
　　深津安静地侧卧在座椅上，脸朝向玻璃那一面，轻微起伏的背影朝向泽北，显得比平时温和多了。
　　平日里，他总有些冷淡高傲，好像泽北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耀眼，都和他没有关系，不值得他去关注，连告白时都不例外。
　　泽北当时给骇到了，才没接受告白，才会给怪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想到此处，带了几分委屈道：“我来了。”
　　“唔。”深津嘟哝着回了句。
　　“是我。”
　　不是那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