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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五章 ...

  •   二十五

      有些事,总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景笙默默想,果然无论什么出身什么境遇,该有的烦恼一样的也不会少。

      景笙回到景府时,距离她出门已有一日多,景笙料想这次离开这么久定然会被发现,带着岭儿正欲从正门进去认错,但不知发生了什么,景府竟然格外热闹,未进府中,已听得府内喧闹一片,甚至景笙从正门进去竟然也无人留意到。
      进去后才得知,她不在的这些时候,景府已被闹的鸡犬不宁,而这次惹得府内不宁的竟是她那个名义上的姐姐,景清。
      景清明明记得景清不日前还得意洋洋,意图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双喜临门,怎会又惹出事端?
      打听之后才知道,人家李公子压根没看上景清,李公子这月冠礼过后,上门求亲者众,李家反复挑选便定下了门当户对的三朝名臣之后林家大小姐,约定下月合过八字下了聘礼便完婚。

      景清得知后,当即二话不说冲到李府,李公子以有婚约避嫌为名,闭门不出,景清站在门口苦等近一日等到李公子出府,上前尚未说话就被李府家丁一顿胖揍,丢将出去。
      被侍女送回家中,伤口刚刚好些,景清就又想爬下床去李府,谁的话也不听,老夫君气得几乎动家法,管正君也跟在后头好说歹说,景清总算听话,跪在祠堂前认错。
      哪知道,跪了不到一个时辰,景清趁着没人,竟然又想跑出去,被正心疼偷偷来看女儿的管正君抓个正着,老夫君从床上爬起来抄着拐杖就要揍人,管正君边哭边护着景清,闹闹嚷嚷直到大清早活赛一出戏。

      景笙到时,闹剧已渐止。
      景清的发丝和衣襟都有些乱,屈双膝跪在祠堂前冰凉的地上,低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管正君搀着老夫君,清秀的脸庞尤带泪痕,还不住给老夫君顺气。
      边上站了一溜景家的宗亲,或熟悉或不熟悉都眼看着景清,露出各种表情。
      老夫君喝了两口水,抹抹眼睛,这才道:“好了好了,清儿也知错了,都散了吧。”一折眼又看见离得不远的景笙,“笙儿,你也在,正好多劝慰劝慰你姐姐,也吸取些教训,为了男子弄成这样,值当么?”

      景笙点点头,看着人群散去。
      景清跪在地上,仍然一动不动,撑在地上的手指攥的死紧,指节泛起皑白色却似浑然未觉。
      景笙轻轻叹了一口气,安慰什么,以她和景清过往的关系实在不适合。
      想着,抬腿正要出去,听见景清沉闷的声音:“景笙,很得意吧,之前还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沾沾自喜……结果人家根本,根本对我……”
      语焉至此,已含着哽咽哭腔。
      景笙转过身来,慢慢走到景清跟前。

      景清正被满腔的悲愤激得连话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完全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抑郁的几乎想呕血,忽然感觉有一道阴影挡在面前。
      含泪的双眼抬起,就看见一双白色缎布的靴子停在自己身前,再向上,只见那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妹妹在自己跟前蹲下,眉目仍旧是长久以来疏淡的样子,景清努力想在那张脸上找出一丝的幸灾乐祸抑或怜悯,好发泄自己的痛苦,可让她失望的是,景笙只是淡淡看着她,和过去无数年以来看她的样子并无分别。
      这也是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妹妹的原因,景笙为嫡女时,她认为这是一种轻蔑,母亲死后轮到她当嫡女了,她以为景笙会对她有所不同,哪怕不像外家一样恭敬,至少也会殷勤些,可没想到景笙居然还是这副让人恼怒的态度。
      不论她说什么,景笙回答什么,那眼睛里的神情始终淡淡,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长姐,你想太多了。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什么让人耻辱的事情,至于对方喜不喜欢你,那是他的事情,你用不着如此。”
      “你说的简单!”景清半捂住眼睛,语气几乎有些愤愤:“但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甚至就算要我只娶他一个也没有关系……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长姐,你有想过他为何不嫁给你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林家大小姐家世好,又是进士出身!”
      景笙盯着景清,慢声道:“母亲当了数十载的丞相,我们家也并不差,长姐,倘若你是状元出身,李公子会不想嫁给你么?”

      “可是我,我已经在习书了,我……”
      习书还隔三岔五的向外跑?
      景笙见景清这副模样,知道自己说什么对方还是会下意识排斥,终是站起了身,没再说下去。

      洗却一身的疲惫,景笙沉沉睡了一觉。
      绑架遇险一事她没跟任何人说,那块牌子也封谏在了秋竹院柳树下,想来倘若真是西凉国所为,那么她们定然不敢声张。

      在家呆了几日,没有收到风声。
      景笙耐不住又出了门,沈府尚有许多书她还没有看完,实在舍不得,沈府后门开得僻远,只有一个看门人,景笙去的勤快,看门人已识得景笙,敲了两下门,便开栓让景笙入内。
      沈府因着常年只有沈墨一人居住,府内布景装潢完全按照沈墨的喜好来,没有艳丽缤纷的色彩,大多以持重的楠木装潢,然而细节处却做得极好,有时仅仅只是一条浅碧色窗帘,一件做工精致的瓷器便让房间焕然,简约中亦不失典雅。

      从后门至沈家书库需经过后园,与别家不同,沈府的花园并未种满各色花卉,除却挺拔健硕的苍天大树,只是零星栽了几株桃花树,春日盈盈里,连株桃花盛开,蔓绿丛中几点清艳的淡红依着树杈,小小簇成一团,特别沈墨还种了一株绛桃,深红花瓣紧皱,灼灼其华,美不胜收。
      景笙每每路过,总是忍不住驻足多望几眼。

      春已渐迟,桃花开的甚是大朵而艳丽,较之前更美上几分。
      景笙走到近前,意外听见长剑舞动人影腾挪的声响,想想就反应过来,恐怕是沈墨在练剑。
      拨开树枝,空阔的树荫下,黑色劲装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旋转,寒芒毕露的剑锋在他身前随之而动,恍若已成为他身体的一个部分,引剑,转腕,挑刺,平挥,快如闪电,每一招每一势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流畅感,似乎已不能更加标准更加凌烈。

      远远便停下脚步,看着沈墨几近专注的练着剑。
      景笙来过不少次,大都泡在书库,倒是第一回见沈墨练剑。
      平日的沈墨温文和善,这时倒让景笙想起沈墨骑在马背上的模样,英挺矫健,宛如一把满月之弓,隐隐蓄藏力量。
      任意一剑都是雷霆万千,风声呼啸,连带桃树纷摇,落下一两花瓣。
      便是在这树荫下,毫不迟滞,整整一套剑法挥下来,沈墨才收起攻势,敛住战气,站直身形,同时掉转剑身将之收到身后。
      有花瓣飞扬落下,尚不及挥去。
      那一刻的沈墨,轻轻喘气,却没有表情。

      就连景笙也没留意到,这一场剑,她看得有多认真。
      只是不知,究竟看的是剑,还是人。

      “景笙,你什么时候来的?”
      景笙扬唇而笑:“站了有一会了,你的剑真的舞得很好。”
      沈墨自林中走到景笙身前,从身后取过剑柄,细细抚摸,古铜色的纹路,更深些的柄部,整把剑并不起眼,甚至有些普通。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他陪母亲上阵杀过敌,气势武功几乎不输女子,这把剑正是母亲在父亲二十四岁生辰那日特打给他的。”
      抬起头,几缕发丝垂下,沈墨笑得有几分腼腆:“因为是这样的剑,所以不想辱没了。”

      景笙看了看被磨得光滑的剑柄,不觉就问出口:“练剑很辛苦吧。”
      沈墨点点头,又摇摇头:“喜欢便不觉得苦。”
      “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大多数的男儿家不都更喜欢花花草草,衣裳饰物,又或是风花雪月?”
      沈墨将剑收回去,沉默了一会,微笑道:“开始可能是习惯吧,母亲只我一个儿子,她教会了我习武练剑,教会了我忠君爱国,也教会了我山河百姓,起初我也一点不喜欢练剑,时常想着偷懒或是偷跑出去玩,总是应付了事,但再长大些,跟着母亲走了些地方才知道,这一柄剑能带给别人的比我想象的更多。”
      景笙笑了,沈墨的回答总是这么叫她欣赏。
      更何况,沈墨还是如此温柔的一个人。
      别说在女尊世界,就算在现世,恐怕也难找到这样的人。
      纯然明澈的让人心动。

      景笙一直以来所欣赏或是喜欢过的具都温柔坚毅的人。
      若她仍旧是二十来岁的中文硕士景笙,也许就这么喜欢上了也不一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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