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眼中钉[无限]》李一行

1、贪得无厌循环大富翁（1）

　　阳光透过大殿的五彩玻璃，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一席白袍上，变得有些寡淡，冷寂。

　　严风绪沉静地抬起手，透过指缝，眼睛对上窗外的光，借着光的遮掩，他的黑瞳中染上鎏金。
　　真实之眼，可以穿透一切虚妄。

　　大殿中人头攒动，在此起彼伏的哭喊叫骂声衬托之下，严风绪格外地显眼。

　　他不该在这。
　　他已经死了。
　　诛魔之战，他为了荡平魔修选择了修为自爆，应该魂飞湮灭才对。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像是水中的浮萍漂泊。修为自爆后剧烈的钝痛逐渐被平静取代，他倒更宁愿疼痛。平静之余，是虚空蚕食着他的意识，瓜分着他的精神。不知道在一片虚无中飘荡了多久，终于，他的记忆缓缓回笼。

　　死后这段虚无的寂静是他为数不多的独属于自己的时间，他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欢愉，一时居然想不到。夺得剑修魁首，受万人敬仰，半步成神...桩桩件件，放在他人身上都是不可一世的功绩，他却从来都是轻轻揭过，不以为喜。

　　现在想来，以往种种，皆为遗憾。

　　他青丝如瀑垂落腰间，广秀灰滚边白袍上绣了许多暗纹，在五色光彩下泛着微光，衬得整个人像一束光，惹眼异常。然而与他的外表相较，还是落了下风。

　　严风绪身形修长，宽肩窄腰，玉雕的面容平静容和，带着悯怀苍生的神性，明眸皓齿，神采英拔。

　　邪神游戏里最不缺的就是欲求不满的人类，他却像个误入的天外来客。
　　不少玩家纷纷侧目，更有甚者想要上前与他搭话，其中用心不明者占多数。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注意到严风绪的那一刻，歹念悄生。
　　他和那些哭闹的玩家不一样，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在这里就算做出多么恶劣的事情都不会有人审判他，惩罚他。

　　脸上厚重的油脂都裹不住他下流的表情，垂涎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严风绪身上。

　　换做从前，严风绪早就察觉到了。
　　此刻他正放空思绪，无暇顾及周围的视线和议论。

　　悠远的回忆在一双胖手攀上自己双臂的时候戛然而止。

　　严风绪立刻挣开，原本想抱住他的男人动作顿停，他也不觉得尴尬，迎着严风绪锐利的眼神，填了下嘴唇，说道：“美人...进了游戏不习惯吧？”他色眯眯地扫过严风绪的白皙的脖颈，咽了下口水：“害怕吧？我知道很多关于这里的事情，你要是跟了我...我保护你。”

　　严风绪没有作答，垂目半晌缓缓掀起眼皮。
　　中年男子见状以为有戏，神色激动地向他靠近了半步：“这就对了...这就对...”
　　他不知道的事，严风绪被惹怒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轰！

　　人体倒地声音砰然响起，中年男子的脸像是被滚水烫过一样，一道巨大的红印几乎糊了一脸。
　　他面色狰狞地捂着脸颊，错愕怨恨地眼神如尖刀般刺向严风绪。

　　浪荡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上了年纪也是烂泥一坨，经历那么多的下流事，还是第一次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闻声，周围人群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此处交汇。原本就看向这片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严风绪是怎么抽他的，只看见他白色的袖摆轻飘飘地呼过，男人就倒地了。

　　“你！”他气急败坏地指着严风绪，显然已是盛怒，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
　　严风绪其实没太听明白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只能大概揣摩出一点意思，结合男人的表现他才搞清楚，这人对他图谋不轨。

　　虽然他也很想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但和这种人交谈实在有些令人作呕了。

　　严风绪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双手垂在身侧，借着袖子的掩盖，金色的符文爬满了手心。别人或许看不见，男人却看的一清二楚。

　　瞬时，以男人为中心的一小片空间里，空气变得稀薄。

　　“呵——！”男人原本通红的脸变成了可怖的紫色，仿佛一双大手死死扼在他喉咙上，他死命地抬起手扣脖子，想要把束缚挣开。

　　当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脖子上的束缚突然被解开，一股新鲜空气又涌入了喉头。

　　“咳咳咳！”男人剧烈咳喘起来，捡回一条命的他跪趴在地上，只敢低着头用怨毒的眼神看严风绪的靴子。

　　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男人的视线前，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来人身形颀长，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版型流畅质感精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宽肩窄腰，他微笑着站在严风绪面前，声音慵懒：“禁止打架斗殴哦。”
　　说话的人容貌标志得找不出一处不协调，简直像是人类艺术发展以来，无数工匠投身其中的艺术品，古典而优雅，甚至有些超脱常人对美丽的认识。唯一的瑕疵大概是颈侧的那颗小痣，白玉有瑕，倒也不突兀。

　　那些侧目于此的玩家仿佛陷入某种空旷的虚无中，大殿中所有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严风绪却不受影响，他看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皮手套，真气如洪流般倾泻而出，以强势的态度闯入男人的身体里。

　　真气注入男人的身体里，和他体内充斥的气息相互绞动。严风绪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不是凡人。但也不是妖魔鬼怪。

　　这一场无声的战争，但是作为承受者风衣男人并没有露出半分不适，只是错愕地睁大些眼睛，打量着严风绪，随后松开了他的手。

　　严风绪果断地离开了。他本来也没有要和对方纠缠到底的打算，但他默默地记下了男人的脸。然而五步以后，在他不察觉间，脑海中关于那张脸的记忆悄无声息地被抹去了。

　　男人看着严风绪的背影，抬起手，抵在唇边，轻轻舔舐了一下指尖，露出一个邪笑，几不可闻道：“野猫。”随后悄悄地消失在人海中。

　　大殿中是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这份沉静没持续多久，一阵庄严的钟声在众人头顶炸开，只一瞬，原本空旷的大殿四周立起七座神像，或喜或悲，或怒或伤，但都一样动作粗暴，神态阴邪。雕像的底部是累累白骨，鲜血星星点点地散布在上面，像待放的玫瑰。

　　窗外的阳光消失，大殿穹顶上的极尽奢华的吊顶灯亮起，奢华的氛围下，阴气如山呼海啸般从神像上奔拂而来，几乎凝成实形，像是湿漉漉地厚被褥罩在人身上。

　　严风绪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环顾一周后，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进了妖怪的盘丝洞。
　　周围人装束暴露，建筑大相径庭不说，气氛还阴森森的。

　　人群中的惊呼声吸引了他。

　　“卧槽这是什么...”

　　一团虬扎的血色肉泥从大殿前方走出，肉泥里搅拌着各种人体器官，无数只眼球镶嵌其中，像洋流里的扁舟般起伏，又被海浪吞没。走到人群中心时，原本滩在地上的血色肉泥拔高起来，组成了一个佝偻的人形。

　　器官回归原位，肉皮稀稀拉拉地长了出来，是个老人的模样。眼神却不是和蔼的，阴毒，奸诈。

　　他虔诚地仰起头，注视着一尊神像，嘶哑的声音扯出一串不明所以的古老咒语，饶是见多识广的严风绪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老人声音低哑，随后揶揄一笑，恶毒凶狠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吉时已到...还请诸神，笑纳贡品...”

　　“操，什么中西合璧的仪式...”大殿中有人吐槽道。

　　话音未落，说话的人就被一股巨力吸进了神像中。
　　大殿瞬间空无一人。

　　原本在大殿中的人被传送到了荒野之上，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方格，一百号人密密麻麻地站在其中。

　　闷雷滚滚的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眼睛睁开，殷红的眼眶中充斥着惨白，五枚瞳仁挤在中间，各自转动，俯视着天地间一切。

　　渗人的眼睛像是黑洞一般，散发着莫名的引力，引得几个玩家频频向上看去。

　　几个好奇心旺盛的玩家望向祂的时候，恰好对视上，如同被摄魂般钉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得麻木，嘴巴微微张着，口水向下留，白色的雾气从口中飞出，向上蜿蜒。

　　“卧槽！”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荒诞的一幕。
　　“喂！喂！”有几个人拼命地摇晃着身边呆滞的玩家。
　　“常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搂着身侧的高中生，神色焦急。

　　摄魂之术。
　　严风绪向人群中望去，看清白色的烟雾后他眉头一蹙，手心的掌纹流淌过金光，旋即数根金线从手中飞出，直直地探向那些白色的雾气。
　　严风绪左手虚虚一握，仿佛手中放着一块豆腐，稍一用力就会捏碎。金线在他的操控之下轻柔地缠绕住白雾，在空中拖拽住他们无形的魂魄。

　　魂魄不再向上漂浮，金线套成的环越缩越小，雾气丝丝缕缕地回到众人的身体中。

　　没有吃到餐前开胃小菜的五瞳目死死盯着严风绪，五瞳目的眼睑如同扑翅的蝴蝶，极快地眯了一下，视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严风绪身上，像炮台锁定着攻击目标。
　　祂也找到了游戏中最美味的贡品。

　　“卧槽他刚刚干了什么？”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占少数，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异装癖发出疑问。

　　三人意识回笼，打了个寒颤，更有甚者直接坐地呕吐起来。

　　“常风！”身着西装的青年蹲下，扶着正在干呕的少年。

　　“哥我没事...呕！”少年呕了一阵，“我这是怎么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浑身变得轻盈，好像被黑洞吞噬一般，灵魂向天际飘去。
　　“我还以为要死了...刚才一下子又被扯了回来。”

　　男人沉沉叹了口气，视线向严风绪的位置扫过。

　　捕捉到视线的严风绪敏锐地看了回去。

　　男人喃喃道：“果然...进来的人会拿到超自然的道具。”不然怎么可能活着出去。
　　说话的人叫常廷，显然是知道些内幕的，他揽着跪地上的少年，若有所思地垂头思考着。

　　这个人也知道关于这里的事。
　　严风绪不动声色地记下了男人的脸，打算晚些询问他。

　　“呵呵呵...”闷雷声里杂着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

　　五枚瞳仁停止了各行其是的动作，视线聚在一起，同步环顾着四周，像一架冷漠无情的监视器。

　　严风绪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什么法器。
　　摄魂的法器他不是没见过，但他头一次见到如此邪乎的。

　　不少玩家都被眼前这一幕吓破了胆，好些人挤在了一起，哭声愈演愈烈。
　　很快，系统冰冷的声音冰冷响起，残忍地宣告了游戏的开始。

　　“欢迎来到邪神游戏，诸神聆听到你们心中的不甘，仇恨，愿望...通过七位邪神大人的考验后，邪神将会为你达成任何心愿。”
　　“未通过的玩家，将有幸成为邪神的贡品，与诸神...融为一体。”
　　系统的声音不怀好意。

　　“为什么我会进来...为什么啊！”
　　“这一定是梦，一定是...醒过来，醒过来！”

　　严风绪仔细地聆听着无数的埋怨哭叫声，最终得出结论：他们中许多人知道邪神游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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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上阵，但昔日乖顺的忠犬已经重拾獠牙利爪，将他按在墙上。
眼看对方啃咬在自己的颈动脉上，闫诱挤出来几滴眼泪，小声啜泣:“你是谁...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知道，自己这张脸，配上这软弱的语气态度，阿萨罗伦根本拒绝不了。
阿萨罗伦愣神，轻轻放开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中隐隐有些雀跃。
本以为这将是无限孤独的一生，但是他仍有机会从头来过，再次与闫诱相逢——他要他的玫瑰在他的花园里永远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