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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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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出现的陌生年轻人,主动朝他提出可以带自己极速滑行。
顾怜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回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教练。
教练思索了半天,最后朝他们两个妥协道:“我只负责你们的教学,既然你们真的要追求极限,那我也只能尊重你们的选择和行为。”
这话里说的很明白了。
义无反顾挑战极限运动,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后果就由他们自己负责。
青年挑了下眉:“我们走吧。”
顾怜回想起记忆里青年的娴熟动作,于是也没有犹豫,跟着对方朝远处的高耸群山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雪山的山脉。
由于之前一直在人工雪道练习,所以想到接下来要在真正的雪山上驰骋滑行,不由得呼吸急促了几分。
两人拄着雪杖向山顶跋涉。
青年走在前面带着路,全程格外安静,似乎并没有在长白山初见时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洒脱感。
走了十几分钟,顾怜抬头看着对方密不透风的背影,以及露出小半截脖颈的头颅,开口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缓缓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嘴角蓦地扬起笑了下:“现在我是你的导滑,那也算半个教练,要不叫声教练来听听?”
“教练?”顾怜重复着这两个字,听出他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意思,便没再说话。
他们现在并非是身在真正的自然雪山之中,而是系统空间复刻出的虚拟景象。
出了空间,那就是谁也不认识谁的陌生人。
确实没必要知道对方姓名。
一个多小时后。
青年停在了一段相对宽敞的半山坡上。四周的雪坡也有高有低,地形不会太过复杂或平坦。
适合练习。
他收起雪杖,朝顾怜扬了扬下巴:“就这里吧,我先滑,你跟着我。”
顾怜轻轻嗯了声,走上较为陡峭的雪坡,按照程序穿上雪板后,开始戴手套。
只是戴手套的动作有些许笨拙。
因为,他的指尖在发抖。
一分钟过后。
本该带头出发的青年却并没有动作,而是偏头静静看着他,一双眼睛藏匿在雪镜之下。
“怎么了?”戴好手套后,顾怜抬头刚好注意到对方的注视,有些疑惑。
“没什么。”青年收回目光,短促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不会怕的,会紧跟着我,对吗?”
顾怜有些微愣,显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认真地问出这种话。
刚打算开口,就瞧见对方嘴角小幅度一勾,滑着雪板往山下冲去。
他紧步跟上。
导滑的技巧比他想象中要好。
无论是速度,还是反应力,躲避野雪坡上的障碍物时都能在最远距离发现,并完美避开。
只是顾怜渐渐意识到,自己快跟不上对方的速度了。
速滑太过于讲究技巧和体力。
而他现在的体能完全不足以紧追对方。
两人两板,一前一后。
他们滑过广袤起伏的雪山,一座座山脊被极速抛在身后。
在经过一段高山坡地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几株高大的雪松。
导滑轻而易举躲过,并极为松弛地抬手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以作提醒。
但顾怜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迅速躲开,好在他本身的反应能力还算不错。
所以当树木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那一秒,下意识前腿立刃,身体微倾倒伏,用八字刻滑勉强从两株雪松之间擦身滑过。
左手臂传来一阵疼痛。
他撞落了左侧枝叶上厚重的积雪。
导滑听见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声响,脊背一僵,心脏猛然缩紧,脚下的速度在一瞬间肉眼可见地慢下来。
顾怜注意到他的变速,轻轻咬了下后牙,声音清哑地在身后不远处朝他喊道:“别停,继续滑。”
他可以的。
他不会摔倒。
也永不会言败。
听见回应的导滑只迟疑了一瞬,便再度加速向前滑行。
他相信他。
永不言败的少年。
然而在再度滑过两座雪坡后,自己却好像没有再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搓雪声。
心底的疑虑升起,他立刻单刃回山转了个弯儿,果真看见身后根本没有所谓的人。
只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他立刻往回滑行。
速度比之前的任何时刻都还要快。
很快,他就在两座雪坡的连接处看见了顾怜。
少年仰面倒在雪沟里,半盔已经被摔落在一旁,磕破了一大块。
脑袋陷进十几厘米的积雪里,乌黑的短发和纯白的粉雪融合,微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睫毛正轻微地颤着。
青年的眼瞳蓦地皱缩,连忙解开雪板,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却不敢碰他。
专业的运动事故反应终究是战胜了他的担心。
他只能无助地半跪在对方身侧的雪里,眼中的惊慌无处安放,低哑喊道:“顾怜?顾怜?”
顾怜隐约听见了呼唤,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细缝。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时雪山之巅传来966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2号顾怜因训练发生意外,请宿主1号封添退离至宿主2号两米之外,现宿主2号将被系统强制退出空间。重复一遍……”
封添茫然地后退了一步。
在966的重申下又再次后退了好几步。
他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破碎的半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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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怜仰倒在雪地上的时候,只感到头部和腰身传来说不清的剧烈钝痛。
他身上穿着的滑雪服不算厚,为了方便训练里面只穿了一件速干T恤。隔着外衣面料,身下的皑皑冰雪侵入他的每一寸肌肤。
刺骨的寒冷和从高处摔下来的冲击感,几乎让他丧失了所有意志。
一瞬间,他好像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
眼前俯身凑近的青年又是谁?
他的嘴里在说什么?
偌大的客厅里,顾怜浑身冒着细密的虚汗,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在小区投喂过的小猫刚好从窗户爬进来,沿着午后的日光跳到沙发上。
看见一动不动的顾怜,凑近了几分。伸出小爪子扯了两下他的衣摆,发出轻细的喵声。
这时门门铃响了。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门外的人见一直没人来开门,便随时拧了下门把,意外发现并没有锁住。
犹豫了一下,还是自作主张打开走了进来。
门口立着一个穿着加绒卫衣,留着干净清爽短发的男生。
他将手中的滑雪装备放在门口,然后单挎着背包往里走了几步。
刚准备喊有人吗,就瞧见了沙发上安静的过分的顾怜。
身上还趴着只幼小的狸花猫。
小猫见他走过来,惊慌地跳下沙发,缩到茶几下面,只露出一小截毛茸茸的花色尾巴。
男生好奇地凑近,很快就发现了顾怜的不对劲。
于是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然后将背包往地上一丢,捞起他扶着出了门。
救护车来的很快,由于管控所以停在了小区大门口。
年轻力壮的男生背着顾怜走下小坡,往大门口快步走去。
没有注意到路口正停着一辆深灰色阿斯顿,车窗半开着,主驾驶上的年轻男人正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年轻男人穿着件灰色大衣,半张脸隐在车内昏黄的暗光下,气质温柔而干净。
全程目光平淡地看着,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开门下车。
不知过了多久,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起,是封添打来的电话。
“人怎么样了?”
他收回目光,如实回答:“还不清楚,应该是被送往医院去了。”
“应该”两个字有些微妙,对方疑惑地反问:“什么意思?”
“有个小男生,早我一步。”他回答着,语气依然温和。
“男生?”
“嗯。”他语调里带着笑,“还挺阳光帅气的。”
封添刚从训练空间里退出没多久,淋浴完从浴室出来,正单手擦着湿漉的短发。
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眼神暗了暗,沉默片刻后回答:“我知道了,麻烦你再去医院看看他的具体情况,我会尽快结束这边的事。”
年轻男人升起车窗,嘴角弯了弯:“放心吧。”说完,他就抬手系上安全带。
引擎声透过听筒传进对方的耳中。
“哥。”手机里传出封添的声音,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谢谢。”
握着方向盘,驶离住宅区的男人眉眼柔和。
“不用谢,我只是好奇你在意的人到底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