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紫夜轻岚

20、醉笑楼11.3更新

　　圆圆的脸，弯弯的眼睛，笑起来时左边的那个酒窝……

　　这个人，是……

　　“太阳！！！”青岚大声尖叫，飞扑过去抱住她：“太阳太阳太阳！原来你也穿了啊~~~~~~~~~！
　　我就说么，都站在一条马路上，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人穿？你穿过来多久了？有没有遇到有钱人？有没有遇到皇亲国戚？有没有遇到武林盟主？混的这么好，快点介绍你的男主给我认识一下么！”……

　　青岚的尖叫惹来大厅里的客人纷纷侧目，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叫什么？这叫他乡遇故知！怎能让她不激动不兴奋？

　　待她叫完了，吼完了，兴奋完了激动完了，老板轻轻推开她，涂了厚厚脂粉的脸上漾出了笑颜：“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太阳。”

　　“噶？”一句话如点穴一样定住了她。

　　“真不是？”

　　“真不是。”女老板笑笑，不像撒谎，不像有难言之隐，更不像是开玩笑。仔细看下，她的确比太阳高了那么一点，年纪也比太阳大了那么一点。

　　看来，真的不是了！那这个人是谁？太阳的祖先？太阳的前世？这也太扯了吧？可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青岚突然想起N年之前李连杰演的一个电影，大概意思是说在很多个不同的空间里都会有一个人的不同状态之类的，但是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她穿过来的这个古代，是和现代是平行的空间喽？甩头……这么复杂的事情，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她只要知道这个空间里有个和太阳长的很像很像的女老板就好了。

　　扁扁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能在异乡看到一张酷似故人的脸，青岚已经知足了。

　　“小修呀，这个姑娘是你的朋友？”陈老板开始上下打量她。

　　“是。”

　　“我姓陈，他们都叫我馨姐。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青岚。”

　　“原来是青岚妹妹，”馨姐拉住她的手，一副自来熟的亲切样子：“妹妹长的真标致呢！有地方住么？没有的话住我这里吧，我这里够宽敞，姐妹也多，大家都有个照应……”

　　青岚抖了一下，这里是饭馆没错吧？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馨姐像是个诱拐女性堕落的老鸨？

　　“那个……馨姐，你这家店，是做什么的？”

　　“呵呵，妹妹看不出来么？这里是饭馆呀，不过楼上房间多的是，所以也做客栈生意的！”

　　“哦……”微微放心了一点，然后继续问：“那……帘子后面为什么那么吵？”

　　“那里呀！那里是后院，镇上的老少爷们都喜欢去那里耍玩耍玩，试试运气什么的。”

　　“那就是……赌场了？”青岚瞪大了眼睛。

　　馨姐在那里干笑的功夫，楼上一间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里面懒懒走出来一位妙龄丽人，云鬓半垂，媚眼如丝，粉色纱衣下露出一截如藕的玉臂来，真真是秀色可餐。

　　丽人似乎还没睡醒，此刻正张着小口打着哈欠，见馨姐在楼下，便懒懒说道：“馨姐，你在正好，我的胭脂用完了，一会记得让小毛帮我带一盒回来。我还要睡一会，要是李公子来了，记得知会我一声。”

　　馨姐笑着连连答应，丽人道了谢，如丝的媚眼瞟了修冰一眼，方才回到房间里去。

　　青岚看得直傻眼：“馨姐，这、这、这里到底是……？”

　　馨姐笑得一脸灿烂，缓声道：“妹妹难道现在还没看出来？我这个‘醉笑楼’，除了是饭馆、客栈、赌场之外，还是一家妓院呀！”

　　青岚彻底绝倒！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哪个古代小说里会没有妓院？哪个古装电视剧里会没有妓院？虽然她的穿越比较倒霉，男主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富可敌国，但是——妓院这一万年俗套的产品，怎么可能不出场？

　　好吧，她认了！现在她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修冰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工作？该不会是……？！

　　青岚伸手，抓住修冰的手臂，越来越用力，话音虽低，却满含杀气：“说，你是卖艺不卖身还是卖身不卖艺还是两样都卖？”

　　“你说什么呀？”修冰侧过头看着青岚，清澈的眼里是好奇的涟漪。

　　“呃，没事，没事。”她是太看得起他了，这个小孩，最多就是一个打手……

　　那个很像太阳但不是太阳的馨姐看着他们两个一来二去，自然看出了些许门道，掩着嘴偷偷的笑。然后过来拉着青岚的手，道：“妹妹看出来也是个直性子，我和妹妹对脾气，来，我们喝酒去，我认了你这个妹妹了！

　　青岚没想到眼前这个算是风尘女子的人居然这么豪爽，竟也开始喜欢了这个人，于是顺从的跟着上了二楼的包间。

　　不多时，一桌上好酒菜摆上来，馨姐，青岚以及修冰三人随即入席，修冰不爱说话，只是坐在一边小口的吃。

　　青岚是第一次在古代见到这么丰盛的菜肴，以前和姐姐在中街吃的不过是些家常菜，最多能混一顿水煮鱼什么的，这一道道香味四散的菜在她看来也成了古色古香的一部分，本来是食指大动的，可是这个馨姐拉着她不停的说话，郁闷得她只看先看着花花绿绿的盘子干瞪眼。

　　那只鸡看起来炖得不错呢，留一只鸡腿给我吧！青岚在心里默默祈祷，根本没有听清馨姐刚刚说的是什么，一门心思的希望上帝保佑她的鸡腿，好在修冰平时就偏爱清淡的素食，那只鸡肥的冒油，他根本没兴趣。

　　终于等到馨姐喘口气，拿了杯酒要喝，青岚可算找准了机会，一双筷子以比修冰的剑还要快的速度狠狠的插向那只又肥又嫩的大鸡腿。

　　“砰”的一声，楼下大厅的门突然被撞开，雕龙画凤的华丽镂空门板壮烈的双双倒下，掀起的淡淡灰尘如轻雾一样弥散开来，以缓慢的姿态柔柔的滚向二楼这里的雅座。

　　青岚用来插着鸡腿的筷子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那一声巨响吓了一跳，手一抖，硕大的鸡腿中途坠毁，砸在一碗热汤中，一时间油花水花四溅，弄得她一脸一身。

　　那边馨姐就不止这么简单了，本来脸上的妆粉就厚，走路快一些估计都会抖二两下来，被油啊水啊的这么一糊，刮下来都可以让青岚做一周的面膜了。

　　馨姐放下酒杯，一直笑得弯弯的眼立时冷澈下来。早有几个小丫头伶俐的送上了清水和一盒子的胭脂水粉，训练有素的供主子梳妆。

　　青岚微微探头，楼下一个青脸黄袍的汉子，竖着一跟一人多高的铁棍站在大厅中央，那棍子大概很重，将下面那块大理石砖砸出了放射状的裂痕，横眉立目的将店中酒客全都吓走，才心满意足的大声道：“沧州石千铁，前来拜会白衣剑客！”

　　青岚缩头吐舌，白衣剑客，是指修冰吧？这绰号起的，真没水准！怎么着也应该叫个什么万梅山庄主人之类的，咳……虽然小修家的土墙院子里连朵花都没有。

　　馨姐正专心致志的洗脸，自然没人理他。黄脸汉子又喊了一遍，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绕了好几圈，还是没有人知会一声，弄得他只好在那里干巴巴的站着，等待晾成黄鳝鱼干。

　　等到馨姐的洗脸水换到了第三盆，终于可以清澈的不见了水粉和油花，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慢慢的对着她和修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让妹妹见笑了，我这个人啊，不擦些水粉胭脂什么的，就不敢出来见人的！”

　　青岚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淡淡的眉毛，弯弯的眼睛，笑起来左边那个甜甜的酒窝，虽然不算是美女，但怎么说也还算清秀可人，不至于擦这许多粉啊什么的遮丑，也许是个人习惯不同罢，现代的人用华丽的衣服、夸张的发型和诡异的首饰来武装自己，出位的同时又可以掩饰自己真实的那一面，这和面前这个馨姐，又有什么不同呢？

　　擦了脸，馨姐好整以暇的翘起二郎腿在那里擦脂抹粉，将楼下的那只黄蟮鱼完全无视掉，无论他怎么叫嚣，愣是理也没人理一下。

　　青岚看了看修冰，看了看馨姐，又看了看楼下那只黄鳝，几个人都不动声色，不知都在等什么。以前看电视都是那些个大侠突然向谁提出要决斗，然后另一个人为了所谓的尊严就算一定会输一定会死也不得不去，然后两个人一起找个景色如画的地方聊聊天气说说废话，搞得惺惺相惜却可叹是宿命的敌人一样，接着就同时拔剑战个你死我活翻脸比翻书还快。记得她刚穿到这里的时候还真以为这个小修就是那个传说中西门吹雪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剑神般的人物，谁知道却是个单纯如一匹白绢一样的孩子，而这个馨姐，本来还以为这个顶着一张和太阳一模一样的脸的女子是个市侩的妓院老鸨而已，可是就在刚刚放下酒杯时那一瞬间的冷澈眼神却叫她心里一个激灵。原来这里的人并不和小说里一样永远只有一张面孔而已，而楼下那只黄鳝，却是她到这里以后唯一觉得和小说里差不多的脸谱，她简直感激死他了！

　　修冰早已放下了筷子，一身干净的白衣坐在那里的姿态安静得像一幅笔触纤细的工笔画，细长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青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只好坐在那里，权当自己是在看一出武侠剧。

　　“小冰，”馨姐一边擦着粉一边开口，那语气轻松亲切的像是在谈论隔壁张三家的八卦：“这是第几个了？”

　　“第二十三个。”修冰缓缓开口。

　　“还是不想去？”化妆完毕，馨姐满意的照着镜子。

　　“恩。”修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瞥向青岚的眼神。

　　“好吧，这个人我尽量帮你挡了。”说罢，馨姐站了起来，嘴角又挂上了青岚初见她时那副招牌一样的职业笑容。

　　看着她一步一步款款走下楼梯，青岚张大了眼睛趴在栏杆上，等着看一出妓院老鸨单挑江湖猛汉的好戏。

　　“哎哟！这位客官，看您面生得紧呢！是第一次来我们醉笑楼吧？来来来，快坐！我说这些伙计们也真是的，来了客人也不知道招呼一声，让您站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呢！”

　　青岚趴在栏杆上差点笑场，馨姐这段话含糖量至少有四个加号，她这看多了古代剧的人都能背下来了，看来那写古代的电视剧和小说也不全都是骗人的呢！

　　“客官需要点什么？要是吃酒这里有好酒，要是找姑娘……呵呵，就看您老人家出多少银子了！”

　　“我不喝酒，也不找女人。”黄鳝木木的站在那里，对于馨姐如此热情的招待似乎有点手足无措。

　　“那您是……？”

　　“我找人。”

　　“找人？我们这里人可是多得很，不知道您找哪位？”笑脸立刻冷了三分，标准的市侩嘴脸。

　　“我找白衣剑客。”

　　“哦……找他呀……”馨姐拉了个长音，然后慢慢道：“他不在，要不您老人家坐在这里先等等？”

　　“好。”黄鳝终于听话，拖着铁杖找了个位置坐下。

　　馨姐朝着楼上青岚这里笑了一笑，才又道：“客官等是等，能不能把帐先结了？”

　　“我连水都没喝，结什么帐？”

　　“您刚刚弄坏了我们店的大门，又打碎了一块地砖，虽然都是些上品，但怎么着也毕竟用过了些时日，而且奴家也知道您老人家一定是不故意的，所以给您算个折价，十四两三钱银子，您看如何？”

　　“我……”黄鳝突然扭捏了起来：“我只有九两二钱银子。”

　　“这样呀……”馨姐突然又笑得甜了起来：“您看这样如何？我这里后面还有个赌坊，客官您要是手气好，也许能翻个好几番，到时再结帐也不迟……”

　　黄鳝权衡了一下，点头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馨姐也不等他出来，径自上了楼回到雅间，青岚也不问，陪着她一起喝茶。十赌九输的道理谁都懂得，所以大家都只等着这个麻烦自己跑掉。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伙计上来报告。

　　“如何了？”翘着兰花指喝着茉莉香片，这会的馨姐优雅如法国的贵妇人。

　　“输了个精光，又赔上了那个精钢铁杖，这会顺着后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