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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各过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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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之义觉得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可是等他冷静下来仔细一看,混乱的只有陈氏和她的孩子,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的将陈氏从地上拖起来,着急忙慌的扶着去主院了。白若娇只知道嘤嘤嘤的哭,嘴里还不停说着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之类的话,白江宝压根无动于衷,哪怕躺下去的是他亲生母亲,他露出来的表情竟然带着一丝丝遗憾。
只有最小的白江玉真情实感的心疼自己的娘,一边嗷嗷叫着母亲一边大声辱骂白若盼,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混账东西。这些话简直不像是在一个刚刚八岁的孩子口中应该能听到的。
白江玉骂了几句还觉得不过瘾,干脆头一低冲着白若盼就撞了过去。
八岁的孩子也不小了,尤其是还吃得敦敦实实的像个小牛犊子,这一头若是撞上,能直接给白若盼撞倒。
不过冲到半路就被白江英一把抓住了胳膊,紧接着,白若盼的巴掌就落到了白江玉脸上。
这一巴掌脆响,整个正厅都因为这一声顿时安静下来。
“既然没人教你什么叫做规矩,那长姐可以教教你,口无遮拦,是要挨揍的。”
白江玉肿了半张脸,在白江英手中拼命挣扎,嘴里还嚷嚷道:“我呸,你也配教我?你个下贱坯子!跟庄子上长大的野孩子能学到什么好,不过就是下九流讨好人……”
“闭嘴!”白江穹听不下去了,一声怒喝,“来人,给小少爷关进祠堂,什么时候学会规矩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你敢!”白老夫人原本就是装作不舒服躲在后堂,前厅与后堂之间不过就只隔了个屏风,这里的话那边能一字不落的听清楚。
一听白江穹要把白江玉关进祠堂,白老夫人坐不住了。
到不是她维护白江玉,而是在她的认知里,能下这种命令的只能是一家之主,也就是她的儿子白之义。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是在挑衅白之义一家之主的位置,尤其还是她及其看不上的楚凌的孩子,那就更不行了。
白老夫人从后堂蹭蹭的走出来,面色红润身形矫健,哪里有刚才捂着胸口喊难受的样子,怪不得进去之后,连个医生都不去叫。
“你父亲还没死呢,容得你这个兔崽子跟这里发令?”
白老夫人这一辈子都没读过书,斗大的字认识不到半筐。在她的生命里,丈夫与儿子那就是她的天,是她所有的尊严,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越过的天堑。
她不喜欢楚凌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楚凌太过独立了。她有强力的娘家支撑,手里有着大把的银子,心里有着自己的算盘。楚凌在的时候,这个家几乎没有白老夫人说话的地方,就连她的丈夫,她的儿子,花点儿银子都要听楚凌分配。
那时候白老太爷还没过世,只是不停的给白老夫人灌输闲妻当家旺三代的观念,说楚凌就是个贤妻,家中所有事都井井有条。可是白老夫人绝对不承认这些,因为她固执的认为,若是承认了楚凌的好,那就是承认自己的丈夫与儿子有不如人的地方!
后来白老太爷急病过世,白老夫人竟然觉得松了口气。她第一件事就是想要从楚凌手中拿走管家权。毕竟她才是这个家里辈分最高的女人,凭什么她不能管家?
可是她压根看不懂那些账本,到手的银子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买好吃好穿,第二个月就入不敷出了。
但是楚凌明明有那么多银子,却一两都不给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发不出月钱,拿不出回礼的银子那种尴尬的难堪。
甚至就连她买回来的东西,白之义只看了一眼就大发雷霆。虽然他是个孝子,并没有指责白老夫人的不是,但是仍旧让白老夫人心中十分悲愤。
在白老夫人心中,楚凌能嫁给她儿子那是攀了高枝了,那些嫁妆银子就应该填补白家,那就应该是白家的银子!
但是楚凌不给,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白老夫人闹笑话,最终又把掌家权拿了回去。
白老夫人觉得,那一刻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羞辱。而楚凌这个人,她万万是容不下的。
楚凌算什么贤妻?她在的时候,丈夫儿子都听她的,压根就不听自己的。可是只有自己才是丈夫儿子最亲密的人啊!
白老夫人想到这里,看向楚凌的几个孩子就更不顺眼了。但是她骨子里深深刻着白家男人才是天这个事,所以避开了白江穹与白江英,手指头直直的戳向白若盼,“都是你这个搅家精!你怎么不死在庄子里别回来了!你一回来,家里就闹出这么多事,你就跟你那个短命的娘一样,你……”
白若盼哈的笑出声,她看向白之义,道:“父亲,您真的打算让祖母教我规矩??”
白之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他看向白若盼,又迅速的移开目光。因为白若盼长得与楚凌太像了,尤其是这个笑容,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楚凌待他是极好的,无论对公婆还是对孩子,都是十分温柔的性子。但是这种温柔下却掩盖着不可侵犯的尊严与倔强。
白之义清楚的记得,当他说要楚凌把管家权交给自己的母亲的时候,楚凌也是这么笑着对他说,“你真的打算让母亲来掌家?”
然后,就是家里及其混乱的两个月。最后母亲不得不交还了管家的对牌,躲在佛堂整整半年不愿意出门见人。
这一刻,白之义甚至觉得是楚凌回来了。她回来看白家闹出的这么多笑话,看着他如何对自己的三个孩子不闻不问,看着陈瑶与母亲作天作地,最后把自己作成这幅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喉咙泛着甜腥的气息。
“来人,把小少爷送去祠堂,跪足两个时辰再放出来。”
陈瑶顿时也不装晕了,她蹭的直起身来,不可置信的尖声道:“老爷,玉儿才八岁,你让他跪两个时辰???”
白若盼轻声道:“陈姨娘,当年我二哥也不过八岁,不过失手打翻了茶碗,你就让他在祠堂跪了一个晚上。这才几年啊,就不记得了?”
陈瑶牙齿咬的咯咯响。
白若盼又道:“当年怎么说的来着?我大哥二哥顽劣,家中教管不了,只能送去军营磨练心智。那时候大哥十三岁,二哥八岁。如今三哥十八,弟弟也八岁了,就这个脾气性格,也该送去军营磨练磨练了吧?父亲,您可不能厚比薄此啊。”
“不行,不行!!”陈瑶生怕白之义点了头,她用力推开身边的丫鬟婆子,挣扎着往白江英这边跑,“你放开我儿子,我家玉儿读书那么好,去什么军营!”
白老夫人也道:“玉儿怎么可能去军营那种地方?他母亲可还在呢。”
“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白之义爆发了,他一把掀翻了厚重的圆桌,幸亏一开始吵架的时候周悦就让奶娘把虎娃抱走了,否则这种场面真的会把虎娃吓出病来。
一桌子汤菜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厚重的桌板咕噜噜的滚到一旁,咣的撞在门边的柱子上,摇摇欲坠。
“还不把小少爷关去祠堂!!两个时辰内不许给食水!就让他跪着,跪足了!!”
白之义逡巡一周,双眼泛着通红的血丝,表情都不复往日斯文沉稳模样,“老夫人身体不适,还不赶紧扶回院子好好照看!”
下人们一涌上前,把哭喊不停的白江玉和不可置信的白老夫人迅速的带走了。
白若盼仍旧不打算放过白之义。
如果说白老夫人与陈氏对他们不好,那都是因为白之义的纵容。上辈子所有的悲剧源头都来自于白之义这个罪魁祸首!
“原来大哥二哥之所以被送去军营,是因为我们的母亲不在了啊。”白若盼看着白之义,眼神冰冷,“可是我们的父亲还在啊,为什么却对年幼的孩子如此狠心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白之义神情暴躁,虽然语气严厉,却带着厉色内荏的劲头。说白了就是心虚。“我可是你的父亲!”
他无法直视白若盼的双眼,因为这总会让他想起楚凌。
“我自然知道您是我,是我们的父亲。我甚至还记得在小时候,您对我是那样的温柔,甚至还会抱着我哄着我入睡。可是母亲走了之后我才发现,父亲……那个时候,您累吗?”
白若盼避开脚下一片狼藉,一步一步向白之义走了过去。
白之义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这半步,让他顿时无比懊恼起来。他想要继续撑着,可又莫名的挺不直腰板。
“我知道父亲也难做,毕竟陈姨娘背后还有个永阳伯府,而祖母又是父亲的母亲,父亲左右为难。所以女儿也不想让父亲为难,从今往后,我们兄妹几个人的事,麻烦父亲不要过问。同样,父亲最好也不要让祖母与陈姨娘插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如何?”
白若盼笑眯眯的看着白之义,道:“如果父亲同意了,嫂嫂也会放一半的管家权,从此这白家东西两个院子个归个人管。但毕竟我大哥是长子长孙,父亲与祖母这边,仍旧由大哥大嫂负责,如何?”
周悦略一蹙眉,随即低下头抿着嘴,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
“我愿意!”还没等白之义说话,陈瑶就高声道:“但是白府的银子要平分!”
只要她手里有了银子,怎么都比每个月盼着那几两月钱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