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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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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意站在陈重晚家门口敲了半天的门。
其实四个月没联系,他不太能确定陈重晚是不是在外头换房子了,还是说他今晚回了父母那里。
正准备从通讯录黑名单里把那人给拉出来时,李天意收到一个陌生来电。
他好奇接下了,“哪位?”
“你是…李天意吗?”
他听过这个声音,不止一次。
“我是,您是?”
“我是陈重晚妈妈。”
噢,李天意有印象,听见这声音,他想起当初还因为跟陈重瞎吃醋闹出过一个笑话。
“阿…阿姨,您好,”李天意毫无准备,头回面对陈重晚的家人,他个而立之年的老油条竟然有些紧张。
“是有什么事儿吗?”
李天意觉得……她应该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吧?
叶荣台在电话那头特别着急,“他没跟你在一起吗?天意,他要是跟你在一起你一定要告诉阿姨,不要瞒着阿姨,昂?”
李天意有点懵,“啊?没有啊,他不在家吗?”
叶荣台∶“我联系不上他,电话关机了,他爸明天就回来了,今晚可不能出什么事呀,你能想办法联系上他吗?”
“我…我?他……他好像,也不在这边,我…我,”李天意不知所措,返回去继续敲门,“喂,你在家吗?在家开个门——咚咚咚”
叶荣台急得声音发抖,“能找的地方我都让人找了,就是不在呀,这电影节不刚结束吗?他能上哪儿去?你,你们平时…有没有什么约会的地儿?你想想,你快帮阿姨找找,千万别出什么事了啊……”
李天意听她这么着急,心里乱成一团,慌慌张张跑上电梯∶“阿姨您别担心,他那么大的人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我这就去帮您找,找到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好,好,那你快去,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挂上电话,李天意开始犯愁,他上哪找去?
约会的地儿?……平时就,你家我家,酒店,什么的。
他们俩像是那种能到处约会的人么?
李天意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地方。
陈重晚去年新年唯一没送出去的礼物。
***
李天意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栋房子是陈重晚瞒着他父亲自己买下来的,花的全是自己的钱,那时候李天意问他为什么买,他哄他说∶为了送给你。李天意不相信,也知道不可能是真的,陈重晚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并不认识他。
陈重晚在他面前很喜欢说各种各样的漂亮话,李天意能轻易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哪些只是随口而出。任何浪漫的事物都掺杂着一定的虚幻,然而,越空、越大的誓言,越是漂亮动人。
所以他从不计较这些。誓言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只在于那个人说时的动机,说时的决心。
他那天在气头上讲了很多过分的话,其实他知道陈重晚爱他,爱的很深,很满,但是人得到爱就会变得很贪婪,得到包容,就会变得很不懂事。
他明知道他那是在折磨陈重晚,可他就是无法阻止自己。
他爱他,他便希望他更爱一点,他珍惜他,他便希望他更珍惜一点。
车子停在大门外,楼里果然亮着灯。
李天意一时间思绪泉涌,抬头看到那片落地窗,去年跨年的记忆就全部映入脑海。
陈重晚给过他这里的钥匙,他打开门冲进去,一眼就看见那小少爷正伏在吧台上自顾自喝着酒。
人还是清醒的,应该刚喝没一会儿。
李天意叉着腰顿在那,先是掏出手机给叶荣台打了电话,“喂阿姨,噢,找到了,没事儿,喝酒呢。”
“欸,好嘞,没事儿,我看着他呢,待会儿就让他回去。”
“嗯,您早点休息吧,欸,再见。”
陈重晚偏头看了看,没说话。
李天意揣上手机走过去,一把拽起他的衬衫后领∶“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陈重晚被薅着站起身来,嘴唇润着酒水,粉粉亮亮的,眼神很是无辜。
李天意吼他∶“你凭什么退圈?你退圈干什么?你不是喜欢演戏吗?你又骗我,你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陈重晚抬起胳膊挣开他的手,咬了咬牙,将杯子里的酒饮尽,背过身平静地说∶“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关系,没什么好商量的。”
“是吗?”李天意绕到他面前,“那你把电影收回去,我不要了,我也不演了。”
陈重晚红着眼睛∶“不可以。”
李天意压住他的肩膀狠狠捏紧,双臂颤抖,“陈重晚你几岁啊!放弃一个东西对你来说就这么简单是吗?!”
“那还能怎么办!”
陈重晚情绪一下失控,眼泪掉下来,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天意见他哭过很多次,不算上拍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也因闹别扭哭过无数回。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哭得不好看。
李天意能感觉到他很憋屈、很痛苦,像个孩子一样不顾形象。可以说这是陈重晚为数不多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哭泣。
“不放弃还能怎么办?我害你失去那么多,我怎么能不还给你?我只要乖一点,听话一点,我爸他就会答应放过你,他不过是想要我顺从他的安排,我顺从就是了,我放弃做演员,这没什么难的,但我不能对不起你,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受到…委屈…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后悔跟我……”
“我不要你为我牺牲!你为我放弃了喜欢的事业,是打算让我一辈子愧疚下去吗?”李天意捧起他的脸,掌心瞬间湿凉,“你不是最讨厌你爸那种人吗?陈重晚,你已经快成为你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要你利用手段帮我,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你不是想拿影帝吗?你不是喜欢演戏吗?难道你全都不要了?”
“可我更想要你。”陈重晚含泪看着他∶“我更放弃不了的是你。”
“我想让你不恨我,我想试试,等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还会不会重新爱上我。”
他开始镇定了些,眼泪只是不断默默地流淌,呜咽声被压抑住。“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需要放弃我的什么,放弃就是了。”
李天意定定看着这个人,紧接着一把将他抱紧。
两只胳膊死死缠绕在他的脖子上,恨不得整个身体都钻进他的血肉里。
他终于哭了出来,拼命睁大眼睛,像是为了不让眼泪滚出。但正是因此,眼泪被凝聚成硕大的珠子,一颗颗垂直掉落,像硬物一般,碰到指骨才会破碎。
两个男人就这么相拥而泣,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一个悄无声息,一个呜咽声振耳。
哭过之后,陈重晚偷偷把怀里人的腰收紧了点,问他∶“所以,我做的这些,还算来得及吗?你知不知道,我在剧组的那四个月有多难熬,每一天我都在害怕你身边出现会新的人,新的,你能看上眼的人。”
李天意松开他,用手擦擦脸,“胡说八道什么。”
李天意掰开腰上的手,转过身,走两步又停在了玻璃门前。门外花园亮着几盏黄灯。
陈重晚走过去,“哥,你心里有没有住进新的人。”
李天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担心这个,转头看着他∶“你觉得我是那么容易短时间就另寻新欢的人吗?”
陈重晚吸了吸鼻子∶“不知道。”
“当然不是。”
陈重晚张开胳膊又将他往怀里搂,向下抵住他的额头,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我看见,你在酒吧跟一个男生接吻。”
李天意一惊,“什么?我…我没有。”
原来那天酒吧经理说的那位陈总是陈重晚??
“没有么。我当时就在二楼,看的清清楚楚。”
李天意急得掰正他的脸,皱着眉∶“你根本没看清楚!没有碰上,真的没有。他…他,都是他勾引我,我……”
“你也没拒绝。”
“我当然拒绝了!我我……”李天意是真慌了。
陈重晚现在这样,让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个人。
太不是个人了。
“我…我错了。”李天意决定坦白从宽∶“我当时确实…但我,我真没打算要跟他怎么样。你相信我。而且我们本来就分手了,我那也不算…出轨吧?”
“算。”
陈重晚声音发抖,扭曲的哭腔听上去格外可怜。
李天意慌忙地抱着他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重晚,真的,我没有想那样,我我,我一时脑子犯糊涂,你也知道,我以前浪惯了,我他妈,我太久没去那种地方,心里又闷,他一引诱我就懵了,但我真的拒绝了,你相信我,你要不打我一巴掌,你随便怎么揍我都成,你别伤心,别生我气,好不好?”
陈重晚只抽噎,不应他。
李天意彻底没辙,“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你说的没错,我他妈就是饥渴了,我他妈我自己做不了,没有你我根本做不了,所以我很难受,你知道吗??重晚你别不说话啊,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
话说半截,陈重晚猛地束起他的两只手,往窗帘上一按。
“所以,我们分手了吗?”
李天意不假思索∶“没分!”
“不对,”
没分的话,他那样不就真成出轨了吗?
“分了。”李天意改口。
陈重晚秒变委屈∶“嗯?”
李天意挣脱开双手,攀上他的脖子∶
“现在复合。”
陈重晚二话没说,胳膊从他腰侧穿过去,用力抱了抱他。这个人,真的不能再放手了。
“我那天特别生气,气到再也不想看见你,想直接让旁人出面来做这个出品方算了。”
“可是怎么能算了呢。你是个那么爱赌气,那么爱撒谎骗自己的人,我知道如果我不来找你,你这辈子也不会来找我的。我要是算了,咱俩就真算了。那样可不行。”
李天意听着有点不服气,这次明明是他主动找上门的好么?
可那人埋在他颈窝,说话声音软绵绵的,他再不服气也不想反驳了。
“我不跟你赌气,跟你赌什么气啊。你就是我祖宗知道吗?你为我放弃这个放弃那个,到最后,自个儿失去的最多。
你都失去这么多了,可千万不能再失去我了。
陈重晚,你觉着对不起我,我觉着对不起你,咱们这辈子就这么互相对不起着过下去吧,成吗?”
“成。”
***
陈重晚这房子客厅实在宽敞,两人移步多地,最后转战到沙发。
李天意坐在他腿上,身后的人胸口起伏时撞击着他的脊背。
叫声断断续续,夹杂着三两耳语。
陈重晚问他的问题他多半没脸回答,只靠撒娇求饶回避了之。但他问的问题,陈重晚却能对答如流。
“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人回∶“在拍戏,哪有空。”
“那拍完戏呢?啊?啊!”
那人回∶“我才到家几天,嗯?”
李天意说不出话了。
胳膊向后勾着他,仰头靠在他耳边,听见那人又说∶“我偏不去,我要你主动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