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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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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重晚思考了很久,关于顾怀邦初次见到何秋生是怎样的心情。
比起激烈的床戏和最后的生离死别,他觉得两个人初遇时的眼神戏是更难演绎的。他问叶启,顾怀邦对秋生是不是一见钟情。
叶启犹豫了,最后回答:“并不是。
顾怀邦不可能对何秋生一见钟情,他的出身和人格决定了他是看不起一个戏子的,或者说在看见何秋生之前他是蔑视戏子这类人的。”
不是一见钟情,却有情,有反思,有割裂。
这就是顾怀邦坐在台下看何秋生唱《长生殿》时的内心。
陈重晚第一次听到叶启的这番话是在初读剧本之后,那时候他很困扰,因为他不明白,在蔑视的同时又有了情是什么样的感受,更不懂割裂二字的真意。
但当他今天真正坐在这里,坐在台下灯光昏暗的座席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彼时的顾怀邦,就是此时的他自己。
***
这是李天意进组以来头一回扮上完整的行头登台拍摄。他看着镜子里身着明黄凤帔头戴凤冠的自己,忽然有种穿越时空了的错觉。
叶启为了更真实的还原顾怀邦被何秋生惊艳到的神态,特意禁止两人在做好妆发后见面。
所以李天意只能隔着帷幕远远的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那人,一身军装,表情肃穆。
“好,各部门准备,action!”
陈重晚的眼睛随着台上那人的亮相缓缓放出一抹光。
仙骨云姿,顾盼生辉。
书中所写风华绝世的一代名旦原来可以如此生动地出现在他眼前。一颦一笑,回首转眸,几番相思愁,几种离别苦,何秋生全部都唱出来了,李天意也全部都演出来了。
长镜头结束,叶启看着监视器里的陈重晚,语气激动:
“咔,过了。”
“哇!一条过!!!”场内工作人员齐声欢呼。
那二位一前一后走到监视器前,有些懵愣。
“你们看陈老师这只手,按在扶手上,它很僵硬,但它僵硬的很有那味道,就该这样,你们懂这个感觉吗?”叶启实在没想到陈重晚会把细节处理的这么好。
“更有意思的是,他另只手抽搐了一下,重晚,是你自己设计的吗,很好,这场戏是很成功的。”
叶启来来回回品鉴,嘴上赞不绝口。
陈重被夸得有些难为情,红着脸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李天意画着戏妆,脸上被油彩完全蒙蔽,只剩下一双清澈的眼睛在明亮亮的看着他。
咫尺距离,陈重晚瞬间反应过来。
刚才那些所谓的动作设计,什么细节处理,其实都不是戏。
他的眼睛和动作里没有戏。
***
中午休息,李天意回到房车吃午饭,打开微信想起陈重晚那天说要了解他过去的黑历史,也不知道是开玩笑的,还是真去干了。
总之呢,最近两天晚上,那臭小子确实没再来敲门找过他,白天在现场也没有闲着没事干跑过去围观他跟别人拍摄了。
有点奇怪。
我这人就是贱。李天意说他自己。
甜1:【干嘛呢】
隔了几分钟,对面回复:
Late:【吃饭】
甜1:【哦哦】
……
甜1:【我带了芒果干你吃不吃】
Late:【不想吃】
甜1:【?你不是很喜欢吃吗?】
Late:【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
甜1:【看你粉丝发的】
等等,不行,李天意赶紧撤回。
Late:【我看见了】
甜1:【……】
Late:【你对合作搭档都这么关心的么】
甜1:【?谁说的】
Late:【百度】
……
他果然是上网搜过,那可想而知,什么该看的什么不该看的,他估计也全都看遍了。
李天意选择沉默,关上手机,继续干饭。
Late:【我要吃芒果干】
?
甜1:【你不是不吃吗】
Late:【你送过来我就吃】
李天意筷子一扔:“把老子当什么了?还要老子送过来?你爱吃不吃。”
说完,从包里拿出两袋芒果干下了房车。
“要不是怕芒果干过期了,我才不会送给你个傻逼吃。难吃死了,怎么会有人爱吃这种东西。”
……
“喏。”李天意扔给他。
陈重晚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夹菜:“谢了。”
李天意不快活,坐下来敲了敲桌子:“你现在对我什么态度?还真被我给说中了是吧,导演喊完咔就翻脸不认人。”
陈重晚抬起头:“那你要我什么态度,处处依着你,关照你,晚上回酒店去问你伤的怎么样,然后被你嫌烦么?”
李天意顿时语塞,不过他什么时候嫌他烦了?
“我什么时候?……你在生气?不是,我怎么你了?”
“你没怎么我。”
“陈重晚,你再这样我也不会理你了,咱们该拍戏拍戏,拍完一句话都别说。”
李天意站起来就要走,可身后那人突然升高音量:
“我不高兴。”
陈重晚的筷子悬在半空中。
李天意很懵,回过头看着他,既想问,又不敢问。犹犹豫豫半天,结巴着道:“你,你为什么不,不高兴。”
“你因为林嘉范,生我的气,我不高兴。”
陈重晚站起来,“你因为他,所以才关注我,我不高兴。”
李天意听糊涂了,怎么感觉他说得半对半不对的。“不是,什么啊?”
“你跟他在一起工作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对吧。”陈重晚走近,郑重地问道。
李天意沉默了。
他说不上来。
拍《手牵手》的那一年,实实在在终生难忘,他喜欢那一年的自己,也喜欢那一年的林嘉范,说不开心肯定是假的。他不想骗陈重晚。
“是。”
陈重晚一咬牙,接着笑了,“时隔三年,再次演这种题材,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你怀念起他了吧。”
“我???”李天意眼珠子瞪得硕大,陈重晚理解成什么了???
“但该说不说,李天意,你演的特别好。”陈重晚轻吸一口气,按上他的肩膀:“好到让我,都快分不清现实了。”
说完,他绕过李天意直接下了车。
李天意傻站在那,大脑莫名开始混沌。好像回到了一个多月以前,他在耳机里听到林嘉范在跟人策划算计陈重晚的那个时刻。
就是那个时刻,心乱如麻。
***
下午要拍摄吻戏。
也是顾何二人在书中心意相通后的第一次吻别。
天降大雪,园中萧瑟皑皑,顾怀邦独身站在雪地里,从晌午等到暮时,渐渐白了头。
他召何秋生前来牡丹园唱戏,本以为“誓死不给汉奸唱半句”的何秋生会放了他的鸽子,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飞雪离离大风呼啸间,视线里模糊出现一席黛色长袍,撑着伞从庭轩外廊朝他走来。
“你果然还是怕死的。”顾怀邦的眼睫沾了雪霜。
何秋生笑而不语,将伞撑过他头顶。
顾怀邦凝视着他,雪色映衬下,那张脸净得格外明艳。
“为什么来。”他问。
何秋生的嘴唇被冻得发红:“如顾少帅所说,我怕死。”
顾怀邦猛地搂住他的腰,伞上积留的雪往侧边滑落,簌簌落下。
“你并不是怕死。”顾怀凑近他的唇:“你是知道,我不会让你死。”
何秋生的眼睛缓缓往上抬,直至跟他四目相对:“是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死。”
听到这句,顾怀邦再也克制不下去,俯首吻住了他。
一个很轻,很缠绵悱恻,生怕弄疼了这个人的吻。何秋生的另一只手臂搭上顾怀邦的肩背,毫无推拒的意思。
“咔。”
陈重晚吻得正入神,听到咔迟疑了两秒才将李天意慢慢松开。
“吻得太小心了。”叶启指出问题。
陈重晚觉得有点尴尬:“不…不是要温柔么?”
“温柔是温柔,但是得吻深一点,深情一点。”执行走过来说。
李天意一边歪着头让化妆师补妆一边道:“要激烈是么?”
“也不是激烈,就是,你得体现你们俩之间的那种爱,终于不用掩饰自己了,那种感觉,顾怀邦你是挺,挺饥渴的你懂吗,你得想着,我终于亲到这个人了,这个人他是相信我的,你是这种感觉。不是强迫,不用激烈,但你得激动。”执行说。
陈重晚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导演的意思。
“你懂了?”李天意问他。
陈重晚因为还在生气,所以只冷漠地应了一声:“跟着我的节奏。”
李天意:啊…?
“action!”
那人力道增大,抱着他深深地往怀里揉。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欲.望在一点点向外释放。
陈重晚的吻技并不娴熟,李天意觉得他们更像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偶然突破了禁忌,很生涩,很炽热,两颗心横冲直撞咬在一起,干干净净,恳切温良。
何秋生说,有了这个吻,俗世一切外物他都可以摈弃。
李天意此刻沉溺其中,只觉得天长地久,不过而已。
***
当天拍摄顺利,所以收工的早。李天意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听陈重晚在干什么。
耳机里传出撕包装袋的声音。
甜1:【陈劳斯~你在吃什么哇?】
陈重晚拿着那包芒果干,愣住了。
Late:【你怎么知道我在吃东西】
李天意躺在沙发上咯咯笑,回复说:
甜1:【猜的!是不是芒果干!】
Late:【不是】
甜1:【不信。】
(还挺好吃的。)
李天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喜欢吃零食,李天想着,下次得再让霍锶名送几袋过来。
洗完澡,李天意钻进被窝后又给他发了一条:
甜1:【还生气呢?】
对面半天才回,
Late:【没有】
耳机里突然噼里啪啦噪响一通,李天意一听就是淋浴喷头的洒水声。
他居然洗澡还带着手机,是怕不能及时回他消息吗?
甜1:【陈劳斯洗澡还能回人消息?】
声音戛然静止,陈重晚应该是把淋浴给关了。
紧接着,
Late:【李天意你是不是在我卫生间装监控了,我要告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天意狂笑不止,笑着笑着,渐渐发现耳机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甜1:【怎么可能,我只是猜测】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靠?!竟然拉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