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萧落木

90、日日与君好1

　　我不知道叶和常这么说，是出于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但是我屠苏对着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庄严发誓：

　　只要那个公主真的打着裴逸的主意，那么我就一定让她炮灰！让她酱油，让她在这个故事里从一出场就是一个悲剧。无论怎么说，都有一个无尘公主的先例在那里，心里阴影了都。

　　阳光灿烂明媚，照在我的脸上。我回头，看见叶和常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早上，我找遍了这个挺大的府邸，就是没有见到裴逸。裴逸这个风流侯爷也没有什么公差，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在府邸里。顺便熟悉了这里的地形之后，我本是想出去晃荡晃荡，见识一下这个金人的首都，不过很可惜，估计是以前这里走失过裴逸抢来的花姑娘，所以门口的几个木头侍卫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出去。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大不了等裴逸回来了以后叫他带我出去就是了。

　　只是，身后一直跟着叶和常这个苍蝇一样的男人，实在是很烦啊。

　　我现在知道，他在这里的名字是元曷常，和裴逸的官位差不多，也都是个闲职，所以他才有这么多的时间整天招猫逗狗，游手好闲。但是他和裴逸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裴逸会把相中的姑娘直接绑到府邸里来，而元曷常呢，会直接到裴逸的府邸里挑选裴逸厌弃的姑娘。

　　我特鄙视地看着他说，捡人家剩下的啊？

　　元曷常一点也没有在意我的说法，反而哈哈地笑的很开心，他一边摸着我的发顶说我果然非常特别，是他喜欢的类型，一边狡猾地朝我眨眨眼睛说：

　　“关于这个呢，其实，裴逸那个家伙的眼光还真是很不错的。”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

　　“再者说呢，我偷偷跟你说哦，这些姑娘裴逸可是碰都没有碰过的，干净得很，你怎么不关心裴逸那家伙身体有问题，反而关心我找他不要的女人啊……”

　　我一头黑线，非常的不想理会这个人，然而他的轻功登峰造极，如影随形，犹如一块狗皮膏药甩之不去。

　　“啧啧”他挡在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然后眼神贼溜溜地在我的脖子附近打转“难得有个女人在他的房里过夜了，竟然还是没有动，十年了啊，你说，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十年都不碰女人……我看他压根就是不行吧？”

　　远处，有人走来，无声无息。元曷常正和我说得高兴，自然没有知晓的余地。我的眉毛跳了跳，然后把浮到脸皮之上的笑意全部压在了真皮层之下，故作严肃地问：

　　“元公子，你觉得裴逸哪里不行了呢？”

　　元曷常被说到了兴奋点上，眼睛里精光四射，眉飞色舞地凑上来，神秘兮兮地说：

　　“自然是在床上了，我跟你说，我观察了他这么久了，他真的是一个女人都没有碰过啊。”

　　我咬住嘴唇，让颤动处于最微弱的状态，然后故作正经地问

　　“是吗？”

　　“自然自然，我跟你保证，他绝对是身体有问题，要么是对女人没有兴趣，要么是对女人不能有兴趣。”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嘴角勾起来，让那隐藏的笑容全部露出来。

　　就听元曷常身后传来裴逸阴测测的声音：

　　“在下对于女人到底有没有兴趣，如果元公子你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的话，不妨今晚可以到在下的房间里来。”

　　元曷常不愧是厚脸厚皮的典范，即使背后说人长短被当事人给听到了，依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对着裴逸笑了笑，然后风情万种地说：

　　“既然裴逸老弟你都这样邀请我了，那我自然却之不恭，但是呢，这个，你晚上和姑娘们办事，老兄我在一边旁观也不是太好吧？”

　　裴逸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白衣，衣襟处，袖口处都有精致的苏绣的白梅花，黑发依旧未束，远远看去很有些他父亲当年的飘逸的味道，但是可惜就是多了那么一些慵懒和邪佞。

　　他似笑非笑地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元曷常的肩膀，然后继续向前，边走边说：

　　“今晚，只会有我们两个，在下会让你明白一下，在下是不是会对女人以外的人有兴趣。”

　　元曷常干笑，小心翼翼地挪开裴逸的胳膊，然后说：

　　“呵呵，呵呵，老哥我没有断袖的癖好，呵呵呵。”

　　裴逸回头对着他妩媚微笑，到：

　　“在下也不喜欢男人，但是呢，非男非女的，就不一定了。”

　　元曷常一愣，脱口而出：

　　“老子可是纯爷们！”

　　裴逸云淡风轻地笑着说：

　　“之前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今晚之后，肯定不是了。”

　　我在心中对于裴逸的仰慕之情无限地暴增。啊啊啊啊。不愧是我的男人，竟然可以这样做到骂人都不带脏字，温文有礼，和气平淡，境界啊境界啊，这十年的时间，他果然没有白活。完完全全从一个腹黑准正太成长为一个妖孽美青年。

　　就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裴逸的身后传出一个听着甜美觉得骄纵的声音：

　　“裴逸，这个女人是谁啊？”

　　我听得心头火起。不用说，一般而言，用这样的声音说话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是讨人厌遭人嫌的家伙，不是情敌就是第三者，总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仔细一看，在裴逸的身后，果然站着一个全身上下都透着珠光宝气俗不可耐的女人。十七八岁的样子，眉宇之间全是张狂跋扈的意味，看着就让人讨厌的不得了。

　　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不就仗着自己老爸是李刚，不就仗着自己年纪嫩，就嚣张，就得瑟，就目中无人。

　　十七八岁，哼，姐姐现在的表皮也嫩着呢，指不定比你还要嫩。

　　我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可是也只能这么想着。不用说，光是看那身打扮和气势，就里里外外的透出一股的贵族的气势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出身尊贵养尊处优的人身上带来的那种感觉，是我这样在阴暗角落里挣扎着长大的人永远也学不来的。不光是眼前这位骄纵蛮横的异族公主，即使是当年那位表面上优雅的无尘公主，也有那种天生的压迫力。

　　即使我不愿意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高人一等，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和血淋淋。

　　目光顺着那个小公主白皙的皮肤向下移动，就看见那双带着一大堆丁零当啷的首饰的手，她就带着这双华丽丽的累赘无比的胳膊，上前一步，紧紧地挽着裴逸，大大方方，明明白白。

　　元曷常在我的面前再是嚣张，也不敢在这个公主面前放肆，于是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给这个小公主行了一个礼道：

　　“元曷常见过公主。”

　　小公主看了看他，然后继续搂着裴逸的胳膊道：

　　“免礼了。”

　　言毕，挑衅似的目光就冷不丁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由得寒颤了一下，不是吧，真的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的直觉么，为什么她一开始就会把这种眼神来看我？

　　但是，本着民不和官斗的态度，我还是别别扭扭地给这个心理年龄比我小的多的女孩行礼。

　　那个公主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又把视线收回到裴逸的身上，犹如实质的目光就如同八爪鱼一般粘腻在裴逸的身上。然后甜蜜蜜地对裴逸说：

　　“裴逸哥哥，我们继续来说说我们的婚事吧？”

　　我的心头一跳，抬起头来看着裴逸，裴逸的神色淡淡，没有高兴也没有讨厌，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我疑惑地又看了一眼公主，公主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于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又一次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边，语气里已经带了一些焦急的意味。

　　这一次，我终于从之前的嫉妒和怨恨里跳出来，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也许，这个公主并不是我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