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离君天涯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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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下是冷硬的青石地面，想来我已经被人从墙上放下来了。
动了动身子，却发现除了刺骨的疼痛之外，全身都呈现出一种僵硬，身体几乎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你现在最好别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粗粝里混杂着尖锐，如同湮没在泥土之中的玻璃渣。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一张贞子似的放大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确切地说，这张脸比贞子可怕的多了，因为至少贞子除了惨白和黑眼圈皮肤啊什么的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人家身上还有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色袍子。我眼前的这只生物却是一脸整脸都已经没有了，脸上除了模糊不清的五官之外，根本没有可以被称为容貌的东西，要不是它还能动，我几乎怀疑那一团残破的东西是不是人的躯体。
如果是之前，这样的人蓦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就是再装作淡定也会倒抽一口冷气。可惜我自己现在这状况估计有面镜子我自己都可以拍鬼片了，情况凄惨到我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珠。
“……呵呵，不认得我了？”那只带血的贞子慢悠悠地问。
我……应该认得它吗？如果，它的脸上还有容貌的话……也许吧？
那个惨兮兮的生物继续说
“果然是连你也认不出我了啊……夫人。”
夫人？！
听到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称呼，我的大脑一阵抽搐……这个几乎可以算没有脸的人，该不会是……
看到我惊悚的眼神，那个人竟然裂开没有嘴唇的嘴呵呵地笑着，露出没有牙齿的血红牙龈和一片黑洞洞的嘴，浑浊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说：
“夫人，我是黄姨娘。”
黄……黄姨娘？那个被将军称为温柔娴淑，最有大家风范的黄姨娘？记忆之中，虽然她的容貌在众多的姬妾之中不是最好的，但是因为和顺的性子还是挺得将军的宠爱和下人的讨好，即使是在我最不得人心的时候，她虽然也落井下石，但是比起其它人，她对我还算是好的，总算是给我送过吃的也在将军成婚那天来看了我。此时此刻，虽然我的意识并不是太清醒，但是也很难把眼前这个凄惨到几乎不是人的人和之前雍容华贵的黄姨娘联系起来。
“……认不出来了？”黄姨娘慢吞吞地在我身边坐下，动作僵硬而迟缓，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点点头。
虽然心里对她还是有些怨恨和恐惧的，但是毕竟她帮我简单包扎过，此刻看她也有些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你是不是可怜我？”黄姨娘操着她沙哑的声音问，依旧呵呵地笑着，看上去有些不正常“说不定是觉得我罪有应得？”
我没有回答，也许是一个人在这里关了太久了，难得出现了一个可以听她说话的人，所以黄姨娘自顾自地说下去。
“无论你怎么想都无所谓，可怜我也好，怨恨我也罢，很快，连你都会死，然后我又只能一个人守着这里。”
她咔咔地笑着，伸手指了指我的身体旁边阴暗的角落。虽然潜意识里觉得不要去看会比较好，但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黄姨娘那残缺不全的手指看去……阴森之中，微微有些东西在反射着淡淡的惨白的光芒，再仔细一点，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人的骸骨！那骷髅瞪着一对没有眼珠的漆黑的空洞看着我，离我，不过三尺而已。
顿时空荡荡的胃里一阵翻搅，想吐，却有什么都吐不出来。
黄姨娘很满意我的反应似地，继续慢悠悠地说：
“那是花姨娘芳袭。”
那个自卑又骄傲地看着我的美丽女人？那个气势汹汹地甩了我一巴掌的女人？芳袭？
黄姨娘又笑着朝我举起了一样东西，依旧一片惨白森森：
“这个呢，是高姨娘~~”
我那饱受惊吓的心已经无法再对她的骨头做出什么反应了，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姨娘没有嘴唇的嘴开合着，红色的牙龈和黑色的空洞交替着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即使她现在再从我的身下抽出一根裴臻的骨头来，我都不会吃惊了。
“我还以为……”我喘了口气，努力催眠自己忘记身上的痛楚“裴臻挺喜欢你们的……”
黄姨娘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从那种刻毒变回了兴高采烈的模样道
“老爷对我们自然是没得说的……要怨只能怨那个小贱人！”
那个小贱人啊……看来不是我了……
“你知道吗”黄姨娘用一种带着天真的眼神看着我，这种神情和裴逸有些相似，但是，这样的表情在裴逸坐下显得邪恶而可爱，在黄姨娘这张没有了容貌的脸上，只能让我一阵胆寒，那是一种被长期折磨之下扭曲出来的神情，这样的眼神，孤儿院里的暗房里比比皆是“其实我还是走运的，至少，我还活着，不用被那些虫子活活吃掉，可是你啊，芳袭啊，还有高姨娘什么的，不是都要被吃掉了吗？”她伸出只剩下三只手指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说“老爷让我们走也是为了我们好，他若是知道那贱人会这样对待我们，一定不会……不会让我们在这里受苦的……屠苏……屠苏，你知道吗，我是亲眼看着芳袭一点一点地被那种虫子吃掉的，看着那些虫子从她的肉里爬出来，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没有掉的……我不想死，可是有时候我觉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是啊，很快你也会一点一点地被那种虫子吃光的，然后在我的面前又变成一具白骨。”
我淡淡地看着她……虫子吗？就是之前公主和那些丫头倒在我身上的那种黑色的粉末吧？
那我还真是不幸呢。
原来，这个公主对于裴臻的执念比我想象得要深得多啊，不但是我，连这些个姨娘丫头都容不下。还好当时我还是正房，有张休书需要备案，她才没有能够也让我和这些个姨娘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的吧？只是现在，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收拾我了吗？
也不怕就这样把将军的女人都消失掉，将军怀疑？
算了，管这么多干什么啊，反正我也快要死了。我望着阴森森的墙壁和在一旁笑得明显已经非常不正常的黄姨娘，沉默着。
也就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公主也就不嫌恶心地又带着丫头们来这里欣赏战果了。
我透过木栅栏看着外面的公主然后摆出一副憔悴的模样，把脸埋在厚厚的稻草之中。公主却没有预料之中一样叫人把我翻过来，我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又心生一计，于是虚弱地说：
“公主能给点水么？”
公主冷笑着看着我，似乎对我此刻竟敢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感到好笑，于是捂着嘴笑着说：
“你竟然要求我？”
我慢慢地从地上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公主想看我的脸慢慢烂掉，如果……”我说着爬起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笑着抓起一旁墙上的蜡烛说“如果我一时不想活，在公主不知的时候撞死在墙上，在一把火烧了自己，公主可会更喜欢这样的结局？”
既然你对我的脸有这样的执念，那么，这也就是你唯一可以被我抓到的弱点。
公主果然犹豫了。毕竟如果我真的深夜里做出这样的事情，黄姨娘一定会帮着我的，能够让公主郁闷的事情，她应该会很乐意做的。
片刻之后，公主妥协了，挥手让杏杏取了一碗水来，因为怕我到时候那瓷片做出什么事，她还特意换了木碗。
见到这样，我乖乖地躺下，让她们放心。于是杏杏让三个丫头看着门，自己拿了钥匙开门进来。
我耐心地丫头的手触到我的身体的一瞬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然后借着她站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把推出门外，狠狠地撞在门外三个吓到刚刚反应过来想要关门的丫鬟身上，然后从开着的门缝里钻出去，抓住了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我离君天涯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