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扒褂内奔

5、5（已修）

　　赵华终于完成了他最新的一篇研究论文，他摘下眼镜揉揉眉间，最后终于把成果发给另外几位教授拜托他们帮忙在发表之前评议。

　　“赵主任，有位姓苏的先生拜访你。”研究室的一位护士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探头进来。

　　“苏先生？是谁？”赵华回忆一番，好像自己没有约过姓苏的人。

　　“说是曹医生介绍的……”

　　“哦！小曹的病人，让他进来吧。”赵华把眼镜戴上，精神来了。他期待这个病人很久了，这可是个难得的病例。

　　苏东和陈辰被一个小护士带进了一个办公室，进去的时候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正往身上套着白大褂。

　　男人听到了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他们就笑了。“你们好，我是赵华，这研究所的主任。” 说完走过来对苏东和陈辰伸出手。

　　苏东握了上去，“你好，我叫苏东，”然后指指陈辰，“陈辰。”

　　“嗯……”赵华眯了眯眼，明白了。虽然详细的病例还没转过来，但小曹跟他说了点大致情况，包括病人的生活。不过他一向只关注病人本身，在不影响治疗的基础上，病人生活是怎样的，他并不在意。

　　赵华转过头打量站在边上的男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瘦弱，跟苏东差不多高，肤色很白，睁大了的双眼里透着好奇。他正打量着房间里的环境。

　　“你好。”赵华给陈辰打了个招呼。

　　陈辰视线终于对上了赵华，对他腼腆的笑了一下，“你好……”他说完就摸了摸裤子，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埋头就开始翻。

　　“别找了，你第一次见到他。”苏东见到了就在一边小声的提醒他。

　　“哦……”陈辰听了又抬起头对赵华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本子上写字。

　　赵华好奇的看着陈辰，陈辰感觉到他的视线，就主动递上了本子给赵华看。只见本子上面写着日期还有赵华的名字。

　　赵华笑着把本子递回给陈辰，陈辰又问了句：“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做什么的……”

　　“哦，我是这个脑科研究所的主任。”

　　“哦……谢谢。”陈辰低下头在赵华名字后面写下了他的职位，接着还写了一些赵华的特征之类的，例如男人，戴眼镜，医生，个子跟阿东差不多。

　　很有趣的病例！赵华这下更精神了，前一晚为了论文熬了一晚上没睡觉的疲倦一扫而空。

　　“看起来他适应的还不错。”赵华对苏东搭腔。

　　“嗯，他现在还行。”

　　“嗯……哎你们看我……”赵华突然反应过来，“来，坐，请坐。”他拉过让苏东和陈辰坐到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又让带他们进来的小护士倒了两杯茶。

　　赵华仔细看了一遍苏东带来的陈辰的整个病例，包括手术前后的记录。

　　“目前为止都比较顺利，我相信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你们应该也知道，人的脑部是最神秘的器官，我无法保证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变化。当然，也不用太害怕，我们所接触过几十位类似的病人，目前恢复情况都不错。”赵华看完病例，对苏东说。

　　“嗯……不过我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个研究会做些什么？”苏东想了一下，问赵华。

　　“哦，关于研究，因为陈辰他是比较稀少的例子，所以我们会针对他制定一套比较详细的研究方案。小曹对我提过你们的要求，我觉得我们是可以配合的。只是开头二十天他必须住在我们所里，因为我们要先对他进行一套完整的观察研究，包括睡眠方面，所以需要住在所里。不过你有事的话可以打电话，我们不要求切断通讯。至于其他的研究方案，要等观察结束后才能定夺。”

　　“那曹医生当时对我说过你们会提供恢复训练……”

　　“嗯，病人的恢复情况也是研究的一部分，所以请放心。不过这也要等观察之后才能确定方案。”

　　陈辰在一边坐在，手指绞在一起半天，开口说：“阿东……”

　　赵华停下对话，立刻望向陈辰。陈辰犹豫半天才开口问苏东：“你们要……研究我干什么？”他有点莫名其妙，自己普普通通的一个大活人，又没有三头六臂的，研究他干什么？

　　赵华正要解释，苏东开口了：“你做了手术，现在是对你的恢复程度的研究，其实就是复健，不用害怕。”

　　“哦……”陈辰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做什么手术，那苏东应该没说错。虽然还是不明白，但陈辰不往下问了。

　　“他很信任你？”赵华看出了点迹象。

　　“应该是吧……”苏东揉揉陈辰的手，握住了不放，“他好像手术后就一直很听我的话。”

　　“这是好现象，说明他在你身边有安全感。”赵华下意识的说到，可马上又犹豫了起来，“但对他的自身恢复可能会有影响。”

　　“影响？”

　　“从心理学方面分析，如果病人在恢复期间对某人事物产生依赖心理，就可能会产生恢复速度变慢，甚至会出现阻碍。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我不敢下任何定论，必须等研究结果出来后才能肯定。”赵华解释到，但苏东依然眉头紧锁，似乎更担心了。赵华想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安慰的话：“但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可以放心。”

　　苏东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就引开了话题问赵华研究什么时候开始和准备事项，赵华让他们下礼拜三来，研究所要先做出观察阶段的研究准备。

　　陈辰住进了研究所，其实所谓的研究所，也不过是一个类似疗养院的地方。里面多数是脑部疾病的病人，也有一些专门进来做手术的，多数是些年龄稍大的。因为比起普通医院，这里更为安静舒适。

　　研究所里有一些很特别的病人，像是感知不到左侧世界的，又像是无法从视觉上辨认物体的。

　　“那个女的，就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赵华指给陈辰看。

　　这是陈辰进来的第二天，赵华正陪着他在草地上聊天，介绍一些病人和医生护士给陈辰认识，顺便也观察陈辰一些认知和反应。研究所后面有片不小的草地，通常是病人和工作人员放风散步的地方。

　　“她两年前出了一场车祸，脑部损伤。醒来以后什么事都没有，就唯一的，她不认识她老公了。”赵华看着那个女病人正跟一个护士在聊天。

　　“不认识她老公？”陈辰停下了手中的笔，“为什么？”

　　“嗯……准确的来说应该说是她无法辨认出她老公的脸，她总觉得她老公是别人假扮的。”

　　“也许她是装的？”陈辰马上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

　　“不是，她只是无法从视觉上辨认出她老公的脸，当她老公通过电话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却相信的确是他老公。”

　　“那当她和他面对面的说话呢？她不是听得出来么？”

　　“不行，人的判断力多数是在视觉的基础上。当她看见她老公，却认不出他的样子的时候，即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也会认为只是刚好很像而已。”

　　陈辰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把那位病人的特征都记了下来。

　　“那……她老公现在……”

　　“现在？”赵华叹了口气，“都两年了，之前还来的勤，就算他妻子怎么赶他走他总会坚持来看她。到后来，也就不太来了，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而已，到现在压根连电话也不太打了。”

　　“怎么会……”陈辰愣了一下，剧情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不过也不能全都责怪她老公的，被自己老婆完全的否认，再好的耐心，也有被磨平的那一天。家里人出了这种事情，他自己也过得很辛苦吧。”

　　“那这个女病人她现在就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人陪她，也没有来看她，跟与世隔绝有什么区别？

　　“她家人会每个星期来一趟，她的老公会偶尔打个电话过来询问一番。主要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了，她一直认为她的老公囚禁了起来，不停地喊着要去报警。这才是她家人和她老公不太愿接触她的原因，每次见到最熟悉的人却无法和他沟通才是多数人没法接受的事实。”赵华感叹了一声，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但作为一个医生，这种事他见的太多了。

　　陈辰茫然的看向那女病人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那我以后会不会像她一样……”

　　可惜赵华没听见，正巧一个护士跑过来叫他去办公室。赵华跟陈辰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留下陈辰一人，周围都是护士，也无需担心他有什么问题。

　　陈辰坐在草地上没动，他看着远处那位蓝色衣服的女士，心里却不由的害怕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他完全记不住阿东了，阿东是不是也会厌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