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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见 ...

  •   刚翻了年,宝相寺后山,几日的晴空下来,山顶树梢依然还有好些冬雪未融,山路有些泥泞难行。

      宿梓月拎着裙摆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后山走,也不知是因着天气寒冷,还是裙摆过重,纤细娇嫩的手指白森森。

      行至半山腰,襦装下摆早已溅满了泥渍,斑驳不堪。寒风虐过,湿淋淋裙角紧贴瘦削的脚踝,腿线若隐若现,娉婷袅娜。

      宿梓月瞧着前路漫漫,又见自身的狼狈,眸光微凝,渐渐暗了下来,极浅极浅的一声叹息散在风里,半晌勾起一抹浅笑,暗自庆幸她先让司棋回府取替换鞋袜。

      要是如今这番模样回了侯府,怕是又要担上不识礼的名号了,思及此,宿梓月垂在身侧的手忽然颤了颤指尖儿。

      她抬手,将被风儿吹至额前的乌发拨至耳后,朝着已然冻麻的纤细手指轻轻呵了一口气儿,随即拽起裙摆,款步姗姗,继续往前行。

      百树参差,山木凋零,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刮的呜呜作响,宿梓月穿行于此,瞧上去只一团小小的月白色身影。

      宿梓月微微喘着气,纤细的指尖儿捏了捏裙摆,眸光流转,瞧着山间的萧瑟思索起了今日这事儿。

      今日她原是来宝相寺进香,给母亲立长生排位的,本想着一人悄悄来,一人悄悄回,不惊动侯府里的人。

      是裴珏,知道了此事,央着她,要同她一块儿来。

      宿梓月的母亲,也是裴珏的姑母,且两人过了正月怕是亲事就要定下来了,裴珏有这心,宿梓月也是感激的。

      年前说好了日子,订好了时辰,今日临出门前,裴珏却说有事,让她先来宝相寺,说是随后就至。

      这一随后就随到了午后,宿梓月上完了香做完了法事,甚至用了宝相寺的素斋,歇了又一盏茶,才堪堪等来了裴珏身边的小厮。

      小厮传信,说的不清不楚,直说裴珏在宝相寺后山等她,说是要予她猎射一白狐,同她做狐裘大氅。

      宿梓月思及此樱唇微阖,潋滟秋眸中满是晦涩,她来宝相寺祈求母亲往生极乐,裴珏竟是以她的名义行杀生之事。

      且宿梓月素来不爱狐裘貂氅此等生灵之皮做的取暖之物,裴珏与她自幼相识,怎会连此都不知。

      宿梓月双唇阖动无声念了句佛,加快了些步伐,希望能阻了今日这场杀生之趣。

      她知世家大族以骑□□湛为荣,她也并不是阻了此类活动,只是不想在今日,有人以她的名义行此乐。

      宿梓月拽起不慎踩着的月白色丝织夹棉坠地披风,掖于身后,继续往前行,又攀至一炷香时间,终于是登上了一个小山头。

      此处无灌木遮挡,视线宽阔了许多,宿梓月也瞧见了远处密林里,那一高一矮,一黑一红两道身影。

      高的那男子,正是与他约好了的裴珏,身边那俏丽纤细的女子,是裴珏另一表妹——白芷涵。

      宿梓月的娘亲同裴珏的父亲是兄妹,白芷涵的娘亲同裴珏的娘亲的姐妹。

      宿梓月眉目不动,知晓了裴珏临时失约的缘由,她这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

      她瞧着二人的身影交叠,裴珏似是带着极大的兴致,整个人透着欢愉,正在手把手教白芷涵拉弓射箭,那俏丽女子瞧着像是遇着了什么难题,娇憨地跺着脚,两人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

      宿梓月垂眸瞧着已看不出原本样式的绣鞋,末了叹了口气,提起裙摆往那笑声处走,却是没注意脚下一块半截埋在土里的碎石。

      “啊——”

      宿梓月瘦削的身子往前倾倒,口中的惊呼宣泄而出,惊得四周的飞鸟扑棱着往外飞散。

      动静大的引起了远处二人的注意,裴珏一眼就瞧出了那倾倒的身影是宿梓月。

      裴珏剑眉紧蹙,眼眸骤缩,慌忙收了弓箭,拔腿就要往宿梓月那儿去,走前叮嘱白芷涵:“阿月摔倒了,我得去瞧瞧,你在这呆着别动。”

      “月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也一起去吧。”

      白芷涵小脸绷的紧紧的,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担心,不等裴珏拒绝,拎起裙摆就往前细跑了起来。

      裴珏见状不做耽搁,挎上弓箭大步跟上,很快就走到了前头开路,为着白芷涵拨开路上的小树杈。

      刚行了一小段路,裴珏就听到了身后一声惨叫。

      “啊——珏哥哥救我——”

      裴珏惊愕地回头,瞧见白芷涵痛呼着蹲地,捂住了腿,裴珏赶紧转身回去,蹲地检查白芷涵。

      原是白芷涵踩中了猎户放置的捕兽夹,雪白的罗袜上已然渗出了斑斑血渍。

      白芷涵一张脸疼的惨白,额上都是汗,清丽的五官皱成了一团,双手死死拽住了裴珏的手:“珏哥哥,芷涵好疼啊~”

      裴珏满眼心疼,往后瞧了眼远处,瞧着宿梓月身形似在动,想是要爬起来身,瞧着并无什么事,他挥了一下手大声喊道:“阿月,你在那儿别动,芷涵受伤了,我先救了她再来寻你。”

      说完蹲下身小心地扶住了白芷涵的腿:“忍一忍,我把捕兽夹打开,很快就好。”

      白芷涵闻言簌簌落下泪来,凄惶地‘恩’了声,视线略过低着头的裴珏,望向远处,眼里闪过丝得意。

      宿梓月紧紧咬着唇,失了血色的唇瓣上显出深深的月白牙印子,膝盖处钻心的疼痛迫使她蜷了身子,瞧上去缩成了更小的一团。

      躺在湿泞冰冷的地上,宿梓月听清了裴珏的话语,抱着膝盖的手,忽的用力,指甲断了,疼的宿梓月再也忍不住了,落下泪来。

      宿梓月吸了吸鼻子,没让自己继续躺着,她执拗地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拭去泪水,不顾地面不洁撑着双手努力直起了身子。

      倒吸一口冷气后,宿梓月紧咬着牙缓过那阵剧痛,颤巍巍站起了身子,拍落了身上的碎石乱屑,宿梓月想挪步往前,那儿有一块高至膝窝的岩石,正好可坐人。

      待要往前走时,宿梓月发现裙摆被这横生的枝丫勾的难以前行,宿梓月扯了两下也扯不出来,她把散落在额前的乌发都掖至耳后,深吸了一口气,蓦地使劲一拽。

      随着棉帛撕裂声,宿梓月夺回了裙摆,却随着惯性往前一阵趔趄,意外踩着了一截圆木,纤细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就往一旁的斜坡摔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宿梓月纤弱的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攀扯,终于是攀住了一处岩缝。

      宿梓月双唇颤动,潋滟秋眸中满是惊慌,散乱的发髻脱垂下来,遮住了仙白的面容,宿梓月微微侧首,任风吹开发丝。

      瞧清楚眼前的状况,宿梓月心都凉了,她抓住的东西只是崖边的一块岩石凹缝,汩汩血液顺着石缝往下流,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疼的她沁出了眼泪。

      宿梓月侧首往下瞧去,身下就是茫茫枫林,上头还有白皑皑未消融的雪。

      她距离地面,粗粗看来就有十余丈,这要是摔下去,定是粉身碎骨面目全非,一抹苦笑拘在她的唇畔:今日该不会是她宿梓月十六载人生的终点吧......

      宿梓月抽噎一声,拼命忍下泪来,她并不想死在这儿。

      宿梓月另一条胳膊被石壁刮破了袖子刮出长长的一道口子,她顾不得疼痛,艰难地伸出手,也攀住了那块岩石。

      她提起劲儿想往上爬,可身子一动就往下滑落,双手也一点点失了力气拽不住那块救命的岩石。

      她怕是等不到裴珏了,宿梓月清晰地感觉到身子正一点点在往下滑落。

      宿梓月绝望地闭上了眼......

      “别动!”

      忽而,头顶传来了一声沙哑粗粝的喊声。

      宿梓月猛地睁开眼,抬头瞧去,眼泪氤氲,她顾不得看清是谁,只焦急地回应:“救命,救我!”

      宿梓月这一动,本就不甚牢固的碎石因她的挣扎簌簌直落,宿梓月慌乱地闭上了眼,手中完全失了力气,宿梓月整个人在尖叫声中坠了下去。

      就在她认命等死之际,腰间倏然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了,身子跌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猝然止了往下之势。

      宿梓月眼睫轻颤,怯生生睁了眼,用力眨掉了眼眶里的泪水,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的头微微低着,沾着血和泥的发梢贴在耳边,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唇紧紧抿着,一双狭长的阔目此刻正深邃地望着她,眼里满是安抚。

      宿梓月认出了来人,正是如今客居在永宁侯府的荣安王世子——邢穹。

      “别怕。”

      沙哑粗粝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刚才平稳的多,宿梓月奇异地感觉出了些风雨不惊的意味。

      宿梓月也不知是不是此番境遇过于惊险,她眸光微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在漏了一拍后疾速在跳动,很急很涌,双颊不自觉染上一抹极浅的红。

      宿梓月回抱住了身侧的人,想说谢谢,可是看到如今的情况,不由得露出个苦笑。

      原本只是她一人挂在这悬崖上而已,现下是两人,刑穹一手揽着他,一手攀在她刚刚拽着的那块石头上。

      一旁的碎石簌簌掉落,这块石头要支撑两个人显然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宿梓月眼睫轻颤,藏起眼里的黯然,回抱着刑穹的双手也微微松了一些力气。

      “要不,你还是放手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求个收藏,书名《窃玉》
    一句话简介:太子妃拐走了太子心上人
    文案:
      半道成为大家闺秀的师钰宁,初进京就得罪了名满天下的闺中典范——未来太子妃谢昭然。
      谢昭然这人,世人皆赞她品行高洁,如清风朗月,雪中松柏,
      师钰宁原也这般想,后被皇后扔到谢昭然手底下管束,才知晓,那都是旁人看到的假象。
      谢昭然这人,实在恶劣的很,不就是不小心亲了她一下,竟是报复了她一年。
      好在她倾慕之人——让上京中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神偷‘我来也’
      一如传闻里那般,武艺高强、侠肝义胆,在盛京里惩凶除恶、劫富济贫。
      同那满口仁义却虚伪做作的谢昭然是完全不同的人。
      ****
      谢昭然家世显赫,祖父开国元勋,父兄皆战功赫赫,她一出生就被圣上钦点,日后堪为太子妃。
      谢昭然的成长过程,先是太子妃,其后才是她谢昭然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都按着天家对儿媳的要求去做
      谢昭然为着父兄前程,家族兴衰,认命做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唯一快乐的时光,就是带上面具,去成为‘我来也’的时候。
      历经两年时光,她也从一个小毛贼成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
      原以为这会是她死后带进土里的秘密,却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给闯进了心里。
      那师钰宁着实可恨,原以为是个装天真的,不曾想是个真傻气的,追着神偷各种表白。
      谢昭然自爆神偷是女子,那师钰宁竟也不放,还说要同她成亲,做个制霸江湖的神偷侠侣!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侯府千金,而且都是女子,她为何不喜女子中的典范太子妃呢!
      谢昭然决意要将这小妮子的心掰回来!
      ****
      师钰宁知道死对头太子妃就是她倾慕之人‘我来也’之时,只觉得天地惶惶,人神共愤。
      她所有的情感告白都像是个笑话,谢昭然定时觉得这般戏耍她很有意思,
      师钰宁认输了,她不该得罪太子妃,这是她活该,
      她日后定是瞧见谢昭然就绕道,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
      上京的人,忽然发现,太子妃谢昭然对那最没规矩的半道闺秀师钰宁,忽然亲近了起来。
      不但日日亲自前去师府接人上学,晚间也必定亲自护送回府。
      师钰宁出现的宴会,她必是跟着出现,还一步不离贴着师钰宁
      更是在皇后斥责师钰宁没规矩之时,直言是她教导之责,以身替罚。
      那一夜,在无人看守的祈宁殿偏殿佛堂,谢昭然眼含薄怒,压抑不住吻着师钰宁。
      [谢昭然,你疯了啊,你放开我!]
      [我是疯了!从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就疯了!]
      [滚,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那也是我,既然你能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谢昭然觉着她忍够了,明明都是一个人,明明是师钰宁先招惹的她!
      她早就疯了,在这师钰宁不管不顾非要拉着她说喜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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