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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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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外边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势渐大,颇有成为暴雨的趋势。
晚上十一点,当地气象台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
凌晨一点半,白初弦被吵的不停的手机弄醒。
“喂,您好?”
“……”
白初弦沉默的挂断了电话,起身之后动作利落的换上了衣服,推开自己卧房的房门走了出去,才一出门就和季月沉撞了个正着。
季月沉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没怎么整理过,看得出来他也才从被窝里爬出来不久,周身都散发着弄弄的怨念,他一双困倦万分的眼睛落在白初弦身上,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里飘着泪花:“你也知道了?”
白初弦沉着脸点头。
是城里头来的消息,说是季墨白知道白初弦带着季月沉三个出去游玩之后就坐不住了,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开车扬长而去,路上又和老爷子在电话里吵了一架,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雨势渐大,山路湿滑,据季老爷子所说,他只听见了一阵剧烈的碰撞声,再就是雨声冲刷,却,再无人声。
季墨白再也没出过声音。
季老爷子就这么俩儿子,说完全不在乎也是不可能的,当即就一个电话给大儿子找了过去,勒令他出去寻找弟弟,也求到了白初弦这,求他帮着找上一找。
“没办法,血脉连在一起的,割舍不掉。”季月沉十分烦躁的抓着头发:“咱们怎么去?外头那雨大的跟天漏了一样,气象台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一连几日都无雨么?这么大的暴雨能检测不到?”
是呀,这样的雨怎么可能监测不到呢。
白初弦沉着脸走到走廊尽头,拉开红绒布窗帘,将那巨大的落地窗露了出来,窗户上已经被淋成了水帘,外头的一切都只依稀有个形状罢了。
只怕,这次真不是气象台失职。
是这鬼剧情,又在自我修正了。
白初弦听着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只见季月沉身上披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雨衣,他眉心微皱:“你干什么去?”
“这不是废话么,救我那便宜弟弟去啊,虽然我每天都咒他死,可怎么也没想过他真死啊!”
季墨白不会死。
这次是剧情动手,而非旁人,作为气运加身的主角他怎么可能死。
该担心的是季月沉。
原著对他的死并没有过多的赘述,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他是因为车祸之后没能及时得到救治,失血过多而亡,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无从知晓。
谁知道他出去了之后会不会被剧情杀。
“你不能出去。”白初弦冷冷开口。
“……啊?”季月沉卡顿一秒,随后嘴皮子开合的飞快:“不是吧哥们,我弟弟是有点恶心的过分了我承认,他那个人的确让人非常讨厌,但讨厌不至于叫他死吧?我们家争斗也没有惨烈到那种程度啊,你以后想出气把他弄瘫痪了我没意见,起码留他一口气啊,现在外面这天气要是没人管他的话,他可不见得能有命在啊……”
“报警。”
“……啥?”
“报警,110、120、119都打上,难道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在山上搜寻?一百个你也不够,你家老爷子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白初弦说出话的时候自己都感到胸闷。
自打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后,白初弦也是做了功课的,没少读那些网络文学,对这本书也有了大概的判断。
古早霸总文学加火葬场文学加替身文学。
不论那种,都有一个共通点——
没有人在乎法律。
不论是谁,哪怕是剧情中的一个路人甲,从来就没有报警的意识在。
就连季月沉在听到白初弦的话之后表情也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只是面色仍有疑惑不解:“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当然想不到,任凭他是个怎样呼风唤雨的少爷,只要受人所控,精神永远不由自主。
消防的人是到的最快的,他们根据车上的GPS迅速定位到了季月沉所驾驶的车辆的出事位置,以那处地点为圆心向周围展开地毯式搜索,半个小时后,找到了空空如也的车辆。
季墨白不在。
得到消息的时候,白初弦正在安抚两个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年轻人,尤其是安叶。
毕竟苏雀对他不算熟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陌生,他只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对他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而安叶是实实在在与其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是感性动物,除非实在是将对方恨的彻底,不然是无法对他人的死亡无动于衷。
很少有人能承受一个自己认识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
“先生。”安叶的声音有几分抖,但还算是镇定:“他会死么?”
“说不准。”
白初弦明知不会,却道:“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山里,若是找不到避雨的地方体温会迅速流失,很难存活。”
苏雀不语,抬手将安叶身上披着的毯子盖得更严实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见指针已经指到了七,外头的雨却没有半点要停下的趋势,又开始打雷刮风,吓人得很。
大堂中气愤压抑的很,有白初弦四个,有庄园的工作人员,也有受不住了休息一会的搜救人员。
外头有一条人命生死未卜,此时谁的脸色都不算好,唯有一个白初弦还算是淡定。
他手握剧情,知道主角受剧情偏爱,在这种剧情引导的大雨之下应该是不会有风险的,可是这种肯定在时间的流逝之中逐渐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主角,不是不死的。
若是这次季墨白就死了呢?
剧情崩坏,所有人全部都要玩完。
白初弦撑着腿站起来,缓步走到窗边,抬起眸子静静的凝望天空,也正是在他的目光扬起的那一秒,那处天空突然一声惊雷,硕大的雷柱将天地都照彻,声音大的惊人,白初弦的耳朵都有一瞬间的耳鸣。
可是盯着那道惊雷,白初弦忽地在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原来……”白初弦将手轻轻搭在剥离窗上,窗户倒映出他有几分疯狂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惊雷炸过的那片天空,口中近乎喃喃道:“你一直在……”
剧情的修补,是有意识的。
窗户上的五指缓缓攥成拳头,白初弦离窗户更近了些,玻璃窗中他的模样也更加清晰。
白初弦对着天空轻轻动唇,若是有会唇语的人站在他面前,就会知道他说的是——
‘可惜,这是我的世界。’
白初弦福至心灵,掏出手机对着剧情界面发问:“季墨白,在哪。”
手机屏幕白光闪烁,为他指出了一个方位。
白初弦轻轻笑着,眼底是汹涌的波涛,他转过身去,苏雀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那漆黑的眼底是平静的足以包容万物的湖面。
苏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起来。
从在惊慌中睁眼开始,苏雀一直觉得这世界有一种诡异的荒谬感,及比如外面绝不应该是大雨瓢泼的模样,应该是艳阳高照才对。
他从迷茫中挣脱,清醒的一瞬间看见了站在窗边的白初弦,惊雷迸发的光芒给他的身躯打上了一层白光,周边的一切好像都在一瞬间虚化,只有那一个站在窗边的白初弦是真实的。
所以,苏雀向他走了过去,在下一次惊雷到达之前。
“先生。”苏雀轻轻张嘴唤他:“您想出去么?”
白初弦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当然,你想阻止我?”
苏雀摇了摇头:“不,先生,我想的是问问您,可不可以带上我。”
白初弦静静的盯着他,苏雀也安静的站在那里任由他去打量,外头的狂风呼啸着,卷起雨滴、树叶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尽情的拍打在窗户上,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厉鬼包围了整个庄园,到处都是他们的嘶吼,里头的生灵都是外面未知生物的猎物。
显而易见的,这个世界并没有鬼魂。
更加显而易见是,在这个时候出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白初弦脸上的笑容忽地更大了些,不同于他往日待人温和的笑容,也不同于他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笑容,他此时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兴奋,那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白初弦向苏雀摊开手掌,对他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请”的手势,苏雀顺从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任由白初弦讲他拉了过去。
白初弦要比苏雀高一头,将他拉进身子再俯首到他脖颈边的时候,就像是恋人间最缠绵的拥抱,呼吸都喷洒在苏雀的肩头。
他在苏雀肩头轻轻的笑着,苏雀忽然皱了下眉,感到有些奇怪,他明明近在咫尺,可声音却好像来自天外。
但下一瞬,声音忽然清晰。
白初弦的双手握住他,双眸与他对视,两个人的鼻尖好像要碰撞在一起,但这些苏雀都不在意,他眼里只有那一张一合的唇。
白初弦靠近他,引诱他,对他说——
“好啊,我带你逃。”
是的,逃。
他们手牵着手,躲开大厅之中所有人的视线,来到车库开走了自己的车。
狂风暴雨来的更加猛烈,猩红的轿车在路上嘶吼,速度快到不可置信,在肉眼无法看见的领域里,车身包围着一层莹白的光芒,正是这层光芒叫他风雨不侵。
来啊,去探寻,世界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