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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恶毒女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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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人?
血顺着额头流入眼中,苏落雁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她用力眨了眨眼,才扶着墙站起身,看向巷口的人,艰难问道:“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巷口的人就走近了。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苏落雁得以看清她的身形和样貌。
她睁大眼:“是你?”
白拂英表现得就相当冷淡了。她目光从地上的尸体上扫过,慢慢说道:“你没想到吗?”
苏落雁勉强笑了笑。
她还真没想到。
是呢,谁能想到满腔壮志的三人,刚到太荒,还没来得及去秘境,就遭遇了如此险境呢?
甚至还要靠别人救,才能保住性命。
苏落雁深吸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但松花石的毒再度蔓延,她身体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白拂英拎着剑,穿过地上的尸体,走到她面前。
幽幽的月芒下,她的剑和双眼都散发着冷淡的光晕。
苏落雁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在疑惑的目光下,白拂英打量她几眼,剑尖朝着她的腰间刺来。
苏落雁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要躲开,然而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哪还能躲开这极快的一剑呢?
但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到来。
白拂英用剑挑断苏落雁剑穗上的红色绳结。“啪嗒”一声,那块美丽的松花石重重地落在尘土中,一股浓郁的香气蔓延开来。
闻到这股异香,白拂英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见她这番动作,苏落雁即使再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这个剑穗有毒?!”
白拂英点点头,收剑入鞘。黑色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飞扬,在空气中划出一个英气的弧度。
苏落雁一时间哽住了。
这个剑穗,是他们在一个地摊上看到的,买这个也是觉得新奇。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让他们三人吃了大亏。
“这是松花石,本身毒性不强,但佩戴时间久了,有碍灵力运行。”
白拂英说着,从袖子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她。
苏落雁下意识伸手一接,圆润的小瓷瓶落入她手中。再打开瓶塞一看,里面赫然躺着颗圆润的丹药。
这丹药却没有药香,而是散发着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臭味。苏落雁一闻,顿时连连干呕,差点吐出来。
但这么一折腾,她却觉得身体的力气恢复了一些,灵力运转也不那么滞涩了。
“这是解药。把它吃下去,很快就能恢复了。”
事实上,松花石的解药一点也不难找,算得上随处可见。
就算没解药,休息个一两天也能恢复过来。
苏落雁紧紧握住药瓶,杏眼中满满都是感激。
瞧见她的模样,白拂英点点头,转身朝着巷口走去。
苏落雁想了想,紧随其后,也跟在她的身边。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从她的行动来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吧?
而且她现在力量还没恢复,要是独自一人留在这儿,说不定还会碰到坏人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午夜时分,街上寂静无人。
风吹过两边店铺边悬挂的布幔和灯笼,太荒城中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苏落雁忽然觉得有些冷。
冷到连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用余光去看走在前面的女修。
她好像不怕冷。
或者说,她行走在风中,反倒像是寒冷本身。
苏落雁本来觉得她很眼熟,可这一瞬间,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见过她。
如果见过这么特别的人,她不该忘记才对。
苏落雁的打量和犹疑被白拂英尽收眼底,她也没打断对方的思路。
不过或许是觉得这么干走路有些尴尬,苏落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谢谢你,这位道友,多亏你救了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天空中不知何时有了云。
云层挡住明月,月光给云朵勾勒出银灰色的框,让周围的一切物、一切人、一切情绪,都变得优雅而朦胧。
“不用谢。”
白拂英的声线很温柔,这个特征倒是和她阴冷寡言的气质格格不入。
几乎没人会将这样的声音和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白拂英摸了摸剑鞘,将飞扬的发丝别到耳后,又用那种声音,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说:
“毕竟,你与我都来自中洲。”
“来自中洲?”
苏落雁一怔,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旋即,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等等,来自中洲?
那不就是……?!
察觉到她的目光,白拂英侧过头。
她也有一张与气质格格不入的脸。这张脸太过柔弱无害,光看面容,没人能想到她的剑有多快。
白拂英正顶着这样一张脸,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而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深沉而平静的大海,只静静地端详着世间的日月更替。
望着那双眼睛,苏落雁竟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当月光冲破乌云、再次照亮她的脸时,白拂英清楚地看到,她的额角挂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收回目光,看向遥遥的天际,不想给这只可怜的惊弓之鸟更多压力。
“想起来了吗?”
苏落雁咽了口口水,干涩地说道:“……嗯。”
想起来了。
她见过她,在某次各大宗门的交流会上。
不对。
算不上见过,其实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
苏落雁没能第一时间想起她,因为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因为仅有的那次见面时,她对这名女修的印象是——
原来这就是谢眠玉的师姐。
那么普通,那么平凡。不是天赋最好的那一个,修为也差强人意。
看着,好像和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她那时怎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在遥远的未来,那样云淡风轻地救下自己?
苏落雁默了又默,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白拂英平淡地重复道,“什么为什么?”
苏落雁小心翼翼:“我听说你叛出玄云,被……呃。”
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这话多少有点冒犯,又生生停住了。
白拂英停住脚步看向她:“我说我是被污蔑的,你信吗?”
苏落雁连连点头:“我信,我信。你救了我,肯定不会滥杀无辜的。”
听到这话,白拂英笑了一声。
滥杀无辜?她以前确实不会。
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苏落雁不知道,救她的那把剑上,同样也沾着她两位师兄的血。
当然,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见她笑了,苏落雁还以为是肯定她的想法,立刻就说道:“等我回去,就把你的事上报天修会,让他们为你主持公道。”
天修会并非具体的宗门,而是由各大宗门组成的、负责维护各大宗门平衡、分配资源、统计宗门数据、下达通缉令等一系列事务的组织。
一般单个宗门无法处理的事,都会交给天修会,由天修会商讨后进行合理的裁决。
白拂英是内门弟子,加上她的事比较严重,天修会也是全程参与的。
“还有玄云仙宗那边……对了,你不是谢眠玉的师姐吗?”
好像想到了什么,苏落雁眼睛一亮:“我把这件事告诉谢眠玉,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中洲所有人都知道,谢眠玉是白拂英带回师门的,他对这个师姐也有很深的感情。
大义灭亲后,不少人都担忧这位天之骄子的精神状态,幸好他本人意志足够坚定,一举踏入金丹期。
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很惊喜吧?
听到苏落雁又傻又天真的话,白拂英又轻笑了一声。
“如果我说,污蔑我的就是谢眠玉呢?”
苏落雁卡壳了。
她几乎反射性地反驳道:“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虽然爱慕谢眠玉,但她对他还真没那么了解,哪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比起素不相识的他,反而是刚刚救了她、对她有恩的白拂英更值得信任才对。
苏落雁捂住心口,蹙了蹙眉,有些不知所措。
白拂英对她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
苏落雁在虐文里,可是不择手段、毫无底线,脑子里只有谢眠玉的恶毒女配。
为了谢眠玉,她可是不择手段,还屡次针对可怜的虐文女主,挑拨谢眠玉对她动手。
但白拂英并不恨她。
苏落雁不是既得利益者,其他的恶毒女配也不是。
她们只是一颗颗棋子,是虐文男主的遮羞布,是一切不公行为的挡箭牌,却不是她该恨的人。
白拂英知道她该恨的是谁。
她该恨的人,隐藏在所谓“爱情”的阴影下,坏事做尽,好处拿遍,最后还能博得一个深情的美名。
那才是她该恨的人。
想起苏落雁最后的结局,白拂英挑了挑眉。
明明这个时候,她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当然,正不正常都不妨碍白拂英利用她就是了。
让一心爱慕男主的恶毒女配去对付虐文男主,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想到这里,白拂英微微垂下眼帘:“是与不是,我不想多说。你要是不信,就当是我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