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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城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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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太荒?
而且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被流放过来的。
白拂英若有所思地望着三人的背影,半晌才缓缓收回目光,快步下楼,走到黑心面前。
黑心正倚在柜台边上,用指尖拨弄着算盘珠子。
余光捕捉到白拂英的身影,她瞥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哟,总算舍得出来了?”
白拂英掏出灵石交了接下来几日的房费,看着黑心登记完,她想了想,问道:“那些人怎么回事?”
“那些人?”黑心指尖顿了顿,“你是说刚刚那三个中洲人?”
白拂英点点头。
黑心挑眉:“你不是中洲来的吗?对中洲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啊。”
白拂英不语,只等着她回答。
见她软硬不吃,黑心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好吧好吧,反正你出去打听也能打听到……最近那个朔月秘境,不是有动静了吗?”
白拂英道:“我自然知道。”
“都说朔月秘境里的东西,是上古修士传承。”黑心拨弄着算盘,无所谓地说道,“即使是中洲,也没几个上古秘境,那些仙门大族的,就盯上传承了呗。”
比起这些人本身,更令人在意的,是他们进入太荒的手段。
太荒有两层屏障。
一层是自然屏障。太荒周围群山环绕,山高地险,内有瘴气弥漫,等闲人不得出;
第二层便是人为布下的结界,将一切灵气源都隔绝起来,只有拿了太荒令的人,才能短暂出入。
而除了这两层屏障,太荒山外还有中洲各弟子值守,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即上报情况。
当中洲需要放逐犯人时,便由弟子领取临时太荒令,乘坐飞舟越过瘴气屏障,将犯人扔在太荒范围内便立即返回。
也就是说,外界是有手段进入太荒的,虽然逗留的时间不能太长。
白拂英捏起一块灵石在手中转着,思绪已经飘到了刚刚那三位中洲弟子身上。
他们既然进来了,身上一定有太荒令吧?
可惜的是,太荒令与神魂绑定,时间一长自动销毁,无法抢夺也无法转让。
就算杀了他们,她也出不去。
这样的话,那三人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想到这里,白拂英摇摇头。
那三人进了太荒,却那么骄傲那么自信,丝毫没意识到太荒的危险。
却不知在太荒修士的眼中,他们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也没什么区别了。
纵然修为不如,但太荒修为阴招极多,人人会毒,稍不留意,就容易阴沟里翻船。
至于中洲这几位嘛……嗯,祝他们成功吧。
胡思乱想这么一会儿工夫,黑心登记完毕了。
白拂英放下灵石,准备出门。
至于目的地,是她极不愿意去又不得不去的地方——城主府。
看着还算气派的城主府,又看了看守在城主府门口的两名修士,白拂英定了定神,将令牌给他们看了。
两人见到令牌,自然不敢阻拦,就直接放她进去了。
城主府的总管秦阔已经迎出来了。
他圆滚滚的身体那么灵活,轻轻一扭,就钻过大门,来到她身边,胖胖的脸上露出笑意。
“原来是白姑娘来了啊。”
这条瞿不知的狗腿子,也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家伙。
前世她几次逃脱失败,这老狗也出了不少力……白拂英眼睛动了动。
她决定找个机会把这条忠心的狗给干掉。
不过这事还要仔细筹划,现在却做不来,毕竟这可是瞿不知的地盘。
白拂英心下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平静地说道:“秦总管,我来拜访城主。”
“好,已经叫人去问城主了。”
说话时,两人穿过一片花园。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花园中绿意盎然,更有繁花盛开、蝴蝶蹁跹,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白拂英扫过一片低矮的花丛,目光在落花上停驻几息,随即慢慢收回。
她被囚禁在城主府许久,这片小小的花园,她看了无数遍,早就看腻了。
秦阔没察觉到她的厌烦,还在和她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城主府。
白拂英也没打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虽然厌烦秦阔,却也知道,他的态度也是一种信号。
瞿不知不想对她出手,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穿过花园,又走了一段路,白拂英便被带到会客的房间中。
秦阔恭恭敬敬地解释道:“白姑娘可否在这里等上片刻?城主马上处理完公务就过来。”
公务?太荒城这鬼地方,能有什么公务?
瞿不知怕不是正在疗伤。
白拂英暗自猜测着,脸上神色不变:“我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秦阔见她没有胡搅蛮缠,轻轻松了一口气便退下了。
只剩白拂英独自一人在房间中,静静打量着周围。
风吹起竹帘,廊下的树叶打着旋儿落下,发出轻轻的响声。
白拂英端坐在座位上,任由日光穿过竹帘,照在她的脸上。
有侍女上了茶水和糕点,她一口没动。
这一等,就是等了许久。
久到好像瞿不知根本就忘记了还有她这号人。
白拂英闭目养神,心里也不着急。
让她等才好,这说明瞿不知没有那么重视她。
若是她一来,瞿不知就放下手头所有事,屁颠屁颠赶过来,那才让她毛骨悚然呢。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午时已过,烈日的炎热已消退几分之时,白拂英才察觉到有一道强横的气息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赶来。
她倏然睁开双眼,眉宇间划过一丝了然。
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瞿不知便掀开竹帘,高大的身躯挡住日光,投下一片阴影。
“好师侄。”他微微笑道,“你久等了吧?”
白拂英看向他。
瞿不知的长相极具欺骗性。
他身着一身绣着金纹的白袍,头戴金冠,相貌俊美,举止端方,一言一行自有气度,与太荒其他人大为不同。
若不是白拂英早知道他是什么人,恐怕也很难对这位同病相怜的“师叔”产生什么恶感。
白拂英只看了一眼,便飞快收回视线,恭敬道:“城主。”
“好师侄,不是说了吗?”瞿不知轻飘飘地说道,“你该叫我师叔才是。”
说着,他坐到她对面,余光扫过桌面上未动的茶水和点心,轻轻笑道:“怎么,我这里的茶水不合你的胃口?”
语气不辨喜怒。
白拂英答道:“师侄还不饿。”
瞿不知又笑了一声。
他很喜欢笑。
而同为玄云仙宗弃徒的白拂英却很少露出笑容。
笑过之后,瞿不知不再纠结茶水和点心的问题,又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受了玄云的罚命剑阵,滋味可不好受吧?”
白拂英这次沉默了一下。
所谓罚命剑阵,并非用来攻击对敌的阵法,而是专门用来惩戒犯错弟子的刑罚。
剑阵内的剑气极为特殊。它们一旦接触人体,便会钻入经脉之中,持续破坏受刑人的灵脉。
这种刑罚极为特殊,只会用在犯了叛宗重罪的人身上。
一般来讲,受刑人会在剑阵内待上七天。可惜的是,大部分人甚至待不了七日,就会因伤势过重而死亡。
待过七日的,也成了废人,修为尽失不说,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入仙途了。
且就算侥幸留下一条命,也会被流放太荒受折磨,倒还不如一死了之。
据白拂英所知,自从罚命剑阵出现千年至今,受刑者共有一百三十七人。
而这一百三十七人中,仅有六人撑过了罚命七日。
幸运而又不幸的是,白拂英就是这六人之一。
听到瞿不知提到这茬,白拂英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被盯上了。
瞿不知从前也是玄云弟子,自然知道罚命剑阵的厉害。
前世他知道白拂英体质的秘密,对她能挺过罚命剑阵自然也不意外。
但现在他不知道这个秘密,乍一听到白拂英撑过剑阵惩罚,又亲眼见到她活蹦乱跳地杀人,心中好奇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白拂英心下稍安。
“多谢师叔关心,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了。”
“哦?”瞿不知看她一眼。
当年他犯下重罪,宗门也是要他进罚命剑阵的。
但他师尊求情,最后也没让他受刑,只是废去了他修为,将他流放太荒了。
不过虽然没受刑,但罚命剑阵的威力他可是知道的。
剑阵里受的伤,这么容易就好了?
还是说,她有什么奇遇……?
瞿不知眯了眯眼,手指抚过茶杯的边缘,心中闪过几丝犹疑。
见他表情,白拂英就知道生性多疑的瞿不知又开始怀疑她的话了。
她也不慌,坦然解释道:“师侄自小伤势恢复速度就快,加上进太荒第一日,就误打误撞得了灵药,伤自然好得快些。”
伤势恢复速度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坦然说出来,以免引起瞿不知怀疑。
“不过……”白拂英又接着道,“经脉上的伤却迟迟无法恢复,师侄的修为至今停留在练气一层,恐怕再难寸进。”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自然而然带上些许低落。
见状,瞿不知反而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