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之间》苏打水冒泡泡

5、5

　　第一节下课，夏晗往后伸了个懒腰，“昨天的舞台状态确实都不错，但是最帅的还是我家那位。”

　　“帅帅帅，他最帅。”柏晶敷衍地点点头。她椅子往后一翘把头放在后桌，凶狠的蹙眉瞪着陈诺。

　　一张脸在面前放大，陈诺不由得停下手中的笔，“干嘛啦，还在生气吼，你气很久诶！”

　　“你在干嘛？”她冷哼一声仰着脖子问，说话的时候能看见喉咙上凸出的一点。

　　“写作业。”陈诺眼眸一转，拿起笔准备在她脸上继续做题。

　　“诶！”柏晶脸皱成一团，下意识闭上眼睛。

　　陈诺在她脸上轻划几笔，“好了。”

　　“你完了！”柏晶猛地坐起来，回过头朝她张牙舞爪。

　　“诶诶诶！我是用笔盖写的好吧。”陈诺双手防御解释说。

　　柏晶往脸上一摸，确实没摸到笔水，这才收回爪子不情不愿哼了一声。

　　夏晗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歪头问陈诺：“怎么以前没觉得你这么欠啊，陈诺你变了。”

　　“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柏晶支着下巴：“她以前什么样？有没有因为太欠被打过？”

　　“她以前啊？”夏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陈诺后背发凉，警告道：“我没有啊！你别乱说！”

　　夏晗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很有分寸，陈诺相信她不会说一些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此刻她故作高深，陈诺也就顺着配合她了。

　　“她以前——”夏晗故意拉长音调。

　　陈诺抢先爆破：“她小学去摘龙眼被树枝弹飞！”

　　“你还敢提？还不是因为你松手不跟我说！”

　　见她如此不讲道义，夏晗也不留情面了：“她小学在院子里偷偷烤地瓜被房东发现骂了一个小时！”

　　“那地瓜明明是你买的！结果跑的比谁都快你还好意思说！”陈诺呲牙道。

　　“你还知道是我买的地瓜啊，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些还没烤熟的地瓜埋进他的地瓜田里，搞得像是我们偷他的一样。”

　　“不然咧？他听不懂普通话，我听不懂他的方言，念了我一个小时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陈诺一想到这件事就满肚子委屈。

　　“哈哈哈哈也是，谁叫你反应慢。”夏晗想起她当时浑身脏兮兮的帮房东把地瓜埋回去的样子就好笑。

　　柏晶眼波转动：“你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夏晗：“我们五岁就一起玩了。”

　　陈诺幽幽：“是啊，遇人不淑。”

　　“噢！我想起来了！”夏晗拍打着陈诺的肩膀恍然大悟：“你从小就欠。”

　　晚自习下课，三人往宿舍楼走。

　　前一刻还空旷无声的操场瞬间被下课人潮的熙熙攘攘声占满。

　　夜色浓厚如墨，满天繁星像是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熠熠生辉，围着操场一圈生长的樟树林里断断续续传来蝉鸣鸟叫。海中不愧为山沟沟里的学校，起码能做到空气清新，景色优美。

　　走到楼下，三人没能抵挡从食堂里飘出了的阵阵香味，踏进了食堂的门，再出来时，一人手里拿着份鸡米花。

　　陈诺拉开405的门池莉就深吸一口气，双眼放光：“好香，你买了炸鸡！”

　　陈诺挑挑眉，直接朝她嘴里招呼了一口。

　　“我也要！”

　　“还有我！”

　　“大家真是太热情了，我也爱你们，放心，所有粉丝朋友我都会照顾到的。”陈诺对着空气挥手致意。

　　“哎，那你最近怎么不弹琴了？”税雪菲吃了一块，嘴里含糊不清问。

　　“大咖天天都有演唱会的吗？”陈诺说的煞有其事：“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了，女人都这样。”

　　“吁~”郑世倩抱着衣服往厕所走，“大咖洗澡也得排队哦，等着吧你前面还有两个人呢。”

　　她们宿舍的洗澡顺序是由到宿舍的顺序决定的。

　　陈诺也不在意，坐在椅子上默默享受鸡米花。

　　税雪菲坐在桌前，带着发箍把头发往上刮，露出整张脸就开始对着镜子护肤擦脸，她拍拍额头忽然开口：“哎上次来我们宿舍那两个人是你们班的吗？有点姿色啊，都快和我媲美了。”

　　陈诺沉吟：“哪方面？厚脸皮吗？”

　　“诶呀，滚！”

　　池莉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抬头说：“不是说夏晗和柏晶是你们班双花嘛，但其实你们班女生都挺好看的，上次体育课看到一个个都是大长腿。”

　　“我还是觉得柏晶比较好看。”税雪菲头也不抬，挤出乳液继续在脸上拍拍打打，“除了在宿舍我是不敢把刘海整个撩起来的，但是她大光明都那么好看，脸小小一个又白，唉，我也想要巴掌脸。”

　　“她也就那样吧。”陈诺不以为然：“说到我们班最好看的，力排众议的——应该是我吧。”

　　税雪菲手上动作一僵：“我上床睡觉了。”

　　池莉吐出一口气：“我出去吹风。”

　　陈诺怒目而视：“霸凌！没开玩笑！你们这是霸凌！”

　　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上完课就可以回家了。陈诺和其他人刚到校门口就闻到浓烈的香味。

　　顾芮梨每天走读对这个场景已经司空见惯，大手一挥介绍说：“海中一条街。”

　　顺着街道一溜过去全是摆摊的，有台湾饭团，烤面筋炸串，糖葫芦和煎饼果子，白烟飘散，空气中都是滋滋冒油的声音。

　　顾芮梨：“我要去买烤面筋，有无一起？”

　　“有！”

　　三人举手异口同声。

　　陈诺和夏晗顾芮梨住的近，能坐的车也很多，除了951都能坐，柏晶则恰好相反，她远一些只能坐951。

　　陈诺远远就望见红绿灯前有一辆，就故意用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口气欠嗖嗖地说：“车来喽，怎么这么快啊，还想多坐一会呢，那我们先走了。”

　　柏晶坐在她左边，眼皮一掀，把右腿搭到她腿上，转头平静说：“那你们先走吧。”

　　夏晗好笑地看着两人的锁住姿势，幸灾乐祸地摇摇头，“活该。”

　　顾芮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咯。”

　　“哎！”陈诺挣扎着起身，“等等我！”

　　柏晶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双手缠住她的肩膀暗暗使劲，嘴里还云淡风轻道：“你走啊，你站起来啊。”

　　“你起来啊！哎！车车车！”陈诺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从她面前开走。

　　夏晗和顾芮梨朝她挥挥手。

　　公交车一开走柏晶就松开手脚，语气无辜：“走了诶，你干嘛不上车？硬要陪我吼，那好吧，你人还不错哦。”

　　陈诺破罐子破摔：“没事啊，我活该，我都不爱坐公交的，等下我坐飞的回去。”

　　柏晶一下子被戳中笑点，弯腰笑了好一阵才抿着嘴克制：“直升飞的！好牛哦，那等下能不能先送我回家？”

　　“没办法，太大了要停在我专门建的50坪停机坪上。”

　　“50坪？你知道那是多大吗？”

　　“没什么概念，我们有钱人都不管这些数字的。”

　　“牛哇牛哇，那你就等着你的飞的吧，我坐我的公交车回家咯。”

　　陈诺抬眼，951正在经过斑马线，马上就到站。

　　“诶呦！”她学着柏晶刚才的样子死死抱着她不让她走，“突然身体好重，你扶我一下。”

　　“951一班15分钟，错过这一班你还要陪我等15分钟。”柏晶也不挣扎，冷静地说。

　　陈诺顺从地松开手，活动了下手腕：“奇怪，身体不重了，你上车吧，后面来了辆307。”

　　眼看着柏晶上车，陈诺也往后几步走到307面前上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出发，直到岔路口才拐向不同的方向。

　　陈诺推开家门，陈晴已经坐在餐桌前吃上了。

　　“哈喽。”陈晴眼睛从电视上挪开，给了陈诺一个视线。

　　陈诺放下书包，低头换鞋：“谁让你偷吃的，我都还没回来呢。”

　　厨房乒铃乓啷热火朝天，香味四溢，陈正手指在抽油烟机上轻轻一点：“抽油烟机要记得打开。”

　　段梅哼了一声：“管得宽，看不惯你来做。”

　　“我做的哪有你做的好吃嘛。”陈正端着盘热腾腾的腊肉炖萝卜条往桌上送，一抬头看见陈诺回来喜出望外：“这么刚好，正好吃饭了，看你妈专门不加班回来给你做的一桌子菜。”

　　段梅手上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个头，“诺诺，快洗手吃饭！”

　　陈诺：“好嘞，洗个手就来咯。”

　　饭桌上段梅给陈诺夹菜，说：“知道你今天回来，专门去买的鱼。”

　　陈诺吃了一口十分捧场，“哇，难怪这么鲜。”

　　陈正给她夹了一块腊排骨，说：“这是去年叫老家的姑姑给我们寄过来的，香得很。”

　　“嗯！”陈诺咬下一口，咸香味瞬间充满整个口腔，“好吃，今年也叫姑姑给我们寄吧。”

　　“那要看人家有没有时间哦。”陈正笑了笑，“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啊？”

　　陈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铺垫这么久终于说出来了。她抬头看着陈正，认真的说：“挺好的，和夏晗一个班也有熟人，班上其他同学也很好相处，有个叫顾芮梨的离我们家还很近。”

　　初中段梅去参加过学校的百日誓师，也是从那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女儿在学校里和人相处好像不对劲。

　　排队时自己一个人默默站在最后面，也没有同学找她讲话聊天。所有学生都因为还有一百天中考或兴奋或紧张的叽叽喳喳，玩笑打闹，她就独立于其他人面无表情的站着，好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误闯进别人的盛典。

　　拍完集体照之后，玩得好的小伙伴就约着去合照。段梅问她怎么不去找人合照，陈诺笑着说：“不想。”

　　那个苍白的笑容段梅每次想起心里都觉得绞痛，可她无论问多少次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她，陈诺都摇着头否认。她说：“没有，是我不想和她们玩。”

　　陈诺知道父母很为她的人际关系担心，不过上了高中之后所有事都在慢慢变好，她也想让父母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段梅闻言喜笑颜开，“有空叫同学来家里玩，我给你们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