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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杯冷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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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床接了一杯冷水。
现在已经是十点四十分,我足足睡了十个小时有余。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耀房间,每个角落都亮亮堂堂,与我梦中阴冷潮湿的氛围大相径庭。
昨夜的梦甚是痛苦,我只记得自己翻来覆去地想要醒来,又在虚假的苏醒后跌入另一重梦境。在梦里被人逼迫、谋杀,又进到了个从未去过的地方。但醒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些事情竟全都忘了,像是被从我的脑内清除一般,只留下恐怖和疲惫的感受。
我终究是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世界,那梦魇并未困住我。
冬日的阳光不如看上去那般滚烫,反而处处透露出冷意。越是在窗前站立,越能感受到寒冬正在降临。冷空气被隔绝在巨大的玻璃之外,明媚的晴空正在编织温暖的骗局,绝不能掉以轻心。
我看着丽丽,他正在沙发上躺着看剧,似乎是韩国的爱情片,剧中人物的长相相比美艳,用精致形容更为恰当。
他见我从卧室出来,对我说:“起来啦。看你睡得沉,我都没好意思叫你。”
“没叫是对的。昨天喝多了,今天头疼得厉害。”我回答他。
电视柜上的四张照片里,有三张是我和丽丽,唯有那张穿着白色婚纱的内景照片,是一对从没见过的陌生男女。
丽丽见我站在那里端详,问我:“你要是不喜欢这些照片,我就把它们收起来,本来也没必要摆在外面。”
我拿起那张婚纱照,疑惑地问他:“这是谁?我不认识。”
丽丽安静地看着我,半响没有说话,然后平静地回答:“我也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放在这?”我真的纳了闷了。
“噢,我看这照片拍得挺好看,就放一块儿了,没啥特别的。”丽丽站起身从我手中拿走相框,看了又看,说:“你看这男的有几分像你。”
我细细地看,照片中的男人畏首畏尾,一副窝囊模样。我噗地笑了:“这跟我差远了吧,我不比他帅上好几倍。“
丽丽不甘心:“你看,这眼睛,还有脸型,都跟你的有点像的。”他把照片拿远了些,“你虚着看。”
我眯起眼睛,这样看更是不像了。那条男人化成一根模糊的黑线,平平无奇。“你说像就像吧,真搞不懂你这眼睛怎么长的。”我又补了一句,“这货要是在我公司,肯定每天被我和刘经理欺负,哈哈。”
丽丽又拿着看了看,然后收起相片走进屋里,说:“那我收起来了啊!”
“收起来干嘛,扔了啊!留着这垃圾有什么用。”
丽丽在里屋大声说:“过几天说不定就变了呢,现在扔还太早了。”
我当他是说我的心意会变,过几天就舍不得扔照片了,忙对他补充:“扔了吧,还嫌家里不够乱啊。”
丽丽走了出来,岔开话题:“对了,你昨天说想跟我生宝宝,咱们要不要计划一下?”
他说着话搂住了我的腰,我能闻见他身上甜丝丝的香味,好闻极了,我忍不住把鼻子贴在他的颈间,抱着他轻轻摇晃。
“唉都怪昨天张哥提起这个话题,我本来都没这个想法。”我的鼻子吸足了他的香气,脸蛋的皮肤又舍不得他,歪着头贴上他的肩膀。“先不急,等到年底看看。每三年一大升,这回该轮到我了。”
“生孩子和你升职有什么关系?”丽丽埋怨。
“生小孩没关系,但养小孩有关系啊,要花不少钱呢。人家小孩都去学钢琴,学高尔夫,咱们小孩什么兴趣班都没得报,那多可怜啊。”
丽丽被我逗笑了,但仍然埋怨我:“没钱就穷养,一样的。现在多少小孩都没上过什么高尔夫课,不也好好长大了,长大了也不比别人差。”
“说得像你养过其他小孩一样。” 我离他稍微远些,“我们刘经理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就一垃圾,就是赶上那时候大家都学问低,他一大专生也成了宝。轮到现在,他来应聘我们楼扫地的都嫌他老。什么玩意儿整天趾高气昂的。”
一想到这里我就生气,心里憋了一团火,非要把什么东西狠踹两脚才能解气,最好是刘经理过来让我像踢皮球似的来两脚。
丽丽担忧地看着我:“怎么脾气这么大?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
我看着他用懵懂的天真模样关心我,怒火一下子被吹散了,这副样子可爱又单纯,我喜欢得不得了。我捏捏他的脸蛋,说:“没,就是在家,跟你是自家人所以说上两句。平时在公司我不这样。把你吓到啦?”
丽丽害羞地打了我两拳。他没使劲,他可舍不得用劲儿打我,打坏了他心疼。
说到孩子,我是想要的。但是有股意识,说不清道不明地在制止我,让我别着急要孩子,一定要想清楚了。
生孩子有什么好深思熟虑的。丽丽在家整天闲着也是闲着,怀个孕,带带孩子,顺理成章的事情。但那股意志过于强烈,在我的心底甚至喊出了声音,我都怀疑这个音量的呼喊,丽丽是不是能从我的耳孔和鼻孔里听到声音,简直可以用振聋发聩来形容。这股声音甩也甩不掉,让人心里发毛。没办法,我只能找了个升职的借口,来把话题敷衍过去。
周一上班的时候,我看到张哥的脸色更加铁青了。明明项目已经完结,现在正是没什么事干的好时候,他却反倒累得不成人形。我拍拍他,跟他问候:“张哥,早啊,昨天没睡好?”张哥不领情,看也不看我,恶狠狠地把我的手甩下来。
“大清早的吃了炮仗了。”我大声自言自语,不肯吃这个哑巴亏。对面的芬妮过来拉住我,把我往旁边拽。我顺势跌跌撞撞地跟她走了,我才看不上和张哥这种货色吵架。
“怎么了这是?”我小声问芬妮。
“你不知道,张哥他老婆,好像在闹离婚呢。”芬妮压低了声音贴着我的耳朵说。
“啥?”
“嘘嘘,你小点声。”她把我拽得更近些,咬着我的耳朵说话。
我被她弄得痒,笑着问她:“就为这事啊?家庭上的事情,带到公司可不好,这也太业余了。”
看到我笑,芬妮脸瞬间红了,她说:“那是,张哥不像你,你就不一样了,你上班的时候一直很专心。”
我看着她不自然的红晕,咽了咽口水。芬妮是公司去年招收的毕业生,在新加坡名校读的硕士,刚进公司的时候是我负责带她熟悉业务。没准她就是从那时候起对我有意思的。
“那肯定,工作是工作,要注意场合。下了工作,处理些什么私事,那我们就管不着了。”我用手指勾了勾她的头发,帮她别到耳后,看着她从脸蛋红到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