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万人嫌》云苗

67、寻找

　　“哥哥…陈曦，我有点事要处理，得先走。很快就结束了。”
　　叶景曜很抱歉，“等我明天来找你。”

　　“好。”陈曦笑容浅淡。

　　跟叶景曜随时都能聊天，此时只想尽快送他离开。
　　怎么说衣柜还有个人，叶景曜在这，他总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我不送你了。”
　　陈曦仍觉身上轻飘飘的，可力气恢复不少，绝无可能再让林水清胡来。

　　叶景曜俯下身，轻吻陈曦额头：“医生应该等会就到了。你记得开门。”

　　“……这是除夕，让人回去。我没事。真的。”

　　“他过来，他赚钱嘛。不要挡人财路。”
　　叶景曜声音轻柔，“真没事的话，他就是遛个弯，很快就能回去呀。”

　　陈曦见拗不过他，怕耽误他事，勉强点头：“快走吧。”

　　林水清光着上身，灰溜溜出来。

　　他清楚药效已过去许多，叶景曜那一番话，令他颇抬不起头。

　　最初的冲动没了，头脑一冷静，林水清便不自觉打个寒战，方才清醒过来，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倘若陈曦要告他，自己被关进监狱都不冤。
　　便站得更加不知所措。

　　“快穿上衣服。”陈曦问，“冷不冷？”
　　“不……不冷。”林水清吸了吸鼻子，套上衣服，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陈曦。

　　他以为，陈曦怎么都会先骂他一顿。
　　这事做得太不地道，哪有这样的，求.欢不成给人迷晕，只为满足兽.欲。
　　自己精神大概真的不正常了。

　　陈曦轻啜口水，拍拍自己旁边：“过来坐下。”
　　林水清瑟缩，抿着唇，无声拒绝。

　　“没事的。”
　　瞧陈曦面色，找不到生气或任何情绪。
　　“回避有用，可……不是解决办法。”

　　林水清踌躇，半晌，方抬脚缓步趋近。

　　“这件事，我跟景曜，也都有错。”
　　陈曦道，“你不说，我根本没发现，没能及时交流。毫无疑问，这是很痛苦的，我有些体会。”

　　林水清神色小心而惊诧。

　　陈曦表情那么真诚，林水清无法怀疑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只虔诚地望着他。

　　“景曜也不对，我行我素惯了，没考虑对你们，其实影响很大。”

　　林水清眼泪开始打转，他那不知所起的隐秘委屈悉数转为歉意，继而倒在陈曦胸口。

　　“陈曦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可是，这不是开脱，借口之类的。”
　　陈曦摸他脑袋，“我们都会犯错，这没什么，知错能改，是最好的事。内心受到谴责，就是惩罚。”

　　“你很不容易，可就像景曜说，这事，可以克服，只是需要决心。实话说，我有被伤害。虽然都是男的。”

　　林水清震惊又自责地看着他。

　　陈曦笑容仍很淡：“我喜欢你表哥，只会，也只想和他，所以……你知对象如此，心中该有顾虑，哪怕只有一点，临到头，也已足够。”

　　“你是好孩子，以后必会遇到，喜欢的人，到时灵魂相振，身心俱融，才是真的快乐。相信我，会有那天。”

　　林水清抬起脸，怔怔望着陈曦，眼角泪花犹然闪烁。

　　就在这一刻，是他这么久以来，离幻想实体最近、却也是最远的时候。
　　可林水清再没有任何唐突亵.玩的心思。

　　陈曦倏忽间，变得那么遥远，此后，他只能敬他重他。
　　他没理由不相信陈曦，可陈曦嘴里的那一天，大概永远等不到了。

　　门响。

　　陈曦：“大概是医生。麻烦你开门。”
　　林水清一言不发地下床。

　　医生拿仪器检查，陈曦乖乖配合。

　　医生做完一套流程，皱眉：“叶总告诉我您肚子不舒服，可肠胃没问题，反倒是体内血氧这些指标都不太稳定，我建议去医院抽个血进行专业检测……”
　　“不必。我没事。”

　　“先生，您不要觉得症状轻，不放在心上，我怀疑您是……这种药代谢很快，如果不尽快检测，会无法鉴别，届时就很难确定是否有人别有用心……”

　　陈曦笑：“我只是喝了酒，有点醉。景……叶先生问起来，我会告诉他。”

　　林水清站着没动。

　　陈曦拿出钱包，塞了两张过去：“先回去过年吧，有什么事，我再联系您。”

　　医生走后，陈曦看向林水清：“你也走吧，家人还在等你。有话好好说。”

　　林水清除了对陈曦身体朝思暮想外，其他都不太了解，这时才茫然地后知后觉。

　　“你是一个人……”
　　“嗯，”陈曦点头，笑容晃眼，“我很羡慕你们。快走吧。”

　　陈曦在群里发完红包，翻了会书，掐着点跟叶景曜发了新年快乐。
　　他还等着回复，只是久等不到，便先睡去。

　　从小有这天早起吃汤圆的习惯，陈曦五点多醒来，见叶景曜对话框仍是空空如也，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这段日子，叶景曜几乎都是秒回他。
　　十二点是他平时睡下的时间，没道理看不见。

　　过年，也许在忙，没看到。

　　煎熬到八点，陈曦终于坐不住，先跟叶景曜拨了个电话，没人接。

　　他找到有过交集的叶父助理，辗转要到叶父联系方式，犹豫几秒，就拨过去。

　　“叔叔你好，抱歉打扰，我是陈曦。”
　　他语气诚恳谦卑，“景曜在家吗？”

　　“陈曦？他不是去找你了？一夜都没回来。”
　　叶父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可陈曦现在没心情关心这个。

　　“他不在我这。”陈曦说，“您觉得，他会去哪。我联系不到他。”

　　“他有时会去找朋友。”叶父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他平时，不会不回我。我很担心。”

　　叶父声音隐有笑意：“他什么时候没回你？”
　　“凌晨。”

　　明明是事实，陈曦却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起昨晚叶那句意味不明的‘很快就结束’，脑海中一闪，忽地浮现出很久不见的身影。

　　陈曦接着打给秦远。
　　他同样不知道叶景曜在哪，不过见陈曦语气郑重，难免严肃起来。

　　秦远跟张川不熟，只知道他半年前又频繁出没在S市，有时会约叶景曜玩。

　　陈曦心下一个咯噔。

　　耳边回响起昨晚，叶景曜信誓旦旦说“你不信去查”。
　　他并非不信叶，只是对张川作风，实是深恶痛绝。
　　时间没能让陈曦变“宽容”，张川在他这几乎变成个代名词，每每想起，便一阵恶寒。

　　一想到叶景曜偶尔还跟他厮混，心中更不好受。

　　可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陈曦见秦远说不出什么有效信息，心急火燎想挂断时，便听秦远仿若不好意思地问道：“陈曦，你……跟阿曜和好啦，是吗？”

　　“嗯。”陈曦脸略微红起来。

　　“这次你打算……”秦远紧张得舔嘴唇，“让阿曜跟你多久？”

　　“看他何时结婚。”
　　“要是他再也不结婚呢？”
　　陈曦微笑：“看他何时，厌烦我。”

　　秦远发自内心地勾起唇角，正想调侃叶景曜几句，陈曦便说放心不下景曜，先一步挂断。

　　又拨给小孙。几乎是秒接。陈曦听到清晰刺耳的鞭炮声。
　　“陈哥，我天，怎么想起打电话？”

　　陈曦昨天跟小孙发了祝福信息，或许叶景曜早先便透露过，总之小孙知晓二人“和好”的事。

　　“景曜这几天……行程你知道吗？”
　　“工作行程放假停两周。私人行程嘛，就是没事往B市跑。别的没啥。”

　　陈曦脸更红，他这可不是蓄意探查。

　　“你知道张川？”
　　“张总？他这半年回到S市，又开始翻云覆雨兴风作浪……不过，老板可没跟他胡闹，你相信我陈哥。”
　　“最近他跟景曜……？”
　　“张总这几天办游艇派对，请老板来着。我估计他不能去，陈哥你不是在家吗。”
　　“聚会在哪？”
　　“G城出海。”

　　路上，陈曦依旧没放弃打给叶景曜，无一例外都没接。
　　他按照小孙发来的地址，一口气到上次上船港口。

　　租了条船，开进海面，漫无目的。

　　左不过十个小时没回消息，还是大年初一，再正常不过。

　　可从昨天他瞥见手机界面那个“张”字，心就怦怦乱跳，疑神疑鬼，总害怕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在茫茫大海找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不知是老天纯心跟他开玩笑还是陈曦真的幸运，一个小时过去，竟真让他看到一艘熟悉的游艇。

　　陈曦一眼就认出游艇中央的字，再辨认规模形制，确定就是三年前那一艘！

　　陈曦奋力朝船上摆手，很快有人发现他，嘻嘻哈哈地递来绳子，友好地迎他上船。

　　他脚一踏到船板，便问：“叶景曜，在这吗？张川？”

　　聚在这人不多，话一出，半数的人开始打量他。

　　陈曦视之无物，继续强调：“他们在吗？景曜是我朋友。”

　　不远处有人走来，摘下墨镜，戴上，又摘下：“卧槽，你不是美黑那小子，景曜那小情儿？是吗？变化这么大，差点没认出来。”
　　“是。景曜在吗？”

　　“在啊，昨晚就来了，来了就去找张川了，神神秘秘的。俩人不知道鬼混啥呢。”

　　陈曦松口气，跟秦远和小孙都发去消息。
　　而后到后厨拿了把小刀，揣怀里，在服务生指引下，到房门前。有人抬手拦住。

　　“跟他说，我是陈曦，他会见我的。”
　　半分钟后，门依言打开。

　　张川系着浴袍，抽着烟，隔着袅袅烟雾，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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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