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予南

31、番外

　　难得的周末，周时洛昨天晚上还想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结果没能如愿，周时洛拦都拦不住，最后埋在枕头里，指尖发麻，嗓子还是哑的:“陈斯南……”
　　陈斯南扣着他的手腕，盯着他的脸:“嗯？”

　　周时洛想去扯他的头发，奈何手被他攥住动弹不了:“你是不是有病……”
　　“好像是。”陈斯南笑笑，“难受？”

　　“没。”周时洛咬着牙道，“别弄了……”
　　陈斯南这个时候跟聋了似的，装没听到。

　　周时洛哑着嗓子骂他，这人依旧不为所动，最后见周时洛实在脱了力，没什么劲儿了，才抱着这人去洗澡。

　　再次挨上床时，周时洛眼皮很沉，没两分钟就要睡过去了，结果身旁的人依旧不消停，伸手捏了捏这人的耳垂:“先别睡。”
　　周时洛原本就烦的不行，蹙着眉:“你去死吧。”

　　陈斯南笑笑，想去亲他，又被这人用手推开，听着他哑着嗓子道:“咱俩以后不认识。”
　　陈斯南哪可能当真，扯开他的手，重重的亲了他一口，随后躺下去搂着这人睡过去。

　　.

　　隔日，陈斯南醒的早，身边的人却没有要醒的样子，他替这人拉了拉被子，又靠在床头点了根烟。
　　周时洛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摸到了手机:“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周舒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你干嘛去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怎么都不回？”
　　“我不是屏蔽了吗。”周时洛很平静说。

　　“……你要死啊。”周舒骂了句，“你得了，我们现在你家楼下，你快点放我们进去啊！”
　　“……”周时洛花了五秒钟消化这个消息，最后揉了揉眼睛，问:“什么？”
　　“什么什么啊？你他妈是不是还没起来啊？这都大中午了，赶紧出来开门啊，我们等半天了都。”

　　周时洛实在是绷不住了，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发着愣，垂下头又看见锁骨处的红痕。
　　“……”

　　想想一会儿可能会发生什么，周时洛脑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周时洛坐起身，陈斯南不在旁边了。
　　周时洛换下睡衣穿了套便装，踩着拖鞋往外走，看见陈斯南坐在餐桌前喝咖啡，面前是台笔记本。

　　听到脚步声，陈斯南抬了抬眼，看见他之后笑了笑:“起来了。”
　　“呵呵。”周时洛冷笑，“咱俩不认识。”

　　周时洛这会儿清醒的很，陈斯南也凑过去哄，都被周时洛无情的拒绝。
　　周时洛说:“没下次了陈斯南，我再让着你我是狗。”

　　周时洛往门的方向走过去，开门前还看了几遍自己和陈斯南的着装，没发现什么端倪后才打开了门。
　　陈斯南狐疑的看他:“去哪里……”

　　“surprise！！！小洛洛！！”
　　“是不是想我们了？”

　　陈斯南顿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动作。周时洛已经冷漠的转过身，将三人扔在背后。
　　他们不太客气，把这当自己家似的，进的轻车熟路。
　　三个人看见陈斯南，也都统一跟他问了个好，陈斯南罕见的顿了几秒，才道:“嗯，你们聊。”

　　周时洛没有要招待他们的意思，自顾自的盘腿坐上沙发打游戏。
　　周子皓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玩的啥啊哥，你什么段位。”
　　“刚玩，不知道。”周时洛说，“你们下次来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噢。”周子皓眨了眨眼，“是不是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周时洛又不吭声了。

　　“我就知道，我让周舒姐别打电话了嘛，想着你们俩今天都放假，那不得做点少儿不宜的事儿。”周子皓不怀好意的朝他笑，“下次我们尽量看时间。”
　　“不过这都中午了，你们早上的时候也……”

　　“你少放屁。”周时洛打断他，“没，啥都没干，工作太晚了，就起晚了。”

　　“……”三个人都持怀疑的态度。
　　陈斯南挑了挑眉，看向他。

　　周时洛一个眼神过去，陈斯南就懂了，不说任何反驳周时洛的话。
　　周舒坐在旁边看看周时洛又看看陈斯南，对周时洛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对陈斯南就不一样了，笑脸相迎:“帅哥，你怎么就突然想不通跟洛洛谈恋爱啦？”
　　“……”周时洛凉凉的看着她。

　　陈斯南靠着身后的墙壁，懒懒的笑了笑:“想的挺通的。”
　　“喜欢他。”

　　“……”没想到这人会这么直接，室内的人都被喂了一嘴狗粮，周时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靠，让不让人活了，本来就烦。”郑逸说。
　　“都怪我这多问这一嘴。”周舒反省自己。
　　“我好像聋了。”周子皓说。

　　周时洛轻咳了声，也觉得不自在，玩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陈斯南见他这副样子，轻笑了声问:“吃饭了吗？”
　　“吃完了过来的，你们呢？”周舒问他。

　　“噢，我忘了周时洛刚起来……”周舒不怀好意的看看周时洛，“肯定还没吃吧。”
　　周时洛轻嗤了声:“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噢，有对象了就是不一样，重色轻友的狗。”周舒毫不留情的骂他。

　　周时洛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踩着拖鞋往主卧走。
　　“干嘛干嘛！！你又破防啦？！”周舒在背后喊他。

　　周时洛越过陈斯南时，陈斯南深深的看着他，无奈的笑笑，跟着他走进去关上了门，把三人隔在外面。
　　周时洛冷着一张脸把手机扔床上，转过身时被陈斯南捧住了脸，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生气了行不行？”

　　“这不都是你自己的问题？”周时洛蹙眉想推开他，“我昨天晚上……”
　　“是我的问题。”陈斯南立马认罪，亲了下他的脸，“别不理人。”

　　周时洛看了他两秒，也就两秒的时间，建立了几个小时的城墙尽数倒塌，周时洛自暴自弃的抱住他脖子，咬他的下巴:“混蛋啊你是。”
　　“我是。”陈斯南不还嘴，顺着周时洛的话说，“所以不生气了吧。”

　　“你以为都三岁小孩呢，屁大点事儿我气毛线。”周时洛说，“就是烦，每次你都这样，说了让停也不听，到这个时候就聋了。”
　　陈斯南意味不明的笑笑，吻上这人的唇角:“你也知道是这个时候。”

　　“停了才奇怪。”

　　周时洛听到这句又有要发火的意思，刚舒缓下去的眉梢又皱起来，陈斯南没辙，指腹去抚他的眉头，倾身在眼睛上吻了吻:“我错了成不成？别气了。”
　　说到底是个心软的性子，周时洛也不可能真的跟他生气，假模假式的咳了两声:“那你下次得听我的。”

　　陈斯南默了会儿，问他:“床上？”
　　“……”周时洛眉心一跳，“是。”
　　陈斯南挑挑眉:“这条件有点苛刻啊。”

　　周时洛以为这种时候提出的要求陈斯南眼睛不眨的就会答应，没想到他犹豫了，并且还有要拒绝的意思。
　　周时洛一下子垮了脸:“没人逼你答应。”

　　“周时洛，这范围有点大，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具体是什么听你的。”陈斯南试图跟他好好说，“要是普通的接吻或者……”
　　周时洛猛的捂住他的嘴，不准他继续说下去:“你变态啊，我还能提什么要求。”

　　陈斯南轻啄了两下他的手心，周时洛一下子把手收回来。

　　出去的时候，三个人整整齐齐并排坐在沙发上，该打游戏的打游戏，该聊天的聊天。
　　周时洛肩膀上搭着件外套，被他扯下来套在身上，他懒懒道:“走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子皓，他一下子站起身:“哎，哥，咱们去吃饭吗。”

　　想到又能宰周时洛一顿，三个人在心里暗喜，周舒扯了扯自己的大衣站起身，把手机放口袋里:“走啊，你们选好地方了吗？”
　　跟陈斯南在一起后，周时洛就没在这些地方操过心了，这人都会打理好，他跟着吃就行了。
　　他们明显都问的是周时洛，周时洛也装没看见，后退两步至陈斯南身旁，让他去解决这个问题。

　　陈斯南说:“有家烤肉店还不错，不远。”

　　烤肉店确实不远，车程十来分钟。新开的店最近人流量很大，陈斯南拿到菜单第一时间划了几个周时洛眼熟的菜，周时洛咬着杯子喝水，撇了眼没做声。
　　陈斯南划了几个就把菜单推给对面的三人:“你们看看吃什么。”

　　几个人怎么说也是跟周时洛从小玩到大，接过菜单看见上面被划的菜品，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周子皓性子直，说话也直接:“斯南哥，你口味跟洛哥还挺像啊，都是他爱吃的。”
　　“……”周时洛眼皮动了动，依旧不做声。

　　“傻逼啊你，这不明摆着按周时洛的喜好选的！”郑逸拍了下周子皓的肩膀。
　　“……”周时洛杯子里的水已经冷了。

　　陈斯南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不正经的，饭桌上其乐融融，他不想去打扰这氛围，时不时被逗的笑一下。桌下却勾住周时洛的手，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周时洛顿了顿，见没其他人能看见，他也没挣脱。

　　陈斯南却得寸进尺，时不时摩挲着他的手背，又捏捏他的手指，弄得周时洛没辙，总是走神。

　　周时洛试图给他一个眼神警告，谁想这人另一只手支着头，笑意吟吟的看着对面的人。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周时洛又把头转过来，这个时候菜已经上齐了，周时洛想挣开手去下两片肉，结果没挣开。
　　这俩人都没动筷子，对面三位很自来熟，已经完全把陈斯南当成自己人。

　　周子皓一个不注意筷子掉地上，他连忙俯下身去捡，刚准备起身，一抬头就看见对面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陈斯南握着周时洛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周子皓沉默起身，静静看他俩几秒，“斯南哥，你俩什么时候谈的啊？”

　　陈斯南答:“高中吧。”
　　周舒:“什么玩意儿？！”
　　周子皓:“？”

　　郑逸:“不是，你高中眼睛就出问题啦？”

　　“……”周时洛一个冷眼过去，冷笑一声:“不吃现在就都滚。”
　　“……”众人沉默。

　　陈斯南无奈的笑笑，捏捏这人的手心，无声的安抚他:“没有，他很好。”

　　“这小子跟个刺猬似的，得亏你脾气好能忍，一般人跟他聊两句得急。”郑逸说。

　　周时洛捏筷子的手紧了紧，又爆了粗口:“你他妈嘴里没一句好话，这桌没你的，一边玩去。”
　　“成，还不让人说啊。”郑逸笑道。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之后跟两人道了个别，陈斯南去前台结账，周时洛站在一边看这人垂着眸子，睫毛动了一下，抬起眼将手机亮过去付款。
　　周时洛愣了下，被陈斯南牵住手腕往外走。
　　原本想开车回去，不过这街道环境太好，阳光打下来照的人暖洋洋的，周时洛犹豫了会儿:“要不我们先不回去了吧。”

　　陈斯南说:“好。”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牵着手走在街上，一路上有风拂在脸上，吹乱了周时洛的发梢，周时洛懒得去理头发，跟旁边的人说了句:“我觉得很像高中的那条街。”
　　陈斯南回忆了下，点头:“是挺像的。”

　　“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一个地方吗。”周时洛笑了，“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陈斯南说:“我转过来的时候？”
　　“不是。”周时洛的记忆像被重新拉回了几年前，某些东西又开始清晰起来，那个昏暗的街道，那束路灯打下来的暖光。

　　“开学前几天，你在南岸那儿打了个电话。”周时洛说，“深更半夜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你一个人站那儿打电话，我就在对面。”

　　陈斯南回忆这段记忆，却始终没在脑子里回忆起周时洛的身影，他半开玩笑:“是吗，怎么没去打招呼？”
　　“神经病啊你。”周时洛笑道，“那会儿咱俩又不认得。”

　　“况且我那会儿心情可差了，看着什么都想来两拳，你还跟电话那边有说有笑的，还撩头发。”周时洛说，“所以我那会儿觉得你可装。”
　　这下陈斯南是真没忍住，轻笑出声:“噢，那就因为这个冷着我那么久啊。”

　　得。
　　周时洛想给自己掌嘴了。

　　“那会儿是对你有点意见，说来奇怪，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烦你。”周时洛说，“后面想想又觉得自己脑子有点问题。”
　　听着他剖白最初对自己的情绪，陈斯南看着也没什么不满的样子，只是摸摸他的发尾:“可能我太优秀了？”

　　周时洛又被他逗笑了，锤了下他的腰侧:“正经点。”
　　“我那会儿觉得你也不正常，别人都躲着我呢，你干嘛上赶着凑过来，”周时洛想着，“赶都赶不走。”

　　周时洛更多的没说，现在想过来，其实他很想谢谢陈斯南，也就因为他赶都赶不走。

　　年少的他不明白，如郑逸说的，那时候的他像个刺猬，自我保护机制让他给自己套上一层坚硬的外壳，不让任何人近身，也如他所料，确实没有人上赶着凑过来。
　　只有陈斯南，他是那个意料之外。周时洛也经常在夜里想为什么，思索陈斯南的目的，想他的动机，不过无疑都落了空。

　　陈斯南不缺钱，家庭美满，学业顺利，只要按照家里人给他规划的路线一步步走下去，未来光明璀璨。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偏偏半路撞上了自己，还彻底不回头了，撞南墙就撞到底。
　　周时洛经常想为什么，自己差劲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值得陈斯南为了他做出这些。

　　陈斯南手指陷入他柔软的发尾中，声音也温柔:“为什么赶不走呢，周时洛。”

　　周时洛一愣，觉得这人是不是能听见自己心里想什么。
　　“是不是因为喜欢你啊。”陈斯南无奈的笑笑，“我是拿你没辙了，那会儿都没跟你表白，你躲我跟躲瘟疫似的，要是表白了，那不得吓得不来上学了。”

　　周时洛小声反驳:“不至于……”

　　“周时洛，脑子里别又想些乱七八糟的，跟别的没关系，追你只是因为喜欢你，仅此而已。”陈斯南知道周时洛在想什么，这人总是捧起他，然后将自己视如尘埃。
　　“现在可能还多了点什么。”陈斯南突然站定，带着周时洛也一起停下来。

　　周时洛愣了愣，他看见了那双温情柔软的眼眸，问他:“什么？”

　　“可能变成了……”陈斯南笑笑，所有情感与记忆全然倾注在几个字上，承载了极大的重量，“我爱你。”

　　周时洛在他眼睛里看见了几年前的陈斯南，还有他自己，那时候他们天真又稚嫩，青涩又明媚，他们经历的所有在脑海里如同电影般放映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深人静的晚上。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惧所有也会拼命拉紧对方的手，永远不会再放开。

　　“嗯，陈斯南。”周时洛出声时，带了些不自觉的哽咽，“我……”
　　陈斯南静静地看着他，耐心的等待他的下文。
　　“也爱你。”周时洛说，“以后也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