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投喂团子姑娘了吗？》金线

10、第 10 章

　　待丁氏离开以后，卢嬷嬷没有马上同老太太说这件事情，却悄悄让红芪去问问李妈妈，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红芪匆匆去了，到玉笙居的时候，李妈妈正抱着篾筐在树下做针线活，云团却不在。

　　云团最近迷上了喂静心湖的红鲤。红鲤肥肥胖胖的，聚在一团抢吃食的样子，云团一看便可以看一晌午。

　　红芪将李妈妈叫到了内室，将姜婉接触藤草花后皮肤长疹子，现在还时常喘气的事情同李妈妈说了。

　　李妈妈听了，微微有些发愣，一时想不明白红芪同她说这些干什么。

　　红芪见李妈妈不明白，又接着道：“那日，卢嬷嬷见到你，说你带着云姑娘在找藤草花。”

　　红芪话音刚落，李妈妈脸便有些煞白：“你是说……”

　　但话还未说出口，李妈妈就停下来了，她突然间就明白了。

　　若方才她想到的还只是云团拿藤草花不小心将人世家姑娘弄生病了，该想着如何去给人家赔礼道歉的事儿，此刻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云团用藤草花让姜婉生病，是因为想阻止姜婉和赵时昱成亲，而阻止赵时昱成亲时因为那日她无意中同云团说的话。

　　“若是团团能嫁给他，日后身为武安侯的妻子，想求他为云家翻案，定是容易许多。”

　　李妈妈想到这，大热的天，后背竟一阵一阵的发凉，难怪那几日，云团每日起来便是去看那藤草有没有开花。

　　她当然知道老太太有多么渴望马上就为赵时昱找到合适的孙媳，并为赵家诞下曾长孙，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云团的这番行经，不知道会对云团产生怎样的看法，又或者，会将云团和她撵出这武安侯府？

　　李妈妈不敢往下想了，好不容易云团过上了安生的日子，若让她跟着自己再次飘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李妈妈的额角渗出一丝丝细汗来。

　　在慌张焦虑当中，李妈妈渐渐冷静下来，她的心中也慢慢地产生了一个想法，慌乱的目光也随即变得清明起来。

　　她一把握住了红芪的手，恳切道：“红芪姑娘，我知道你对团团好，以后，你就帮我多看顾些，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红芪有些发懵：“李妈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李妈妈拍拍被红芪的手，一时有些颓败：“你带我去见老太太吧，我有话要同她说。”

　　红芪不明其中的弯弯绕绕，见李妈妈下定决心一般，也便点了点头。

　　随后，红芪带着李妈妈出了玉笙居，刚要转了方向要朝延寿院走去，便被还在后头老远的云团看见了。

　　云团方看了红鲤抢食回来，兴奋得紧，她跳得老高朝李妈妈挥了挥手，李妈妈却只管埋头走路，还微微有些驼背，并没有看到她。

　　云团微微有些诧异，以前李妈妈从来都没有这样驼背走过，即便是在她父母兄长葬身火海的那一夜，她都没有这样过。

　　她决心跟上去探探究竟。

　　到了延寿院，李妈妈跟着红芪走了进去，直接进了老太太的内室。

　　云团进去的时候，外头也有几个的丫鬟婆子在做事。只是云团时常来给老太太请安，是以并没有出声通报。

　　云团跟着来到了内室外的廊庑下。

　　只听得“扑通”一声，似乎是李妈妈双膝跪地的声音。

　　“老太太，我有罪，您要罚就罚我吧！”

　　老太太此时还不知晓前因后果，见李妈妈一来便朝她下跪，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嬷嬷忙走上前，同老太太简单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太太听了，脸瞬间冷了下来。

　　“老太太，这事同云团无关，是我鬼迷心窍，一心想着让云团攀上侯府，以后日子更好过些，才帮云团去想这些法子的。”

　　得了李妈妈的话，老太太才恍然醒悟过来，难怪这几回相看，回回云团都会跟着去，却一回都成不了，原来是李妈妈和云团在从中作梗。

　　尤其让老太太痛心疾首的是，姜婉多好的姑娘啊，和赵时昱见了三回，眼看着便要成的亲事，就这么没了。

　　这么一生气，便有些急火攻心，老太太又频频咳嗽了起来。

　　卢嬷嬷和红芪连忙上前，给老太太顺着背，又递来巾帕，好半晌咳嗽才停了下来。

　　老太太喘着粗气，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李妈妈艰难道：“你是云团的奶娘，也算是云团的半个父母，却这般教导自己的孩儿，去做这般下作的事情……”

　　话还未说完，老太太又咳嗽了起来。

　　李妈妈心里畏惧得不行，面上也是仓皇尽显：“老太太，都是我一时老糊涂了，才会想着让云团去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求您看在云团祖父祖母的面上，不要怪罪云团，至于我，随老太太责罚，我都认。”

　　老太太艰难地喘着气，又歇了好半晌，才费力说道：“云团从进府那一日起，我便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来看待，日后她的婚事我自会为她做主，即便我早早去了，也会为她安排好，你却这般不信任我……咳咳……”

　　李妈妈低着头，佝偻着背，不敢言语。

　　老太太缓了一口气，又道：“自然，云团既是我的亲孙女，犯了错，也有我这个老太太的责任，从今日起，我自会好生教导她，至于你，你不是我武安侯府的人，我无权责罚，现在，你便去收拾了东西，出府去罢。”

　　李妈妈一听，两行热泪便顺着脸颊滚了下来。这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

　　李妈妈最不愿的，便是听到这个结果。

　　云团是她一手带大的，两人又经历了云家大火之后的艰难，早已将彼此当成是自己相依为命的那个人。

　　“念在你和云团主仆一场，平日里也算尽心尽力，红芪，去账房取些银子，送李妈妈出去罢。”

　　贴着墙根听了半晌的云团听到此处，眼睛早已被泪水打湿，她握着拳，全身颤抖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是想冲进去告诉老太太的，这些都与李妈妈无关，都是她自己要去做的，可她心里慌乱到了极点，她好害怕，她又恨自己懦弱，不敢去说出真相，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可她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眼见着红芪和李妈妈就要走出来，云团的脚不由自主地，便选择了逃避，飞快地朝门外跑去。

　　她不停地跑，她能听到耳旁风儿呼啸的声音，能听到鸟儿追着她啾啾不停的声音，她一口气跑了好远好远。

　　她跑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她躲进了一处草从里，任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她心里还是害怕，可又有些想不明白，昱儿哥哥明明同她说这是对老太太好的事情，可为何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还要将李妈妈赶出去。

　　可她心里又似乎有些明白，当初她答应赵时昱的时候，她心里是有偷偷的窃喜的，她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不全是为了老太太和赵时昱。

　　这番胡乱地想着，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她似乎听到方才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才不要回去，奶娘都已经不在了。

　　可蚊虫渐渐地多了起来，云团被咬了好些个包，一个个都红肿瘙痒起来。

　　她伸手去不停地抓，可越抓越痒，越抓越难受。

　　她“嚯”地站了起来，跑进湖边的梅林里，沿着充满荆棘的小路，她不知不觉地跑到了赵时昱的逸安轩。

　　逸安轩外没有人，还是挂着两盏暗暗的灯笼，她往大门旁一闪，躲进了墙边种植的一丛厚厚的芭蕉丛里。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云团乏了，不知不觉间，竟抱着双膝靠着墙角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恍惚间，云团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怀里有一股淡淡地青草香，却又混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有些难闻，却莫名让云团觉得安心。

　　她朝那怀里拱了拱，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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