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竹溪有风

21、突发

　　离开之前，喻璟秋找酒保要了纸笔，按照来到这里的惯例，写下了自己的心事。

　　她在酒保递过来的浅蓝色纸上用黑色的笔写——在那之前，我一直没有想过我会爱上你这件事；从那以后，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你离开我这个事实。你是我过去岁月中最晶亮的那颗星，只是，也只属于过去。Sayonara，我忘记你了，我要去找自己的幸福了。也许前路坎坷，也许最终依旧没有完美结局，但是，我不后悔。

　　酒保看着自己不认识的文字，挑眉笑：“漂亮得像一幅画的文字。那么，祝你有幸运的明天。”

　　喻璟秋对他说谢谢，付过帐出门去。

　　她想，也许，自己应该和何天宁好好的谈一次。

　　.

　　晚上，喻璟秋打了好几次何天宁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她有些闷闷地挂断电话去睡觉。

　　明天就要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梳洗完毕去敲何天宁的房门。然后，看着过来开门的赵晓娜怔愣在那里。

　　赵晓娜穿着黑色蕾丝镂空的睡衣，长发卷曲着妖娆地垂落在身旁，肌肤白皙如雪。

　　她打着呵欠抬眼看敲门的喻璟秋，对她笑一笑，疲倦地：“璟秋，是你啊……能够等一下吗？天宁还没有起床。”喻璟秋有些愣愣地点头，转身往外走。

　　赵晓娜似乎在她背后说了什么，喻璟秋没有听清。

　　她满脑子都是赵晓娜慵懒的姿势，眼角眉梢都是春色。

　　直到在餐厅坐下，她才能够收拾自己的心情，对自己低低地笑起来。

　　喻璟秋，你还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

　　捂着脸抬起头，仰面靠在椅背上，放下手，眼睛干涩得厉害，却一滴泪水都没有。

　　“真奇怪，我还以为我会哭呢。”她喃喃自语，盯着屋顶一会之后，直起身坐好，觉得身体似乎疲惫得厉害，无法支撑。

　　用手撑住头，摆出一个疲惫尽显的姿势，喻璟秋又坐了一会，去拿早餐。

　　最后什么都没有吃下去，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好几杯咖啡。醇厚的苦味滑过味蕾，喻璟秋觉得味道比平时更好。

　　“你不开心吗？”有人在她对面坐下来，关心地问。抬头看过去，喻璟秋看到柳皓微笑的脸。

　　她思索一下，缓缓点头又摇头：“我以为我会不开心，但是实际上不。只是觉得，仿佛有什么被拿走了一样，心里空空的。”说完之后，她对柳皓笑，“你是不懂的，对吧？”

　　柳皓不生气，十指交叉放在胸前，靠在椅背上十分惬意地看着她：“高中的时候，我放弃了保送自己去考试，但是，听到那个保送名额被人拿走的时候，依旧觉得不开心。但是从理智上来说，我知道我没有理由去要求别人不拿走，只是不开心而已。”他看着喻璟秋，笑微微的，“你似乎很难过，那么，你失去的东西，你一定觉得十分重要。”

　　喻璟秋笑着摇头：“也许，我不知道。好了，不说这些，你怎么在这里？”

　　柳皓弯弯眼睛：“我今天的飞机回去，我想，我们应该是同一班飞机，所以，过来见一见熟人，也许等一等可以一起出发。”

　　“应该是。那么，一起的旅途愉快？”喻璟秋似乎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看着柳皓一派自然大方。

　　柳皓理所当然地点头，然后伸手：“既然是晚上的飞机，现在时间还早，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出去逛一逛？”

　　喻璟秋立刻做期待状：“当然！”

　　.

　　柳皓带她去了一个类似儿童乐园的地方，然后把她带到游戏机前，笑嘻嘻地说：“有没有兴趣来比一比？”

　　喻璟秋看着坑坑洞洞，歪头思索：“难道，这是打地鼠？”

　　“Bingo！”柳皓拿起一旁的锤子，兴致盎然地点头，做一个邀请的手势。

　　喻璟秋也不客气，拿起另一支，两人同时开始。

　　每一次捶下去的时候，喻璟秋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宣泄出去，连同眼泪一起。于是，等到一场游戏结束的时候，柳皓看到的，是一个泪痕满面的喻璟秋。

　　“喂，就算输给了我，也没有必要哭成这样。”他无奈地摊手，从兜里摸出手帕来递给她。

　　喻璟秋低低地说一声抱歉，拿过来擦干净，然后笑：“没想到你居然还带手帕，现在大家都带纸巾。”

　　“我是个环保主义者。”柳皓自夸，然后立刻推翻，“其实只是守旧而已。我对那些老旧的东西，都有些着迷。”看到喻璟秋似乎不知将手帕如何处理，连忙说：“送给你了。”

　　“那我不是还要还礼给你？”喻璟秋歪头对他笑，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柳皓回答：“如果你愿意。为什么我总有一种私相授受私定终身的感觉？”

　　被喻璟秋笑着捶一拳。他不避不让地受了。

　　被柳皓带着玩了一圈下来，喻璟秋出乎意料地心情变得很好，回去的路上也一直笑容满面，直到快到酒店她才惊呼一声：“我忘记跟天宁说一声我出门了。”

　　柳皓在一旁说：“没关系，我已经和他交流过了。”说着摇一摇手指，“等你想到，天都黑了。”

　　喻璟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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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喻璟秋想象中的尴尬，何天宁和赵晓娜姿态亲密，面对她的时候都是一派落落大方，反而显得在这里猜来猜去的她有些小人之心。

　　被那两人的态度一刺激，喻璟秋也迅速地逼迫自己收敛那些不必要的情绪，自然地面对两人。

　　只是那两人亲昵之余，她也不好意思多加打扰，于是，反而和柳皓交流更多一些。

　　换登机牌的时候，顺理成章地让何天宁和赵晓娜的座位在一起，自己和柳皓更近一些。

　　反而得到何天宁不满的瞪视，让喻璟秋摸不着头脑。不解兼不满之下，赌气不去理他，与柳皓交谈甚欢。

　　接触多了，柳皓的形象在喻璟秋心中也逐渐改观。他其实是一个十分风趣并善解人意的人，天南地北的东西，无论喻璟秋说起什么，都能说上一点。真的遇到自己不懂的东西，也不会装专家，会大方地承认自己不了解，然后听着喻璟秋说。

　　一来二去，喻璟秋也不得不承认，柳皓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社交伙伴——特别是在他有心和某人交好的时候。

　　上了飞机之后，何天宁在两人身边来来回回好几趟，喻璟秋总觉得他似乎在瞪自己。对此，她十分不解。

　　好在打发时间的方式不少，并很快就占据了她的注意力，这些事就被丢到了脑后。

　　中途醒了一次，柳皓正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看着什么，听到她醒来的声音，过来问她要什么。

　　喻璟秋怔怔地对着他看了一阵，才缓过神来一样，对他微笑：“啊，是你。不，不用，谢谢。”

　　柳皓轻声笑：“何必说谢谢。”喻璟秋只是笑，并不答话，起身去卫生间。

　　柳皓盯着她的背影，所有所思。

　　在她醒来之前，他和何天宁有过一次对话，压低了声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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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干什么？”何天宁似乎有些恼怒，“我说过她不是那种出来玩的女人。你对她没有真心，就不要去招惹她。”

　　柳皓对他微笑，说：“你认为她会是如此浅薄容易受骗的人吗？我不认为。对她多一点信心如何？这样守着她，不见得是为了她好。”

　　“我是不是为了她好，轮不到你来质疑。”何天宁反而平静下来，“你不适合她，我不会允许你……”

　　柳皓打断他，有些无理：“她的每一个朋友都需要你来鉴定吗？不要用你的眼光来替她做决定，她的生活，应该由她自己判断。我觉得你实在是太自私，自己有美女在身旁，就不允许自己的青梅多一个选择的对象吗？”

　　何天宁快速地扫了一眼已经睡着的赵晓娜：“我不会那么做，但是，你不是合适的对象。”他瞪着柳皓，十分不满，“外面愿意陪你玩的人大把，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柳皓低低地笑：“外面愿意陪我玩的人大把，我喜欢的只有这一个。”

　　“你根本没有真心！”何天宁觉得自己一定是馒头青筋形象净失，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如此让人讨厌。

　　柳皓并不生气，只是微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真心？因为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就可以否定我以后的全部吗？”

　　何天宁定定地瞪着他很久，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我不会放过你的。”

　　“随时奉陪。”柳皓觉得这样一场交谈实在是浪费时间，何天宁的所作所为，完全站不住脚，偏偏他还乐此不疲。

　　不过，也许是他根本就不自觉，自己真心想要的那个人是谁。

　　柳皓觉得，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客气的必要。

　　也许自己并不是爱上了喻璟秋，但是，对她有兴趣，已经足够。

　　.

　　喻璟秋回来坐下，柳皓低低地对她说：“回去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到四海去上任了？”

　　看到喻璟秋诧异的眼神，他微笑：“我姐姐做的事，我自然清楚。虽然她给你的岗位在宇宙，但是，在那之前，你就已经和四海的HR联系好了，不是吗？”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喻璟秋安静地点头承认，“有事？”

　　“也许，我应该提前说一声‘合作愉快’？”柳皓对她伸出手来，“如果不出意料，你上任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和我的公司。”

　　喻璟秋了然地伸出手去：“确实，不出意料。我这段时间的功课可都是关于你的公司的。”

　　“既然如此，是否介意在工作之外占用一些你的时间？”

　　面对这个问题，喻璟秋狡黠地眨一眨眼：“不，公事请使用工作时间。”

　　柳皓似乎有些挫败地笑，然后很快俏皮地对她做鬼脸：“那好，现在，作为我的私人朋友，我能邀请你一起和我打牌吗？”他做一个哀怨的表情，“我很无聊。”

　　喻璟秋看着他拿出来的纸牌，忍住笑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