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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继承权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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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衣正垂着头,黑发遮挡了双眼。
沈泊臣无法看清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犹豫不决的举措,最终还是迈了半步向前,将随身携带的纯黑手帕递向玉容衣眼前。
玉容衣小幅度摇头表示拒绝,头顶微翘的几根发丝也略微可爱地晃荡几下。
他不愿接,沈泊臣就一直举着手。
病房一时间寂静无声。
直到最后玉容衣妥协地接过手帕,泄愤般地攥在手心胡乱擦拭了几下眼睛,还瓮声瓮气地说:“我会还您的。”
沈泊臣被这些许幼稚的行为逗得有点想笑,转而便松了口气,声音也不似之前冷硬,“关于你和姑姑的事情,等你出院了再说。”
他说完便快步离开了病房,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707号及时出声提醒:【宝贝,他已经走了】
终于走了,他都哭累了。
【我拿手碰到他了,还在他面前哭,主角肯定嫌弃死了,这次他一定对我印象深刻了吧!】玉容衣自信满满地翘了翘嘴角。
【从数据勘测分析中来看,程序判定他对你‘终生难忘’。】
明明结果是好的,707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玉容衣已经将手帕折叠放在了枕头旁,用湿纸巾擦干了泪痕,将身子全部裹进被子里,倒头瞬间就入睡了。
他要抓紧时间赶紧睡!养足精力晚上还得应付另一个呢!
……
墨色宾利停靠在私立医院前,引得来往行人纷纷注目停看。
徐淮策倚靠着车身点着了烟尾,烟丝燃起零星的火光。他指尖微动,打火机的银制盖身发出闭合响声。
他衔着烟蒂深吸了一口,半晌才吐出的白色烟雾盘旋在空气中,散发经久不消的烟味。
左手中拿着蓝色的文件夹,这是他今天要带给玉容衣的礼物。
倒也不是好心要哄人高兴,只不过是见过他哭,倒也想看看他真正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身份距离原因,徐淮策发现玉容衣对他总是显得很拘谨疏离,不管纠正多少次还是一口一个‘徐先生’,甚至在交谈中涉及最多的,也是忧心自己和沈叙情的事情。
徐淮策确实不打算和亲姑姑争,但他真的厌烦那双眼睛时时刻刻含着对别人的爱意,这一度令他产生摧毁欲。
他靠在车旁抽完最后一口烟,将摁灭的烟蒂扔进垃圾箱后,这才走进住院部。
一如既往敲响三声后打开房门。
青年坐在窗边白椅上,难得看起了他上次带来的读物。
一缕微风吹进半开的玻璃窗,扬起了他额前碎发。
玉容衣抬头望过来,声音平静地问好,“徐先生,晚上好。”
依旧是显得十分疏离的称呼,徐淮策积累的烦闷却在顷刻间莫名消散,他也笑着回了声晚上好。
玉容衣将书合上,反复斟酌了用词才开口:“这段时间很感谢您,关于订婚的事情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或许也是我太心急了。”
“是因为我大哥说了什么吗?”他在中午就收到暗处保镖反馈的消息,说沈泊臣进了玉容衣所在的病房。
听他这么一问,玉容衣显得心神不宁的,攥着书脊的手骤然用力。
徐淮策心中了然,但他没忘了今晚的目的,只轻笑着摇头,“我今天来可不跟你聊这个。”
“给你带的礼物。”他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往玉容衣跟前一推,“你看看。”
“这是……”玉容衣疑惑地翻开文件夹,就见‘转让合同’四字映入眼帘,一瞬便禁了声。
徐淮策在他对面坐下,手肘支在桌面掌心撑着侧脸,笑得温柔,“是你之前工作的那家高级会所,我知道你的事情,以后你再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它现在是你的了。”
“如果你不擅长管理,我可以派专人去打理,你只管营收就好。”
玉容衣轻声道了声谢,却没有如徐淮策所料地翻看后续内容,而是将夹壳合上,推还给了他,“但是我不能收。”
徐淮策不解,“为什么?”
“太贵重了。”玉容衣摇头轻言,“况且叙情也会不高兴的。”
徐淮策险些要气笑了,费尽心思准备的礼物,对方却因为怕沈叙情不高兴毫不犹豫拒绝了。
这当真是一往情深啊!
他心中怒意翻腾,将要完全吞噬他的理智时,就见玉容衣朝他扬唇微微笑起来。
因为笑意的晕染,那双平淡沉静的眼眸都闪烁动人的光亮。
比预想中的更加好看。
徐淮策突然发觉,精心准备的礼物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随后听到的话,又令他再度跌下脸。
“我想在出院后,想找时间去沈家拜访一下沈老先生。”玉容衣瞧见他表情肉眼可见的来回转换,还以为他不愿意,不由惴惴不安地低声问:“可以吗?”
他说想去见沈老先生,无非是为了和沈叙情的事情。
“可以。”徐淮策还没察觉自己情绪完全被对方调动,只咬牙切齿维持着温和表面。
……
到了玉容衣出院这天,阴沉许久的天空也难得迎来了太阳。
沈叙情不知什么原因今天却没来,出院手续是徐淮策帮忙办的。
他脚上伤口已经拆线,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在行走间还是要伪装出伤口拉扯的受阻感。拒绝掉徐淮策的搀扶,他一瘸一拐地走出住院部。
徐淮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要轮椅也不要人扶,你这性子确实够倔。”
去停车场的路程不近,系统虽然屏蔽掉了疼痛感,但伤口带来的影响显露于玉容衣面色的苍白,额间冒出的细密汗珠。这让他觉得疲惫以至于走得很慢,但脚下却片刻都未停顿。
落在徐淮策眼中,令他都不禁感叹。
真可怜,让他都有些心疼不忍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很不忍心。
几乎就在下一刻,徐淮策就将人强硬地半抱在怀中。
身体突然一轻,令玉容衣慌乱地勾住了他的后颈。
他神情茫然,直愣愣与徐淮策那对偏棕色的瞳孔对视上,里头藏着他看不懂的翻涌情绪。
直觉告诉玉容衣,那是他不能深究的领域。
他垂下眼帘错开了视线,搂着徐淮策脖颈的手,松开也不是箍紧也不是,实在进退两难。
“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他小幅度踢了下腿,挣扎着要下地。
徐淮策反而收紧了臂弯,限制了他动作,同时确保在跨步中也能将人抱得很稳,“你太慢了,我赶时间。”
玉容衣只能无奈顺从,他身体绷得紧,将头低了又低,像只受惊的鸵鸟想把脑袋垂到地上。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声音也是一弱再弱。
怀里的人似乎和在墓园抱的那次没有区别,对于徐淮策而言就跟抱着轻飘飘的棉花似的轻松。
明明叫了专业的营养师负责他住院的一日三餐,却是一点没将这人的体重喂胖一点。
他心里琢磨该重新换一个营养团队,也没想过玉容衣出院后两人还能不能有交集。
徐淮策现在满心都是怀里的人。
玉容衣把头垂得低,黑发柔顺时不时就要蹭过徐淮策的颈部,连带着有些发尖刺向喉结处。
很痒。
以至于徐淮策都忍不住滚动喉结,呼吸微促,引得他目光下视去看毫无觉察的始作俑者。
还是那对浓密的睫羽,与上回的静置不同,现在正不安地煽动着,像只蝴蝶在扑扇着翅膀。
徐淮策心情不错地牵动了唇角,一副明显染笑的模样。
感知在被注视的玉容衣正浑身不自在,却见徐淮策骤然止住步伐,说话间引起了胸膛的微震。
“我还以为姑姑不来了呢。”
玉容衣听见他的话,错愕地抬眼去看。
几天前他被沈叙情带着观看过一场女装秀,其中一条丝绒短红裙被玉容衣夸赞肯定衬她肤色,而现如今正被她穿着在身。
她站在停车场的入口,上翘的眼尾都压着冷意,双眸直勾勾地望向他们。
这瞬间就让玉容衣愈发局促不安,都紧张到开始不自觉吞咽起来。
老实说,他现在真的很怕沈叙情。
原世界走向中,沈叙情对待原主是相当的温柔小意。现在许是有着被兄长夺去未婚夫的经历,对玉容衣的占有欲过分,又偏执又强势。
就连徐淮策请来照顾他的男护工,在被她撞见给他擦拭身体清洁时,忿然作色地轰走了。
还将他按在病榻上,拿毛巾重新擦遍了他全身后,用指尖贴着他的肌肤肆意游走,划下一道道红痕,厉声警告他少让别人靠近。
玉容衣被她人设崩坏的模样,吓得蒙圈了好久,怔怔地只会傻傻点头。
后面他还被沈叙情给亲得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想想就丢人到家了。
他再想做缩头乌龟,沈叙情也已经走到了二人跟前,她看着那环在徐淮策后颈的手,脸沉得更厉害了。
“容衣,那天的话你忘记了吗?”
在玉容衣做出反应之前,徐淮策已经弯腰为他提供了着地的便利。
察觉到他情绪的不稳,徐淮策还贴心地为他向沈叙情岔开了话题。
“我听说祖父找你有事,没想到你还是赶来了。”
沈叙情原本准备来接玉容衣出院,出门前不知怎的向来对玉容衣不满的沈老先生会找她,询问其近况。
这才导致她来迟了,却恰好与他们相遇。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成年后,瞧见她这位侄子丝毫不含阴谋算计的笑。
徐淮策是什么人啊,人人都道他是笑面虎。
面善,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