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暴雨湿身 ...
-
一连好几天，连吴豪和许宁致都觉察到了，贺珏和章不臣之间似乎闹了不愉快。
两人由原本的形影不离，到如今的压根见不到贺珏人影。每次章不臣要往东，贺珏就往西。连早上起床，贺珏都会定比他早一点的闹钟。
贺珏睡眠很浅，总能在闹钟响起的一秒便迅速伸手掐掉。并且音量不会吵醒任何想多睡几十分钟的其他人。
然而最奇怪的是，以前死缠烂打追着贺珏的章不臣，居然也好似有意无意在与他刻意保持距离。
连一向迟钝的许宁致都发现了异常。吴豪觉得他俩肯定私底下闹了矛盾，但又清楚贺珏倔强骄傲的性子，于是便问章不臣，他俩到底怎么了？
章不臣却只是微微沉默，眼神复杂，半开玩笑道，“有吗？没有吧。可能只是最近我们的日程有些不同步吧。”
“我信你个鬼！”吴豪盯着他的眼睛，苦笑道，“连我女朋友娜娜都看出来了，你还想瞒着我？她的那帮好姐妹都快把我烦死了，天天追问我你和贺珏是不是闹掰了？”
章不臣睫毛微颤，哑然。
吴豪拍了怕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说真的。这都什么世纪了，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去追。赶紧把阿珏哄好，你俩别互相折磨，连我们周围人都觉得可惜。”
章不臣猛地抬头，瞳孔一怔，声音拔高，“什么喜欢？我是纯直男。你想什么呢？”
他的声音有点紧张，像是急于证明自己一般，语气里满是斩钉截铁。
吴豪似笑非笑，只是安静地瞅着章不臣。轻声道，“说真的，你对阿珏从前确实很好。阿珏也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俩为何忽然变冷淡了，但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没那么简单。”
章不臣转过头，对上对方的视线，欲言又止。
这时候，贺珏忽然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推门而入的瞬间，他与章不臣目光接触的瞬间，便迅速避开。两人像是厌倦的对方的伙伴，连貌合神离都懒得伪装。
吴豪倒是热情地问，“阿珏，吃过啦？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每天早出晚归的看着辛苦。”
贺珏从书架上翻出充电宝，又取下几本书，平静地回，“哦最近有个比赛，我在图书馆忙着写稿子。”
章不臣站在贺珏身后，没有说话。他分明记得，最近学校里，各个院系都没有开设任何活动。况且，贺珏一向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
贺珏感受到身后那深邃的低沉的视线，毛茸茸地扎在自己后背。他微微咳了一声，然后便将东西装回书包，转身欲走。
吴豪赶紧问，“中午你都不休息啦？”
贺珏淡淡笑道，“图书馆趴一会就好。拜拜。”
贺珏朝吴豪挥了挥手，看见章不臣动作快速地避开目光，转过身去。只留给贺珏一个冰冷坚挺的背影。
随着门被“哐”一声合上，章不臣立即扭头去看。却连一片衣角都未瞥见。
他慢悠悠坐了下去，心里一沉，像是被绳索扯着一般，又酸又痛。
但章不臣只是微微扯起嘴角，笑了。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清冷矜持高贵。
他永远不会掉下来。
可是为什么？他章不臣要这么难受？
忽然，一旁坐在床上玩手机的许宁致下了床，说了句“今天有雨哎”，然后立即冲到阳台收被子。
章不臣缓过神，他快步走到阳台上，看见外面乌云密布的天。
仿佛世界末日即将降临，所有的光线，皆被吞噬。
冷风将章不臣的头发掀起，他浑身一哆嗦的同时，面前闪过几道白光。雷声骤然炸响头皮的瞬间，他看见了贺珏遗落在架子上的雨伞。
夏天来了。
-
晚上十点的时候，贺珏被外面的惊雷炸醒。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胳膊，那里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已经六月份了，图书馆的空调还是觉得很冷。
周围的座位基本都空了，不是期末周也不是上学期考研季。图书馆坐到十点还不离开的人本就少。
贺珏透过旁边巨大的玻璃墙，看见外面漆黑的天。以及噼里啪啦，卖力敲击窗户上的，夏季暴雨。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天气预告也没说有雨。结果刚到图书馆，就变天了。也是倒霉。
这雨从下午下到晚上，像是捅破天般，惊人的大。贺珏连晚饭都没吃，又冷又饿。
他终于决定好，起身收好东西冲了出去。
这雨实在是大，贺珏刚出门，浑身便湿了个透。磅礴的雨水像是裁下一截瀑布般，倾盖而下，险些将人掩埋。
贺珏奔跑在大雨中，一开始还担心衣服湿透。结果几秒后，全身浸透的他压根不在意这些了。
外面又黑又吵，仿佛全世界都被黑暗和雷雨声覆盖，贺珏鞋里灌满了泥水，跑起来非常吃力。
刘海被雨水淋湿，湿漉漉地贴在眼睛上，贺珏好几次都差点看不清被路人撞到。
直到这一次，他终于迎面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贺珏鞋底一滑，整个人仰面坐倒在雨水里。
“哗——”
贺珏眼睛里灌满了雨水，整个人踉跄着四处摸索，一边试图自己站起来一边道歉道，“对不起，我没看清路……”
“贺珏！”章不臣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用力，他看清来人是贺珏的瞬间，本来努力做好的表情和台词都功亏一篑。他将准备好的“偶遇”借口吞下肚子。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贺珏只感觉自己被一只结实的胳膊拽起，他哆嗦着用袖子擦干眼泪的时候，终于看清了章不臣那张格外惊讶且愤怒的脸。
“我……”贺珏刚开口，眼角都不受控制地留下眼泪。混着雨水，不被人知。
连贺珏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竟然在章不臣面前留下了眼泪。或许只是他太冷了。
章不臣用力掐着贺珏的手腕，将他被雨水浸透的清瘦身体拢到伞下。他能够通过这短暂的接触，情绪地感受到这具身躯剧烈的颤抖和起伏。
看着贺珏那张永远干净，永远白皙漂亮的脸庞沾上了雨水和泥污，章不臣的心里燃起一团火。他放开贺珏的手腕，用粗糙温热的手掌，轻轻拨弄开那湿漉漉黏在一起的头发。
贺珏的呼吸变得颤抖，仿佛呵气成冰。这一瞬间，他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章不臣的手掌擦净贺珏的脸，微微向下，最后停滞在他纤长的脖颈与下巴接连处。像是捧着一只随风颤抖的脆弱的蝶。
贺珏听见他像是含着火炭，微微燎人的声线，“贺珏！为什么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贺珏扭过脸，倔强地说，“不关你事。”
章不臣克制地呼出一口热气，什么也没有说。他直接蹲下来，一把将贺珏打横抱了起来。
贺珏浑身一怔，双手立即挣扎着就要下来。章不臣仍由贺珏的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迈开长腿就大步朝宿舍的方向走去，隐忍地压低声音质问道，“为什么下雨没带伞都不找我？我和你就这么陌生吗？”
章不臣说这话的时候，贺珏忽得一惊，本来抗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轻飘飘开口，声音好似风刮在章不臣耳边，“不是你先开口躲着我的吗？”
章不臣心脏收紧，然后继续往前走。是啊，为什么自己忽然开始害怕和贺珏过度亲密？为什么他开始抗拒自己的内心？是从什么开始的？
他明明很享受和贺珏在一块的时刻，为何不想承认自己的内心呢。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会成为自己所讨厌的那个存在——gay吗？
连章不臣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
走到宿舍楼区的时候，路人越来越多。章不臣明显感觉到贺珏抓着自己衣服的力道都加大了，贺珏不自然地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要是你又跑了怎么办？”章不臣冷静地说。
贺珏抬头，看着刚才两人僵持间章不臣淋湿的下巴，线条锋利得像是割破天色的青山。他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自己总以为章不臣很幼稚，却忘了他也是个成年的男人了。
贺珏说，“放我下来，我不走。”
章不臣仿佛没听见，直到将他抱到宿舍一楼大厅的时候，才放了贺珏下来。
贺珏站稳，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像是水草一样贴在身上。章不臣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他的身体像是白色的树，骨头和肌肤都莹白如雪。夏季薄而短的衣料，全然裹不住那过于清澈的身段。越是纯洁，越是诱人。
章不臣忽然脱下直接的外套，沉默地给贺珏披上。贺珏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再没说话，只是跟在他后面慢慢回到宿舍。
见到两人的瞬间，吴豪吓了一跳，“卧槽，你俩怎么搞成这样？打水仗啦！”
章不臣心底莫名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将收好的伞重重甩到架子上。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块干净的浴巾，从头到脚将贺珏的身体裹住。
吴豪尴尬地眨眨眼，“……”
章不臣没等贺珏有动作，就双手强硬地用干浴巾将浑身湿透的贺珏擦了个遍，“擦干了赶紧洗个澡，不然明天要感冒。”
当贺珏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发现他立即避开自己的目光，脸色红得仿佛要滴血。
章不臣看着贺珏爬上梯子钻进被窝，然后脱掉自己的浴巾，才懊悔地拍了下自己脑袋。
自己居然给忘了！贺珏刚刚用的是自己用过的浴巾！
那他今晚用什么？
果然，凌晨的时候贺珏听见一阵咳嗽声，贺珏赶紧坐了起来。发现居然是章不臣的声音。
贺珏犹豫片刻，还是爬到章不臣床上，轻声问，“章不臣？你没事吧？”
章不臣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目不醒。贺珏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
贺珏十分无奈，怎么自己淋雨比他淋得还久，结果感冒的人是章不臣。他苦笑着，想要下去给章不臣泡杯感冒药。
然而下一刻，章不臣翻了个身子，手臂自然地把贺珏拽住怀中，掀起被子便将他蒙住。
黑暗中，贺珏慌乱拨开被子，却一下子碰到章不臣赤/裸的身体。
贺珏屏住呼吸，然头皮瞬间炸开，他只感觉到了一个滚烫的位置。吓得他瞬间缩回去手。
——章不臣居然只穿着内/裤睡觉！！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暴雨湿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