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录[三国赵云]》七月七晴

21、第二十一回

　　果然是一路的畅通无阻，这天牢也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阴森黑暗，只有极少的光线从墙上碗口大的洞中射进来，看到他们进来，原本安静的仿佛里面没有活物的天牢，突然哀嚎四起，听的李牧背心发寒。
　　李牧当然知道这个曹将军不会好心的纯粹只是帮忙，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的条件只是要她在他逗留在许昌这些日子陪他四处游览一下即可。这欲擒故纵之技，李牧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目前耽误之急是要见到华先生，她也顾不得以后会怎样了。
　　一个囚犯自牢房中突然的伸出手来抓住了李牧的裙子，李牧吓了一跳，步履有些不稳，幸而曹仁一直紧随左右，扶住了她。牢房管事迅速的用棍棒将那只手打了回去。
　　“到了。”在一间狭小潮湿的牢房里，一个白发的老者面朝墙壁盘腿而坐，利用墙上的洞中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低头在什么东西上奋笔疾书。
　　“华先生……”李牧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如玉搬的双手紧紧抓住牢房粗糙的木栏，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者似乎是听出了她的声音，蓦然的转过头来，似乎看了很久才看清了来人，挣扎着想起来，可双腿似乎已经不听使唤。
　　李牧转头看了看曹仁，眼神中有恳求有无助，任是谁都会禁不住怜惜。
　　“打开！”曹仁示意，牢房管事忙将牢门打开。
　　“先生，先生！”李牧迅速的走到华佗边上半跪半蹲下来。
　　“是你啊？你这丫头，我就知道……”在这昏暗的监牢中没有一个人在待了几天之后还能象个人样，但是这个华佗却不同，虽然看上去肮脏不堪，整个人也是骨瘦如柴，但是那眉宇间的神态却无比的宁静安详。
　　“先生，为何会如此？”即使光线昏暗，但李牧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华佗黄中带青的脸色，可是他是一个大夫啊，怎么会任由自己如此？
　　“莫哭。”华佗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神态自若的在李牧的搀扶下站起来。
　　“这位是？”他问的是曹仁。
　　“这是曹仁曹大将军。”管事的忙将曹仁的身份说与他听，倒没想到，这个快死的老头还真有些来头，竟然能让曹大将军亲自来看望。也幸亏看他老迈，也不见他闹事，他并没有为难过他，他要笔墨竹片，他也随便找了些给他。

　　“恕老朽年迈，不能行礼了。”
　　“没事，你既是牧姑娘的故人，便也是我曹仁的故人，不要多礼，你们有话但讲就是，我在外面等候。”说完便转身离去，牢房中只留下了李牧和华佗两人。
　　“先生，李牧来迟，让您受苦了。”
　　“你这丫头，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安份，却不曾想这许都的天牢你都有办法进来。”
　　“先生有难，李牧怎可坐视，即使是刀山火海，李牧也照去不误。”扶他在一堆干草上坐下，李牧帮他把脉。
　　“不用把了，老朽命数已尽，时日不多了。”所以他才要在自己死之前将平生所学皆记录下来，如此才可以让后人有更多的借鉴，可以造福后世。
　　“先生。。。。。。”李牧已经泣不成声。
　　“你是医者，自该知道这是人生必经之路，大可不必如此悲伤。”轻轻抚摩她匐与自己腿上的头，他与这丫头也可谓缘分不浅，似师徒似祖孙亦似挚友。
　　“李牧一定会想办法救先生出去，先生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情绪平复后，李牧开始帮华佗收拾凌乱的白发。
　　“牧儿，上次教与你的那套五擒之戏可有记住。”
　　“先生所教，李牧怎敢忘记？自是日日晨起而舞，没有半分疏离。”
　　“那就舞与老朽一观如何？”前次去往医庐之时他便将这套五擒戏教授与她，自然是因为知道这丫头对于医学之术的痴心，决不会枉费他的心血。而经过这些日子，他又将其做了些许变动，这自然也要让她知道。

　　于是，昏暗的牢房中，墙壁上的洞中射进的光束在地面的投影开始时断时续，李牧一身白衣，翩然而舞，华佗在一边轻抚自己的白须，微笑点头。
　　将先生所教授的尽数舞毕花去的时间不少，李牧却并没有任何气急的模样，只是微笑着问：“先生，怎样？“
　　“是不是觉得有些姿势不雅，所以自己略加改动？”华佗只是笑着，也不曾为她随意的改动而生气，毕竟是个女子，自然是爱美的。
　　“先生看出来了？”李牧微红了脸，在华佗的面前屈膝坐下。
　　“呵呵，人长的美，连这舞的姿势也美，我那几个徒弟可没一个可以象你这般能舞出这等仙姿。”
　　“先生，莫要取笑。”坐下时顺手摸到了地上的几块竹简，李牧信手拿起，“这是何物？”
　　“老朽自知时日无多，便想将毕生所学编撰成册，以供后人参考。”华佗慢慢的将散乱的竹简整理起来，“只是这竹简所剩不多，怕是不够用了。”
　　“真的？”李牧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的看了一片竹简，然后抬起头，“先生放心，我会托人带来的，只是李牧暂时还没有办法救先生出去，还要委屈先生了。”
　　“无妨，无妨，这里无人打扰，正好可以让我专心编撰。”华佗的心态倒是豁达的很。

　　李牧离去时特意拜托了牢房的管事要善待先生，而曹仁也言明若是李牧前来不得阻拦。对于他如此相待，李牧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激的。若说他只是为了她的美色，那这个曹仁毕竟是个重权在握的大将军，什么样的美女会没有见过，她也自问虽有些姿色，却还不足以到让他这样的人迷恋吧。况且，若是他强来，李牧又有什么能力抗拒。
　　“此次多谢曹将军相助，不然李牧真不知何时能见到华先生。”李牧向他行礼道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曹仁也不知道是哪里学得的一套，亲自帮李牧拉开马车的帘子，亲手将她扶上车。
　　车内李牧轻轻叹气，这个时候了，小奎应该已经回到驿站了，她突然离开了这么久，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信息，必定是急坏了他。可是要怎么跟他讲呢，怕是知道了是曹仁帮忙的，他会立刻将她带回去吧。而这个曹仁大将军放着他的军国大事不管，还非得亲自送她回到驿站去。虽然知道纸终归包不住火，小奎很快还是会知道，但现在见到先生那个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一走了之的。

　　结果到了驿站之后，李牧才发现，她想的太简单了，小奎根本不在驿站她的房间内，因为她的房间已经被换成了这个驿站最好的，而小奎只是被当成他的随从，自然曹仁不会把他当成一回事，然后就是驿站门口几个守门的卫兵，明的是保护她的周全，其实李牧知道，她已经被软禁了。但也幸好，没有人守在她的房间门口，不然，李牧估计自己真的会无法忍受。
　　李牧不得不承认，这个曹仁就算不是高人也必定有个高人在背后指点，何时该收何时该放，把握的恰到好处，让她即使有不满，但基于他的帮忙又不好翻脸。
　　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呢，华先生言明，这几日要专心撰书，叫她莫要再去，可她一时又无法将他救出来。这个曹仁带她进天牢，她已经须得忍受这几日，日日与他相伴，若是再让他出手相救，怕是真的要搭上自己的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