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基乙胺gl》会飞的瑜

39、39

　　“哇！帅死我得了”

　　“就是说啊，简直帅到我心巴上了”

　　“好厉害，真是牛逼她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

　　……

　　大礼堂围坐的三个年级的众人嘈杂地七嘴八舌，语气难掩震惊

　　银幕里赫然呈现的，正是轩雨晓在逸韵山与十几个大汉搏斗的画面

　　相机机位高，有些晃动模糊，看样子是无人机远程拍摄，也更添真实性

　　有些社恐的轩雨晓在台上站立不安，尽量目视前方，面带微笑，也真没想到对方会将那段拍摄记录下来，想来是在空中搜寻的过程中碰巧遇上吧

　　不停背在身后摩挲的手恍然间被触碰，却只是在手背轻轻拍了两下，就觉身前大半被人遮挡住，投下略高的阴影。

　　沈清野用高挑的身体挡住了那些议论纷纷的目光。

　　微愣片刻，柔软的波澜在心底悄然荡漾，不声不响。

　　苏迟归面上含笑地望着两人，像是对晚辈赞赏有加的温和前辈，眼底却没有温度。

　　不出片刻，他从后台抱出一面锦旗，开口“介于两人深入敌穴敢于搏斗的勇敢精神，本队特意申请一面锦旗送之”

　　“两人”二字咬得很重，似是故意为之，台下同学却了然其意，一开始只邀请表扬了轩雨晓一个人，视频里展现的也只有轩雨晓的孤勇，以及刚刚沈清野为轩雨晓挡下地举动，原是好心之举，如今也被人当做“邀功”的确凿证据。

　　虽然不明说，但大家对沈清野的印象都只是成绩很好，能力很强，而在硬件配置都顶尖的情况下，人们在人品方面都或多或少带点着“主观的嫉妒”，从而满足那些无法超越领域的心理上的“缺陷”

　　“我就说吧，她就是……的一个人”以这样的形式自视过高地评价，原是无据可依，现下却如同好不容易找到的把柄，被人无限夸大，不少人心里一片唏嘘。

　　轩雨晓自然也看得出来，根据沈清野的态度，她也不必顾及会损害到他们俩之间关系，眼见锦旗送至眼前，她只是淡淡相望，没有伸手接来的意思。

　　时间其实没过多久，在众人发觉异常之前，轩雨晓就将它拿在手里，透着不情不愿

　　——沈清野刚刚用手在背后悄悄推了推她，示意她接下。

　　她何尝不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小牌大耍，不将人看在眼里会遭受多少冷眼。她又何尝不明白沈清野避免于此的意图。

　　可是沈清野能替她挡在身前，让她接过“荣誉”，但她又能为对方做什么，说什么，攥紧了手中的锦旗，只觉得那些怀有恶意的眼神扎在沈清野身上，也扎在她心底，疼闷密密麻麻。

　　在近万人面前，轩雨晓承认她会胆怯会退缩，即便有心也无力解释，因为是潜在的推论，直接拿到明面上谈，只会适得其反，让众人更加肯定那些莫须有的“事实”，而且短时间内她构思不出完美的话术，不能将想说的藏在话语中，巧妙让人明白。

　　但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在转身踏出一步，准备跟苏迟归谈讲时，对方先一步抢过话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

　　雷鸣般的掌声自台下响起，轰轰烈烈，环绕在轩雨晓周身，却将她心底好不容易积攒出的一点勇气尽数吞噬殆尽。

　　于是直到下台，都无言相对。

　　“这人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在针对沈清野”见两人一前一后回来入座，徐乐风皱着眉抱怨道

　　任观南在一旁推了推眼镜，“自信点，把是不是去掉”

　　沈清野面色如常，只是垂了垂眸，看上去像是默认了

　　最该“嫉恶如仇”的人却不动如山，一言不发，手中的锦旗被扔在地上，目光一瞬不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乐风推搡了一下她，轩雨晓才像是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

　　几人见状相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不解，却默契般没再开口

　　嘈杂却没如愿安宁，讲座结束之后，人群纷纷涌向这边，或出于好奇，或单纯凑热闹，把轩雨晓和沈清野围了个水泄不通

　　身体被旁人七零八碎地碰撞摇摆，轩雨晓心中烦躁愈积攒，皱着眉欲要爆发

　　还没说些什么，原本如蜂窝的人群此刻同潮水般一哄而散，她不解抬头，却见令心底烦躁滋生的本源面带微笑地站在不远处，微启开口“小雨晓，跟我来一下呗”

　　第一反应是拒绝，当人烦躁到一定阀值时，会弱化很多其他情绪，换句话就是“我管不了那么多”

　　可沈清野先一步半拦在她身前，对着苏迟归散发出若有有无的低气压，她忽然就想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或者说那个家伙到底想干嘛

　　于是她用很轻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开了沈清野，穿过簇拥未散的人群，跟着对方离开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沈清野万宗不变地脸色有些难看，感受到对方的决意，她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捡起被轩雨晓扔在地上的锦旗，递给了任观南

　　然后自己则在喧嚷嘈杂的人群中背道而驰，毫不留念。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徐乐风瞧着疏散离去的人流和任观南手中的锦旗，拧着眉开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还没失马呢，别往坏处想”任观南戳了戳徐乐风的脑门

　　徐乐风晃了晃脑袋，点点头，“呸呸呸，说得好，我可不能做乌鸦嘴害人”

　　暂时得不到消息的两人只得先行一步离开返回教室

　　寒风凛冽，路旁的银杏落下最后一片叶子

　　——
　　活动器械室，空旷且繁杂，常年不见光的角落空位，轩雨晓坐在上面冻得一阵哆嗦，却依旧平视坐在对面的男人，目光如炬

　　“学校里的生活怎么样？”僵持许久，最终还是苏迟归淡淡一笑，开了口

　　话里有话，轩雨晓也算是久经情场过的人，加上她与生俱来的天赋，能敏锐察觉别人的话术加以辨别，这也是她每次都能精准发觉来自他人喜欢的缘故。

　　可以说，她是专门反PUA的大师

　　“你想问哪一方面的？”轩雨晓挂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嗓音放得偏软

　　苏迟归再怎么说也是刑侦队队长，阅人无数，不至于因为面前人倾国倾城一张脸所蛊惑失态，更何况还是个小孩子，“比如，学习方面呢”看上去温文尔雅，倒真像个关心孩子的长辈

　　“年级前五十”

　　“很厉害嘛，那环境方面呢”

　　“或许不在学校时，我能给出更客观的评价”想夸，但有些违心

　　“哈哈哈，你还挺幽默的，那社交方面呢”苏迟归看似漫不经心地继续发问

　　轩雨晓面上不显，却也能猜到这个问题或许才是对方想知道的，“一切如常”言简意赅

　　“听说你们学校有个王牌，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就是那个每次都考年纪第一的，好像还是个女生”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些

　　“您说的是沈清野，就是今天和我一起上台的那个女生”对方既然都来到这里，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清野的底细，明知故问，那她就陪他演

　　“哦，是她啊，你跟她关系看上去不错，是很好的朋友吗”苏迟归笑得眼眯起来，更显慈祥，但轩雨晓有种预感，面具之下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

　　“算是吧，那次逸韵山之后才慢慢熟识，但也不算熟识”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她也不清楚对方居心何在

　　“这样啊”听着不温不热

　　“你很聪明，既然如此，我就有话直说了”下一瞬，苏迟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轩雨晓

　　“我很看好你的能力，愿不愿意帮我做事”

　　“我一个高中生，何德何能劳驾大队长亲自来邀请我”轩雨晓等这一刻等了很久，目光一瞬间从温和明媚变得锐利起来，将潜台词藏在话语——说实话吧，你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哈哈哈，你真的很有意思”苏迟归爽声大笑，难得带了些真诚，不过很快，他沉下眼来，眸色犀利，像是将人一眼望穿，令人无端心里发毛，“你答应帮我做事，我就告诉你一些关于你的那个‘好朋友’的事，怎么样，你喜欢她，对吧”

　　浑厚的嗓音沉淀，这一次轩雨晓才觉得寒意自脚心一路渗透而上，在内心结了一层冰，这件事她只告诉了任观南，她不可能告诉苏迟归，那只有一种可能，在唯有两次的见面中，从她的细节行为中摸索出来的推测。

　　轩雨晓亦沉了眸色，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冷静，“我不喜欢女生，这是其一，在我们并不熟识的情况下，对我的情感在推测中便直接肯定，拿来质问，这不仅是不专业，也很不尊重人，这是其二。”她没有长篇大论，适可而止撒谎才不会被怀疑

　　苏迟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在辨别她话语中的真假，“所以你在拒绝我的提议了？”

　　“在不清楚做事的内容以及该有的尊重之前，理解成拒绝也大差不差”轩雨晓仰视对方，却不卑不亢

　　“呵”苏迟归冷笑一声，“卧底，以你的聪明才智，和武力加以培训，会是帮我破案的利器，这是实话”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苏队长”轩雨晓起身，依旧比苏迟归矮半一个头，语气淡淡

　　没有拒绝的话语，但态度明确，苏迟归却像是料到了般，居高临下地勾出一抹笑，戏谑之情溢于言表“她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

　　轻浅的嗓音环绕在轩雨晓周身，却忽然灌满能量，狠狠砸在她的心底，如同五雷轰顶。

　　如愿以偿看到对方停滞的模样，苏迟归好心情地悠哉着先一步离开的活动室，头也不回地离开

　　骗人的吧，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说的一定是假的，可是脑海里回想起很多断断续续的画面，此刻更是碎成一地，满目狼藉。

　　她的冷淡或许不是天生，她父亲对她的粗暴她舅舅对她的针对或许情有可原……

　　不对，不对，轩雨晓猛地摇了摇头，那那句“难怪我妈会得双向，跟你这样的人生活，能正常才怪”又怎么解释，听起来更像是她父亲的缘故导致了某场悲剧的发生。

　　虽然没有理由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苏迟归没有撒谎！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她闭上眼睛细细回想刚刚苏迟归说的话“她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害死”这个词很微妙，既可以是直接作案，也可能是间接推动，直接作案基本可以排除，如果真是沈清野干得，作为刑侦队队长的苏迟归怎么可能放任她在安中自由自在地学习生活。那只会是间接了，但间接又分为很多种，语言刺激，冷眼相待，袖手旁观……

　　思路一瞬间又被打通，恢复回来，既然都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那种间接，那时间长远，现在更是无伤大雅，沈清野以前在巷子里提起母亲时，眼底的怀念悲伤不可能有假，或许沈清野本人都不知情，但却被苏迟归发现，由此对沈清野埋怨甚至仇恨，说得通。

　　等走出活动器械室时，已经夕阳西下，她被留话很多人都知道，其实现在不回去也无伤大雅，但她想见沈清野，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今天发生一切的始发人，更是因为那个被轩雨晓撒谎时否认的事实——她确实是喜欢沈清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