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基乙胺gl》会飞的瑜

19、19

　　青砖白瓦堆砌在流淌不息的江水旁，纵横着，星罗棋布地散落着，远远一只橘猫似歇屋檐，逼仄的巷子有土狗轻吠，岸边乌篷船朦朦胧胧。

　　如果少些攒动的人头，那良辰美景再好不过了，轩雨晓靠在刻有“淮云村”的牌匾下，垂眸打了个哈欠，坐了五个小时大巴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咔嚓！”照相机按下快门的清脆声响，轩雨晓猛得一睁眼回头望去，见徐乐风笑盈盈地举着相机对着她拍照。

　　或许是氛围的影响，又或许是本来也无甚在意，徐乐风一改先前有些颓废的蔫劲，抱着个相机就四处跑。

　　轩雨晓追过去，想要删照片，徐乐风也往远处跑，两人你追我赶地嬉笑打闹着。

　　“别追了别追了，我跑不动了”徐乐风先一步停下，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对轩雨晓单手一摆，表示停战。

　　“你不跑我能追？光天化日之下，竟行如此不道小人之举，搞偷拍这一套？”轩雨晓凭借出色的爆发力很快追了上来，微喘着气，拍了拍徐乐风的肩膀。

　　“什么偷拍？！我光明正大拍的，况且，读书人的事，能用偷？”徐乐风头一仰，故作骄傲，下一秒两人都绷不住，齐齐笑出声来。

　　“好好看啊”笑得直不起腰的两人，寻着声源望去，见任观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相机拿去了，正抱着看。

　　“什么什么？”轩雨晓蹦跳着走到任观南侧面，低头和她一起看，却见相机里赫然是自己刚刚靠在村头牌匾微眺远处的情景。

　　正午的阳光，因着冬日将至，少了热烈，也不觉着刺眼，洋洋洒洒落在少女的脸庞，睫毛随着垂眸微微颤动，显得痞气的同时不乏青春的气息。

　　“哇哦，你看吧，我就说我的拍照技术精妙绝伦！”徐乐风得意洋洋冲着轩雨晓指到。

　　“扯淡，肯定是因为我本来就天生丽质，随便一拍都是背景图”轩雨晓不甘示弱，哼哼两声怼回去。

　　“确实，我们小轩子长得本来就好看”任观南浅浅一笑，应和着。

　　“……其实也就那样”被人夸，轩雨晓反而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还有，小轩子是什么鬼称呼，听着跟太监一样，给朕换掉”随即把话题转移了。

　　“话说回来，沈清野怎么没和你一起？”徐乐风凑上前，却依然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像是无心一问。

　　轩雨晓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为什么她要和我一块？大学霸忙着呢”抬头四处张望了一圈，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在哪，下车后她就被老师带走了，说是要做什么活动主持人吧”

　　“是那个‘一起下乡’的活动吗？真不知道邓校怎么想的，研学游就研学游，还搞什么下乡，花钱还要做苦力呢”徐乐风嘟囔着嘴抱怨。

　　“轩雨晓！”嘹亮的声音从人群中扎起，任观南和徐乐风两人抬头望去，轩雨晓则好似没有听见，盯着相机看着什么。

　　后面的人开始交流，任观南拍了一下轩雨晓“是宣封阳，他叫我们过去集合”，徐乐风推搡了一下旁边的人“明明是叫我们过去集合，怎么单单只叫你的名字，哈哈哈”

　　“你问我我问谁？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乱说话哈”轩雨晓又何尝不知道，刚刚那道声音响起，她就知道是谁，有些郁闷地撩了把刘海，跟着两人集合去了。

　　随波逐流般，漫步在乡村街头，也无愧水乡之都，每条道路旁都有小水渠，多走几步就能看到溪流淌过石桥底。

　　看到石桥，轩雨晓漫不经心地提了嘴“我说怎么看不到石总，原来隔这搭路呢”

　　徐乐风笑得合不拢嘴，任观南微微笑着“他在你身后”

　　“什么？！”轩雨晓猛地跳起几步往前，抱着视死如归地心态回头看去，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嬉笑打闹，再远处是长长的队伍亦步亦趋，哪有什么石总。

　　明白被骗了的轩雨晓，瞬间又变成称王的猴子，故意昂首挺胸地正步走着，“我压根就不怕他”

　　“轩雨晓，石老师在你身后”这次是徐乐风叫住了她

　　轩雨晓没回头，还自以为徐乐风换了人称就能骗到她而洋洋得意，“少骗我了，就算他在这，我也敢当他面讲”

　　“哟，是在说我吗？想当着我面讲什么？你107的英语吗？”浑厚中气的男声，自背后响起

　　轩雨晓瞬间头皮发麻，回过头打哈哈，“石总啊，这么巧，您也去下乡？”尴尬的能扣出三室一厅，拉着两人就往前跑

　　轩雨晓理科都很好，唯独英语跟埋在土里几千年一样，怎么都拔不上去，也导致她只能在五十名往后徘徊不定。

　　好不容易逃到目的地，徐乐风笑得前仰后翻，差点半路摔倒，倒是任观南还淡定地说了句“有时候‘狼来了’也要信啊”成功收获了轩雨晓一个白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水田，细看之下，有个人正站在田埂上，拿绳子划分着区域。

　　“这人谁啊，怎么有点眼熟”轩雨晓有点近视，脱口而出。

　　没听到有人回应，回头看了眼，见两人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她疑惑地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人，阳光溅在水田上波光粼粼，映在那名女生脸上，轩雨晓忽然就愣住了，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大概是有什么感应，对面的女生回过头来，往这边看，轩雨晓却先她一步低下头，潺潺的溪水撞进视野，随着动作晕开波澜，少女的心动无声无息。

　　是沈清野。

　　“你耳朵红了”任观南凑近一步，悄声对她说，带着些许调侃。

　　轩雨晓回过神来，“瞎扯…那明明是热的”随即逃也似的拉着徐乐风就往大部队走。

　　“轩雨晓”今天好像有不少人这样叫住自己，但没有一个像这样有魔力，轩雨晓想。只言片语，就让本就不平静的心掀起哗然大波。

　　轩雨晓硬着头皮淡淡笑着回视对方，看见对方挥手叫自己过去，她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什么，不多犹豫，跑了过去，带起的脚步踩弯了田边的野草。

　　跑得太急，不算短的距离惹得少女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微微气喘。

　　才发现沈清野此刻光着脚站在水田里，卷起裤管，手里还牵着一捆线，白暫的小腿在轩雨晓眼前晃动，沈清野就走到了她面前。

　　“沈同学你……”轩雨晓迫使自己抬头，指了指她手里的绳子，欲言又止。

　　“你先把它抱出来，在外套里”沈清野空不出手，双手张开，头往衣服里一点，示意着。

　　敞开的外套，低领的卫衣，锁骨分明可见，却不是为了拥抱。轩雨晓把人转了一圈，背对人群，从外套内部口袋里抱出轩宁悦，挡住了视野，两人开始查看小家伙的状况。

　　一动不动软绵绵趴在轩雨晓手上，轩雨晓手指一点它的鼻子，它哼哧了一下翻了个身，很好，睡得很死。

　　沈清野垂眸看着矮自己半个头逗宁悦的轩雨晓，笑容依旧明媚阳光，她又抬头远眺一圈，青青绿绿，是农民播种的冬苗，回头是青砖白瓦连成一片，心底升起的安和详静，在与面前少女抬眸含笑秋水那双眼时，又悄然化作一颗不知名的种子，埋在心田。

　　“任观南，你觉不觉得，她俩怪怪的”徐乐风故作神秘地问道

　　“有吗？”任观南看了眼徐乐风浅浅一笑

　　徐乐风又看了一眼远处离得近的两人“没有吗？”

　　任观南摇了摇头，伸手把她头撇到另一边来，小食街开始营售了。瞬间，原本没注意的香气钻进鼻子，徐乐风咽了咽口水，“我们先去点吧，到时候手机联系她们好了”

　　于是两人先行一步。

　　“沈同学，所以你在这干嘛啊？学老牛耕草啊”看到沈清野脚上还有些许泥巴，倒有点像小说里的落魄学霸，隔着口袋摸了摸手机，想记录下来。

　　“老师让我把每个班的区域划分出来，一会活动大家都要下来”沈清野说话总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轩雨晓心领神会，聪明的学霸猜到了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好笑的，反正你们一会都要这么狼狈。

　　其实轩雨晓也没有觉得好笑和狼狈，就是单纯想记录一下而已，她心里想着，嘴上却没开口解释“水还挺凉的，你冷不冷啊”

　　“不冷”说罢抬头看了眼正午的太阳，又和轩雨晓对视一眼。

　　轩雨晓忽然觉得沈清野还怪可爱的，不喜欢直接回答或者解释，总是要变着法子拐着弯子，至于你能不能看懂或听懂，她压根不在意。

　　她在田埂上脱下鞋子和袜子，也学着沈某人像模像样的卷起裤管，接着凑近沈清野，展颜浅笑，抚上对方的手。

　　那股形容不上来的香味扑面而来，沈清野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把手抽回来，“你要干嘛”

　　“大学霸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说罢捏着她的掌心，把沈清野的手微举起来，大拇指轻轻摩挲，“跟珠穆朗玛峰的雪一样冷了”

　　少女的肌肤莹润如玉，不像摸，像挠，挠在手上，痒却在心头，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沈清野有些不适应，把手挣扎开“事多”说罢又牵起绳子弯腰开始分场地。

　　轩雨晓撇了撇嘴，在一旁帮忙打手，“话说你一年生几次病啊”

　　“基本没有”

　　“嗯？真的假的？他们说体寒的人容易生病”

　　“道听途说”

　　“快中午了要吃饭了吧，你这还要多久啊”轩雨晓弯腰一阵子，猛地起身，觉得腰发酸，伸手揉了揉。

　　“腰疼？”沈清野也起身，却一点事没有似的

　　轩雨晓挺在意这点的，虽然知道大概率是关心，不是嘲讽，但还是不由想，腰疼？不存在的，我的腰可好着呢，便继续弯腰做事回避了对方的提问

　　沈清野停下手上动作，站在原地看着轩雨晓把线越拉越远，愣了会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拉住还在往前跑的线，稍用力往后拽了拽。

　　看着不远处的人一个踉跄，她垂下眼眸，走到对方身边，把对方手里的线抢走，在看到疑惑不解的眼神后，她才淡淡开口“你挺碍事的”又看了身后已经有一段距离的鞋子，便继续干活了。

　　手中空无一物，连带着心里好像也缺了一块，空落落的，轩雨晓本想继续较真自己腰没问题，但听到对方冷清口吻说出的那句“碍事”，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心里闷闷的，不自觉咬了咬下唇。

　　她看着远处叠嶂着的屋瓦几处，冒出了缕缕炊烟，眼里酸涩，她知道自己那微泪失禁体质又开始发作了，于是吸了一口气，没回头问道“活动应该在下午，中午吃饭要给你留座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轩雨晓抬腿准备离开，一道清冷的嗓音钻进耳膜，“谢谢”

　　其实回答是稀疏平常的，或许是刚刚那点不愉快，轩雨晓理解为，她懒得和自己多说。

　　她不想再深究，缓慢穿鞋袜的动作，掩饰了发红的眼角，回去的路感觉比来时远很多，经过那棵一开始被自己踩弯的野草时，她驻足了片刻，把它扶正回去，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向班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