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人子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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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波爱修斯征服了大半个大赤沙海的消息传到卡皮托利姆时，优恩尼娅正在和奥里略斯进行最后的北境蛮族镇压方案修订，以及后勤的调整。
作为普世的调律师及广天之下众臣民的王乃至雷穆利亚的伟大至尊雷穆斯的共治者，大调律师优恩尼娅和奥里略斯对于这个消息，却都明显吃了一惊。
波爱修斯的效率，已经这么高了吗？
雷穆利亚对于须弥的征服是分批次的，波爱修斯打的头阵，卡西奥多则带着大部队支援。
而剩下的两位大调律师，则负责后勤和对于雷穆利亚北境蛮族的镇压以及安抚。
可事实上，优恩尼娅和奥里略斯还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捷报的消息就顺着黄金的水道，一路高歌的唱到了卡皮托利姆。
谁敢相信，波爱修斯一人带着他自己的先锋军团，竟然直接杀穿了几乎整个大赤沙海。
同为天之秩序的七国，沙原上的国度，怎么比之高海北境的蛮族，还要孱弱？
优恩尼娅感叹。
奥里略斯沉思。
报捷的乐师是尤利乌斯，他已经进行了攫升，是魔像的躯体。
尽管魔像不能弹奏优雅的乐章，但那仅仅是针对荣耀军团的。
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对于乐律天赋平平，而成就的魔像。
乐师们攫升为魔像后，一如既往的还是能够弹奏乐曲的，只不过这个乐曲会比先前更受到所有雷穆利亚人共同的命运，也既是黄金乐章——福波斯的统辖。
除非它得到雷穆斯王的特殊关照。
此刻的优恩尼娅还没有成为魔像，但作为大调律师，她依然拥有能够直接调律福波斯，并借助它的力量和魔像沟通，以及传达旨意。
她先是和奥里略斯一起恭喜，也祝贺乐师尤利乌斯。
而后她就发问了。
“尤利乌斯，波爱修斯他这次又杀了多少人，毁灭了多少城邦？你隶属于波爱修斯的黄金乐团，在必要时刻，你需要劝阻波爱修斯。”
“征服不应该是杀戮，铁穆山之地的惨状又一次就够了。”
尤利乌斯称是。
奥里略斯也告诉他。
“我听说须弥沙漠的一隅是广袤的大绿洲，不同于大漠，潮湿而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一样的大绿洲可能会对公民们造成不良的影响，后勤我已经为你们备好，你回去的时候尽数带上。”
尤利乌斯应下。
他老老实实的等两位大调律师耐心的嘱咐和命令后，这才有点疑惑的问出了波爱修斯让他的真正旨意。
是的，占领居尔城，扫荡大赤沙海对于波爱修斯来说并不是荣耀的事，只是寻常。
尤利乌斯可是乐师，如果汇报捷报，那派遣几位百夫长的魔像带着队伍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劳烦尊贵的乐师。
而劳烦乐师，那必然是乐理的问题。
也既是——黄金乐章，福波斯的问题。
波爱修斯和卡西奥多还在前线杀敌，所以尤利乌斯便充当了波爱修斯的口舌，他谦卑的将自己的疑惑，也是波爱修斯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说。
“荣耀的大调律师！优恩尼娅，奥里略斯。”
“我奉大调律师波爱修斯与卡西奥多之命，特来询问你们。”
“你们在福波斯里加入了什么？”
这其实也是乐师和魔像的疑惑。
乐师，魔像，以及波爱修斯和卡西奥多都感受到了福波斯的变化。
昔日里祥和温暖，无时无刻不在给予指引的福波斯突兀的变得有点阴寒，虽然总体曲调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调律。
但突兀的变化让他们和军团都有点不适应，可询问了至尊后，却没有得到答复。
他们也都没有动乐章。
那么只能是优恩尼娅和奥里略斯干的了。
却没想，优恩尼娅和奥里略斯也都一脸诧异。
“不是波爱修斯根据战况调律的吗？”
“这么阴寒而冷漠的曲调，不是波爱修斯调律的？”
他们同样诧异，看的尤利乌斯也愣了。
两具魔像走到了尤利乌斯的身边，他终于回过神来，拨动琴弦。
卡西奥多和波爱修斯的意识浅浅的降临在这两具魔像上。
波爱修斯好像受了点伤，乐律有点缭乱。
那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疑惑。
“你们没有调律，那是至尊？”
卡西奥多也很疑惑。
“至尊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候，之前一直没有回应自己的共治者们的雷穆斯回应了他们。
他的意志降临在乐章上，好像非常疲惫和萎靡。
祂说。
“我修正了福波斯，加入了阿蒙的曲调。事实证明，阿蒙是对的。”
众调律师，乐师，以及魔像的军团皆肃穆。
波爱修斯率先发问。
“荣耀至尊！我与光荣之王！”
“我能理解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理由，但临阵上乐律的突然缺失，这会让公民们受到了些许麻烦。”
卡西奥多看了眼波爱修斯，似乎有点不满波爱修斯这话里浅浅的指责。
不过他没说什么，因为确实，他的军团也受到了点麻烦。
雷穆斯很欣赏波爱修斯的态度和语气，因为这件事他确实是稍微有点过头。
是拿公民们开玩笑，被指责没问题。
但他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所以他告诉波爱修斯。
“黄金乐章福波斯，你们知道的是，它是我们挣脱法图纳的船。”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祂的实质是先知西比尔和我的力量所混同，以及结合人界力的规律。”
奥里略斯发言。
“至尊，我知道，您说的是事像的四范畴，实体，征体，质体，联体。是我们的理论有不足吗？”
雷穆斯说。
“奥里略斯，我的朋友。你说的对，也不对，我们的理论没有问题，但之前，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我的朋友，先知西比尔，她是如同白纸一样的生灵，她会回应人子所有的愿望。”
“现在的我们依然是荣耀的，福波斯指引着你们走上自由的命运。”
雷穆斯的声音沉重了下来。
“但若有一天，你们的愿望不在被荣耀所约束，甚至突破了光荣。那么福波斯也会被人的欲求所染黑。”
“他会指引杀戮，指引疯狂，指引。”
“堕落。”
全场突然静谧的落针可闻。
众人都是懂乐律的，都能明白雷穆斯王，他们的至尊在告诫他们什么。
直到好半响后，卡西奥多才愣愣的问。
“那么，至尊，您对于福波斯的调律……”
众人都看向了雷穆斯附身的魔像。
每一个都目光热忱。
就像。
就像每一次昨天。
雷穆斯的心又痛了起来，他更萎靡了，甚至都喘了几口气。
因为他知道。
这一次，他无法继续回应他的子民们了。
他当然爱人。
但正因为爱人，正因为他亲手带来了这荣耀的雷穆利亚！
所以他不能屈服于天定的爱。
他必须超越过往。
向阿蒙学习，是为了成就为神。
而成就为神——
是他想要更好的守护他的荣耀，他的子民。
虽然是很自相矛盾，甚至荒诞可笑的逻辑，但这东西确实是现在雷穆斯锚定的神明之心。
他要学会狠下心来，要学会给人时间。
他也必须学会！
因为——他是雷穆利亚的王。
他僵硬着，仿佛难堪一样的说。
“我。”
“我在福波斯中加入了那位不爱人之神的曲调，那如同酷日一样残酷的约束律。”
“福波斯依然会指引你们，但它的指引，却不在依据你们的意志，不过我可以像你们保证和承诺。”
“它的指引依然是荣耀的，依然是能够帮助你们掌握自己的命运，进而超越法图纳的。”
那是阿蒙的曲调，或者说。
阿如的曲调。
也算是梦乡审判前的预习了，甚至可以说。
能够完美的跟上这新的曲调，那么梦乡审判不审判其实也都大差不差了。
但换言之。
新的曲调——
也如同赤王陵的审判一样残酷。
雷穆斯说着说着声音就柔和了下来。
“新的曲调，他一如既往的不会强制你们，但不同于以往，他也不会主动回应你们。”
“你们依然可以在这个准则之中尽情的调律和演奏，就像以往那样。”
“只不过，这一次，福波斯会走在文明的前面，以绝对的理性，以阿蒙的神性为基底。”
“它超越在文明之上，走在文明之前。”
“你们可以跟上，可以留在原地，也可以走其他的方向。”
“自由的抉择吧，这并非法图纳的约束，而是福波斯的诅咒。”
……
黄金的大宫之中。
雷穆斯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刚睁开眼，他就对上了花神笑呵呵的目光。
她说。
“原来你说的，想要不爱人，是这个意思，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阿蒙的那曲调，可是很残酷的。”
雷穆斯叹了口气，他摇摇头。
他说。
“就像我说的那样，当阿蒙将他的调律交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这一天。”
“我思考过，为什么阿如一定要审判，为什么登上阿如是如此的困难。”
他沉默了下。
“后来我明白了，我看到那开始逐渐变得污浊的乐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他看向树王，树王也看向他。
而后，他们异口同声。
“因为，这是人子的诅咒。”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人子的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