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太宗能看到弹幕后》玄北

12、第十二章

　　万贵妃不断踱步，脸上满是焦急，“怎么还没来？”

　　旁边的清娘子见状劝说，“圣人召见五郎，肯定不会早早放他归来，您不是已经派人关注宫门了吗？待五郎进宫，肯定会有人来报信。”

　　万贵妃开口，“我知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恰在此时，一宫娥脚步匆匆走进来，喘着气道，“娘子，王爷进宫了。已经进了甘露门！”

　　“甘露门？”万贵妃脸上满是喜色，“快快，随我去迎接。”

　　延嘉殿在甘露殿后，位置非常好，又临近金水河，是后宫数一数二的殿宇。

　　延嘉殿旁边是紫薇殿，住着皇帝的宠妃尹德妃，紫薇殿虽和延嘉殿离得近，中间却隔着很长一段路，皇帝不在宫中，争宠消停了却不代表信息堵塞，延嘉殿的动静一出来，消息就传到紫薇殿。

　　尹德妃在对镜修饰妆容，圣人祭祀后还要摆宴宴请朝臣，圣人可是答应了让她出席，这种昭示自己盛宠的宴席容不得一丝马虎。

　　尹德妃提前几日开始试衣试妆。

　　毫无疑问她是个美丽女子，才年满双十已经生下一子，盛宠盖过后宫其他女人，要说她也不是没有烦恼，烦恼就是隔壁延嘉殿的老女人挡了她的前程。

　　她如今贵为妃位，却仍然屈于贵妃之下。

　　见面行礼，得她退让，这让尹德妃无法忍受。

　　她很不高兴，她都为圣人生下一子，还要在一个无子老女人手下讨生活？

　　“王爷进宫？哪个王爷？”

　　尹德妃冷哼一声，“没有陛下圣旨外男进入后宫可是大罪！”

　　宦官干巴巴回答：“听说是楚王。”

　　尹德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在想哪个宗室子被封为楚王。

　　经过宦官提醒才反应过来，是万贵妃的儿子。

　　尹德妃手中用来沾螺子黛的细笔被折断，她皱起眉头，“延嘉殿那女人的儿子不是没了吗？入秋时圣人才为其过继了儿子。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该不会是有人假意冒充？”

　　尹德妃心里有了不好预感，圣人当前三位成年儿子里，太子和齐王无疑是一派，她收了太子和齐王送来的珠宝，也多在圣人面前为二人美言，现在多出一位王爷势必会出现变化。

　　若是这位王爷站在秦王那一边，贵妃肯定会为秦王说好话，贵妃服侍圣人二十载岁月，感情深厚，不是她能够媲美。

　　尹德妃咬着指甲，心里焦急起来，“去，派人出宫告知耶耶，让耶耶尽快传信给太子殿下！”

　　＊

　　大兴宫是真大，这是李智云一路走下来的感想，他从肃章门进宫，穿过百福门又穿过月华门，等进入甘露门，人已经被转晕了，穿过甘露门在宦官引导下绕过高大的甘露殿又穿过了很大一片园子才抵达延嘉殿。

　　哪怕冬日里寒风刺骨，也影响他心中激动和喜悦。

　　“五郎！”

　　穿过几座假山，李智云就看到不远处宫殿门前站着的人影。

　　李智云控制不住弯起嘴角。

　　“阿姨！”

　　李智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然后扑通跪在了生母面前。

　　“儿子不孝，让阿姨为儿子担忧了。”

　　“我的儿啊！”

　　万贵妃终于忍不住抱住了他，她哭声中满是委屈，“你这坏孩子，怎么也不知道传个信回来？”

　　李智云满目是泪，“是儿子不是，是儿子的错，阿、阿娘您别哭，儿子任由您打骂出气。”

　　万贵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什么傻话，叫我如何舍得？”

　　“娘子，莫要哭了，快请王爷进殿去吧，外面寒风，莫要让王爷冻病了。”

　　清娘子扫到几个陌生身影，忙劝说自家娘子。

　　万贵妃擦拭眼泪对儿子道：“对对，我准备了你爱吃的菜，快随我进殿。”

　　李智云清脆地“哎”了一声，搀扶着亲娘往门内走，延嘉殿外这一幕没少映入外人眼里，很快后宫中排得上数的主儿都得知贵妃亲儿子回来的消息。

　　一进殿，李智云就感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这可把万贵妃吓坏了，忙派人去传唤太医。

　　“阿姨，我不要紧。”李智云已经看到了殿内的火炕，眼里满是惊讶，“宫里也有火炕？”

　　就很稀奇，宫里可是木头房屋。

　　万贵妃传人送来姜茶，李智云趁热喝完后身上还发了汗。

　　“也就今年传过来，最开始是出现在老家，年初传过来，圣人在甘露殿让人搭了一个觉得好，春日倒寒都不冷了，后宫里孩子多，入秋后便开了恩允许后宫有孩子的也修了。”

　　她为贵妃，自然也有份。

　　李智云忙说这火炕是救他的商队传授的。

　　万贵妃一听心揪起来，“还没问你，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没跟太子殿下一块逃出来？”

　　李智云将对李渊说的那些又重复了一遍，说得万贵妃心里生了怒意。

　　“太子竟未告知你？你可知当初太子对圣人怎么说？他说你年幼，隋朝的那些官员不会拿你怎么样。”

　　万贵妃越说心里越委屈，自己夫主都造反了，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怎么可能只一句自己儿子年幼就会放过？

　　若是襁褓中还有这番可能，可自己儿子都十四了，马上要成丁的人了，怎么可能不受到牵连？

　　自己儿子没了音讯，夫主却轻飘飘放过两个儿子，这让万贵妃如何能忍得下？

　　可自己还有女儿在，哪怕为了女儿也不能跟对方撕破脸。

　　万贵妃哪怕知道自己儿子下落不明跟太子有很大关系，也不敢埋怨，自己儿子在夫主心中地位哪里比得上嫡长子？

　　后来女婿投靠了二郎，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子太冷情，眼睁睁看着庶弟送死，这一点远不如二郎。

　　李智云自小便知自己远不如嫡兄，在兰州时也不是没有长安城传过来的消息，种种消息早磨去他对耶耶的孺慕之情。

　　耶耶的狠心他已经见识到了，不想再勾起生母的怨恨，便转移了话题。

　　“还得感谢一些人，儿子在流民队伍里也没吃多少苦，后来绕过了战乱区去了兰州，兰州经过二兄扫荡后很安全，去年儿子本该回来，只是听说耶耶又要跟凉州打仗，也不敢轻易出行。”

　　“今年确认陇右关中再无战事才跟随商队来长安。”

　　万贵妃不住点头，“我儿做得对，去岁乱得很，今年长安城才稍微好一点。”

　　去岁东宫和秦王府摩擦不断，幸亏五郎未归来，不然就得搅和进两位兄长的争斗中。

　　正说着话，清娘子走进来，“尚食院送来了膳食，娘子可不要饿着王爷。”

　　万贵妃醒悟过来，“对对，五郎这一上午跑来跑去，恐怕已经饿极，快快摆膳，待用完再聊。”

　　很快有一队宫娥提着食盒进殿，李智云看全都是一水蒸菜就没了什么胃口，他这两年嘴被养刁了，吃惯了爽口的炒菜，很难再适应蒸菜。

　　冬日里即使是皇宫也缺少青菜，不像兰州还能发发豆芽吃。

　　蒸菜里多是羊肉，铺垫的菜也是夏日晒的菜干，不过有豆腐汤。

　　李智云尝了几块羊肉又喝了豆腐汤。

　　毫无疑问宫里的手艺非常好，哪怕盐带着点微微苦涩味也能被调料遮盖过去。

　　这样的菜品李智云在唐国公府已经吃了十几年，按理说已经习惯了，可吃惯了炒菜再回头看碗中厚厚一层荤油有些难以下咽。

　　他琢磨着是不是该从□□那里抢一罐虾酱，从兰州带来的酱已经不多了，不能全便宜了□□。

　　母子二人都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静用完膳，万贵妃见他用得不多还是担忧他身体，好在太医署派来的太医已经到了，万贵妃便命太医为儿子诊治。

　　太医诊脉后，言王爷身体健康，这让万贵妃很高兴，赏赐后让开了补药。

　　李智云无奈享受迟来的母爱，待太医退去后，才继续道：“儿子这些年承蒙商队主人照顾，如今商队主人派人送儿子回来，都说长安城城墙上掉下一块砖说不定砸中的就是皇亲国戚，商队若在城内经商少不了吃亏，所以儿子想赏商队主人一爵位了断了这份恩情，就是不知耶耶是否会同意？”

　　万贵妃赞同儿子了结恩情的做法，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若给爵位恐怕很难，如今封爵之人都对国有功。”

　　说到这里万贵妃咬唇，这可是救了儿子一命的救命之恩，只是一个爵位又如何比不过救命之恩？

　　李智云接着说，“倒也不需要太高，就是吓唬住一些不长眼的人，儿子被封为楚王，还是凉州总管，凉州荒凉且路途遥远，儿子总不能亲自去管，所以儿子只想要一个最低等的开国县子，也算是名正言顺帮儿子管理凉州。”

　　万贵妃松了口气，“只一个县子，必然没问题。”

　　说到这里万贵妃迟疑问道：“凉州太过荒凉，人烟稀少，不如我求求圣人为你置换一块富裕地方？”

　　“千万别！”李智云连忙制作，他还想闷声发大财一段时间，西域富裕到连他都眼热，兰州凉州都是通往河西走廊必经之地，扼住这二地就有源源不断的财富，再说兰州几个商队他都占了一半的股，他怎么舍得松手？

　　李智云劝她，“大唐如今国土不大，富裕之地就那几处，都是父兄打下来，我总不能跟嫡兄去争抢，况且我寸功未立，若是贸然提出恐让人觉得吃相难看，惹耶耶厌恶。”

　　万贵妃感叹儿子成长了许多，“不错，难为你看得清楚。”

　　万贵妃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幼儿哭声。

　　一听这哭声万贵妃立马急了，冲清娘子喊，“快去把宽儿抱来。”

　　很快清娘子领着一奶娘进来，奶娘怀里抱着一个瘦弱稚童，稚童还不会说话，瘦瘦小小一个被厚厚皮衾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见万贵妃委屈冲她伸手。

　　万贵妃心疼哄道：“宽儿这是醒了，好了，别哭了，让奶娘喂你。”

　　李智云全程呆住，他阿娘这是又为他生了个弟弟？

　　“阿姨，他是……”

　　万贵妃想起儿子回来了，果断将小孩塞他怀里，“五郎，抱着，这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