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烟尘》伦殇

15、第十五章

　　深夜，从不远处湖岸中传来一阵清幽的哀婉之乐，分不清是何种乐器所奏。塌着迷离的月色，陌霖月朝那股涌动的仙气走近。
　　湖影与柳叶之间，一只风雅别致的小舟停靠在岸边，舟山相依着一双身影，虽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却不难分清是一双男女，在微波月影下，犹如一对神仙眷侣。
　　那少女更像是上午在后院所见到的盲女，依旧穿着一件素雅的衣衫。

　　“素儿小姐近日的精神好了许多，看来主人不用再担忧下去了。”
　　“是啊，主人只有这一个妹妹，相依为命十几年，自然疼惜的紧。”
　　岸边交谈的婢女，陌霖月大概明了。目光随着远处湖岸倒影与明月共升苍穹……
　　今夜，注定不眠……

　　到了第二日，陌霖月果然见到了这府邸的主人。
　　被家丁引入会客的厅堂，随着厅堂之外一阵幽风萦绕，那人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贵客到访，泊尧未能及时迎接，还请公子见谅。”说话之人便是终于得见一面这座府邸的主人，即使只是一眼便能察觉他与众不同的气质，清幽漫漫的嗓音似有一阵轻烟，是那样的高雅不凡，谈吐间的语气令人心旷神怡。
　　“在下陌霖月，从驻仙镇而来，勿闯龙潭谷是为了询问一个人消息。”开门见山，他为了此事已经耽误太久的时间，云衣她们还在船上等待着，是否安全还不为知。“驻仙镇的水脉已经干涸，全镇数百人口已处在水深火热的境况，在下想打听扶摇泪珠的消息……不知帝君能否相借一用。”
　　泊尧此刻神色微怔，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看他一身素白衣衫，自始至今面上却是毫无波澜，不似凡间之人该有的胆怯。
　　“公子是怎样猜出我的身份？”
　　“帝君自称泊尧，在下之前环顾周围山谷的外形，发现与尧山颇为相似，心中便有大数，帝君无非是将这片凡间之景布置的像尧山，可解思乡之苦。”
　　“公子……竟然被察觉，我也无需掩饰。”泊尧的注意力全数放在陌霖月身上，见他年纪轻轻，竟能洞察如悉，不免心生佩服。“公子想要借我尧山至宝扶摇泪珠么？”
　　“还请帝君心生怜悯，解救驻仙镇的百姓。”
　　“若陌公子能帮我一个忙，自然愿意相助公子。”
　　“尽管开口，陌霖月在所不辞。”
　　“我成仙前曾拥有一块白玉，是在一次偶然机会下得到。那时的我血气方刚，心怀大志，在外人面前却被看作是想入非非，不切实际之人。唯独有了心事便捧着那块白玉倾诉，日子久了，它似乎通了人性，在深夜无人的时刻总会发出素雅的淡光，我越发喜爱它，因此沉迷于此……”
　　“那白玉……”
　　“没错，后来我才知那玉吸收了千年的日月精华，无异于是块仙石，它助我完成了不少大事，待我功德圆满之后，却不能带它一同升天……”泊尧帝君此时难以掩饰悲戚的神色，这仿佛是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无奈，终于得到了舒缓。“仙界有仙界的规矩，身外之物一件不可多带！”
　　“那帝君便放弃了它……”
　　“不是！是它……为了实现我的心愿，将自己摔得支离破碎，再无复原的可能。”
　　“原来如此，白玉尚且有情，神仙又岂会无情。”陌流渊这句话无疑是在暗示泊尧帝君，希望他能履行诺言。“帝君是想让在下找到那块白玉吗。”
　　“没错，如果我算的不错，它的魂魄已经重入轮回，怕是该转世了。”

　　此后泊尧帝君将陌霖月引入后山。
　　僻静之地唯见一片红枫树林，将深秋的幽愁韵味锁入林中。依稀可见黄昏的余光扫在那红颜的枫林上，红潺潺的。
　　偶有流水淙淙的声音，以及树梢微动的声响，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犹如重返云谷峰，身处片刻便已入迷三分。
　　泊尧帝君轻舞衣袖，四周随即涌起一股股撩动的气流，由他修长的手臂散发而出，流向他面前的湖面上，淡绿色的点点仙光在湖面上连成一线，终于一点，一声微寥的声音，陌霖月看向湖面……竟隐隐浮现出一幅动态画影。
　　“帝君，这是……”眼前一幕让他颇感震惊，早闻仙界之人拥有神灵之术，能遇见古往今来之死，今日一见，才深信不疑。
　　“心中所想，便可呈现在这画面上……不论往事，亦或者将来，都能窥视一二。”泊尧帝君一面解释道，同时轻挥衣袖收回了湖中那副仙卷。“可惜我多年未曾使用，内力稍感不足，倘若将此术传于你，方可发挥其最大作用。”
　　“帝君！在下只是来借扶摇泪珠，觉悟其它非分之想，既然答应了帝君之事，便竭尽所能去完成，帝君这么做，不是坏了之前的约定！”陌霖月有些不适，他为人向来不愿占人之利。
　　“陌公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泊尧帝君忽地笑道，长衣一瞬间倾尽拂落——绯红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美如雕塑，庄严的至极。“但今日，你必须接受，不然便是看不起我尧山仙术，那借扶摇泪珠之事，也就此作罢。”
　　“这……罢了。”陌霖月淡然的神色颇显无奈，眼神却依旧深邃迷离，洒脱无羁的身影宛弱清澹，在红晕的湖面上，与泊尧那份高贵庄严之气，生生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