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O帝王情史[星际]》清雾潋月

24、chapter24

　　迦兰斯脸色苍白，仿佛一座精致又易碎的雕像，一碰就会碎去。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算计，但此时谁都不忍心催促迦兰斯立马做出决定。

　　迦兰斯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冯维辛立马扶住了他，轻声对迦兰斯说道：“殿下节哀。”

　　迦兰斯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了起来，但略微急促的喘息声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茫然失措。过了一会儿，他才站定了身体，对扶住他的冯维辛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路德维希是怎么死的？”迦兰斯的声音很低，似乎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打击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自觉地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生怕一不小心就吹散了这个像泡沫一样脆弱的人。为首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尽量避免一些词汇刺激了眼前苍白到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的美人。

　　“我知道了。”迦兰斯听完医生的解释，轻轻闭上了眼睛，“我会通知官员们的。”

　　这一天，所有支持路德维希的星球的官员们都收到了以迦兰斯的名义发出的通知——路德维希于“凌晨三点病逝”。

　　帝国皇储，已经自封为皇帝的路德维希殿下的死讯很快传遍了帝国。

　　一种阴郁的静默笼罩着支持这位年轻刚正皇储的人们身上。一股恐怖阴冷的气氛弥漫在陪都星的空气之中。恐慌席卷着支持路德维希的星球。

　　路德维希的葬礼在陪都星的皇家神殿举行。比起太后不起眼的葬礼，路德维希的葬礼隆重而轰动。

　　当天晚上，警察将所有通向神殿的街道两边都包围了起来。道路两边挤满了好奇或是送行的人。他们不约而同都拿着点燃的白色蜡烛，闪烁的火焰映照着他们的脸。

　　人们静默凝视，所有视线都落在已经清空的环城大道上。按照皇家古老的仪式，六匹白色的马打着响鼻拉着灵车从宽阔的道路上奔驰着驶向神殿。灵车上则是路德维希的灵柩，灵柩上覆盖着绣着他金色纹章的黑色帷幔。卫队的精锐骑兵紧随其后。

　　送葬的马车抵达了目的地，神殿的钟正好敲了三下。一群人站在庭院里，当他们看到路德维希的灵柩时，纷纷行礼让路。侍从们抬着灵柩，经过大厅的荣誉阶梯，走进了神殿。

　　神殿里黑色的绉纱覆盖了墙面和长椅，地面是黑色的地毯，墙上悬着饰有路德维希纹章的金银盾。

　　仪式在寒冷暗淡的天气中结束了。路德维希的灵柩会在第二天隆重的殡仪游行结束后送入地下墓穴。

　　当晚，迦兰斯挥退了神殿中的所有人：“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单独陪一陪路德维希。”他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

　　神殿里的人顺从地退了下去。空旷的神殿中只剩下了路德维希的灵柩和迦兰斯一人。

　　午夜的钟声响起，厚重的帘幔遮住了外面的光线，无数的蜡烛投射着怪异的光影，敞开的棺材里是路德维希恍若只是沉睡的遗体：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帝国元帅制服，袖口和领口饰有金色的星星，胸口佩戴着棱克斯勋章的红绿绶带。灵柩边上的紫色天鹅绒衬垫上展示着他的皇储冠冕、大公冠冕、礼仪佩剑以及他的纹章和配饰。

　　迦兰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路德维希的脸庞。

　　人有时很顽强，无论怎么样都想要活下去，但人有时候很脆弱，生命随时都可能骤然熄灭。皇位继承人的位置，太容易吞噬一个人的灵魂了。

　　“路德维希。”他喃喃地说道，“我已经不记得我们之间已经多久没有坦诚地说过话了。”

　　他的目光认真而温柔地看着路德维希，然后在他的额前落下了一个吻：“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他也曾和疯癫没有神志的太后说过。因为太后最挂念的人，是路德维希。而他却没有依照太后的心愿，和路德维希相互扶持，彼此依靠。

　　他从一开始就选定了自己的路，也从没有想过为别人铺路。这条路只能容纳一个人，路就这么窄，两个人太过拥挤。无论外表如何伪装，他的心灵就是这么自私而丑陋，一如他的灵魂。

　　迦兰斯安静地陪了路德维希一夜。他没有参加殡仪游行。所有人都知道迦兰斯殿下因为哀恸过度病倒了。

　　葬礼过后，路德维希的支持者们开始了激烈的争论。

　　贵族们敦促迦兰斯自立为皇，向他施加压力，要求把叛乱继续下去。因为这样他们能够延迟面对皇帝的日子。况且，迦兰斯也可能获胜，他们也可获得比现在更多的利益和权势。

　　他们认为迦兰斯有很好的理由去争夺皇位。他现在是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他支持路德维希，加入了路德维希的宫廷，也算参加了叛乱。所以，他们觉得迦兰斯已经冒犯了皇帝，已经不能指望皇帝对他宽宏大量。

　　更重要的是，塞尔帝国最繁华的星球之一陪都星，曾经德雷克皇帝的铁杆拥护星球，已经迅速推举迦兰斯接替路德维希成为皇帝。其他星球的官员们也得知了路德维希的死讯，承诺会尽快给出答复。

　　在这些人中，最具代表的两个人是贾科莫和冯维辛。

　　他们都希望迦兰斯能够自立为皇帝。贾科莫希望迦兰斯能够从陪都星迁走，把迦兰斯送到一个他选的地方。冯维辛则希望迦兰斯留在陪都星，尽管现在陪都星有些混乱，但他控制着这里的军队。

　　于此同时，他们都希望迦兰斯能够选定联姻对象，好壮大己方势力。

　　贾科莫建议迦兰斯嫁给扬克帝国的皇帝庞瑟蒙，冯维辛希望迦兰斯能与帕述帝国联姻，嫁给帕述的皇储萨塞尔。

　　“他们所有人都打算让我成为傀儡，听候他们的调遣使唤。”此时，尚在“病中”不见外人的迦兰斯正在和孔塞多下棋。

　　迦兰斯轻笑了一声，吃掉了对方的“王”：“如果王不听话，再重启一盘，自然会有新的‘王’。”

　　他慢条斯理地换下了孔塞多的“王”棋：“比起强势难控的路德维希，还是我更好控制，更适合当一个傀儡‘王’。”在他们眼里，迦兰斯是个omega，性格温软，整个人就像是一尊可供观赏但需要仔细呵护的精致而娇贵的艺术品。他们只需要把迦兰斯放在保护罩中，就能借迦兰斯的名，谋自己的利。

　　孔塞多说道：“但无论如何重启，技艺不精的话，失败是定局。”

　　迦兰斯把玩这棋子，精致的脸上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贾科莫是个毫无底线的贪婪利己主义者。他支持路德维希和冯维辛的理由不同。冯维辛好歹是觉得皇帝无能，政策混乱，特别他将收复佩约视为己任，但皇帝对佩约儿戏般的态度让他极为失望，他扶持路德维希也是希望塞尔帝国能有一个坚定而清明的皇帝。当然，他也能因为扶持新帝，权势会更上一层楼。”

　　“而贾科莫——”迦兰斯将棋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他当初煽动路德维希叛乱，想让路德维希称帝不过是因为他在皇帝那边第一宠臣的位置岌岌可危。罗贝尔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他扶持路德维希，是希望借此成为路德维希的第一宠臣，复制他之前在皇帝那里的路。”

　　“只可惜——”迦兰斯的目光落在棋盘上，“路德维希骄傲而强势，可不是皇帝这样耳根子软能被控制的人。贾科莫根本就无法控制路德维希。”

　　如此一来，就算路德维希最终成功登基，贾科莫也什么都捞不着，甚至还不如之前在皇帝宫廷这般得势。

　　所以，贾科莫才会选择谋杀路德维希。这样一来，他可以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扶持身为omega的迦兰斯，因为迦兰斯是个脆弱易碎的花瓶，甚至要比昏庸的皇帝更好控制。另一种则是把谋杀路德维希当成转换阵营的投名状，以此改投皇帝阵营。

　　迦兰斯叹了一口气，说道：“贾科莫在和路德维希合作的时候，还和皇帝一直互有联系，给自己留足了后路。只可惜，路德维希太骄傲自满了，根本就没有发现其中的很多细节和弯弯绕绕。”

　　从路德维希还没公开叛乱的时候，他就提醒过路德维希，贾科莫和泰林克是他们的仇人，让他不要忘记在捏顿星的泰林克事件。但路德维希那时已经被报仇和权势给吸引了全部的心神，为此还和他说了谎。

　　路德维希自信地以为是自己利用了贾科莫，从来没有将这个小人放在眼里，觉得自己能够驾驭他。

　　“很多时候，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和细节才是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迦兰斯目光复杂而幽深。

　　“对于贾科莫，殿下想如何处置？”孔塞多问道。

　　“先留着他，毕竟还需要鲶鱼把水搅得更混一些。”迦兰斯声音柔和平稳，“证据留着。贾科莫杀了我弟弟，等合适的时机，把账好好算一算。”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迦兰斯的回应，等待举起迦兰斯的大旗，继续和皇帝对抗。而就在此时，迦兰斯隐居到了郊区的神殿中，声称要为路德维希祈祷。等祈祷过后，他会向全国发布他的立场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