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O帝王情史[星际]》清雾潋月

19、chapter19

　　以贾科莫和冯维辛为首的权贵势力向全国发布了公开声明，并且迅速将声明广泛传播。他们批评皇帝之前的种种行为严重损害了塞尔帝国的利益和声誉，严厉批判皇帝混淆皇室血脉的行径，并提出一系列要求。

　　其中包括皇帝解散他那支由佩约人组成的私人卫队，指控正是这支私人卫队的统领迷惑皇帝如儿戏般的放弃攻打佩约；要求皇帝放流他的新宠臣罗贝尔，不要再假装洛尔是自己的合法孩子；要求皇帝公开宣布路德维希为帝国皇储。声明中流露出来的鄙夷和嘲讽显而易见：可以确定的是，洛尔并不是陛下的亲生儿子。

　　他们声称这是为了塞尔帝国和皇室正统。

　　迦兰斯看完声明后，挥手关上了光屏。

　　“为了皇室正统？”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不屑地轻嘲了一声。

　　贾科莫是因为自己的宠臣地位被罗贝尔日渐取代而恼羞成怒。特别是上次收了布里亚帝国和帕述帝国的好处，劝皇帝接受布里亚帝国的仲裁，让皇帝在全宇宙的直播下丢了脸。从那以后，他就更比不上罗贝尔在皇帝跟前的荣宠了。

　　冯维辛则是厌倦了皇帝摇摆不定的领导。他的领地和佩约相邻，上次皇帝对佩约的轻拿轻放本就让他不满。况且，他还支持塞尔帝国和帕述交好，而不是和扬克走近。他希望自己能够引导塞尔帝国的公共政策。皇帝希望联姻扬克而不是帕述让他十分不满。

　　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只不过是扯着国家和正统的大旗为自己谋私利。路德维希和这帮人走在一起，成了这帮人最好的大旗，而路德维希则希望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来反抗皇帝。

　　“孔塞多，路德维希殿下最近来看过母后吗？”迦兰斯问道。

　　前不久，皇帝将太后从捏顿星“请”来了首都星，安顿在了首都星的一座宫殿中。迦兰斯顺便将太后宫廷里的主要人员一起都安排了过来，包括总管孔塞多。不过，皇帝没有允许迦兰斯和太后生活在一起。

　　不过，孔塞多也开始兼任迦兰斯的宫廷总管，重心逐步倾向迦兰斯的宫廷。

　　“没有，殿下。”孔塞多答道。

　　“罢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迦兰斯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以前他和路德维希相依为命，但是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渐行渐远了。

　　他和路德维希，谁都没有在原地等待对方。

　　迦兰斯走进庭院，就看见太后坐在那里好像是在看花。但走进就会发现，太后的眼神涣散混沌，并没有聚焦在哪里。

　　迦兰斯挥退了所有侍从，然后坐在了太后身边。

　　“母后。”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郁金香上，低声道。

　　太后依旧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呼唤和人丝毫走不进她封闭的世界。

　　“我知道相较我，您更在意路德维希。”尽管无人回应，迦兰斯还是耐心而温柔地说道，“但您还是尽了所有力来保护我。我不想让您失望，但是——”

　　“对不起。”迦兰斯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倦意。

　　他安静而默然地陪着太后坐在庭院里，一直到离开，他都没有解释为何会说那句“对不起”。

　　“孔塞多，大多数人都会在皇帝和路德维希之间进行选择。”飞船上，迦兰斯裹着一条薄毯，接着孔塞多递来的红酒，带着慵懒的倦意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你不会后悔吗？毕竟路德维希应该很欢迎你加入他的宫廷。”

　　孔塞多除了曾是先皇廷臣、贝莱利公爵府总管、太后宫廷总管，他还曾是先皇指给路德维希和迦兰斯的老师之一，负责掌管他们的教育。

　　“公爵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除了殿下。”孔塞多微微一笑，“公爵的眼光，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迦兰斯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孔塞多嘴里的公爵自然是那个虽然早已死去，但如今已经成了传说的贝莱利公爵。

　　曾经，那些权贵指责贝莱利公爵得势是因为控制了皇帝，他的一切都来自皇帝的宠信。他们试图复制贝莱利公爵的路，通过掌控皇帝来达到目的。包括现在的贾科莫之流。

　　但他们还没民众看得清，贝莱利真正让皇帝依赖的，是他自身的才能和性格魅力。皇帝离不开他是因为要靠他来治国和给自己软弱无依的心灵依靠。

　　这才是他操控力的真正来源。自身立不住的人，谈何掌控他人？最后只会落得依附他人的下场。

　　贾科莫之流会被罗贝尔之流替代，罗贝尔之流之后也会有其他人来替代。在皇帝眼里，他们都是可以替代的。所以贾科莫才会恼羞成怒，才会想要找一个新的依附对象。

　　不过，在贾科莫看来，他是找一个新的掌控对象。这些来来往往的宠臣，实质上都是依附帝王的存在。

　　路德维希，如今成了这些人的目标。而路德维希，长久以来无处宣泄的愤怒，也找到了一拍即合的对象。

　　“刚去捏顿星的那段时间，我常常失眠。”迦兰斯放下了酒杯，他眼眸冰冷的底色似乎因为遥远的回忆而稍稍冰雪消融，“特别是在下雨天，我总觉得有千百种邪恶的杂音从四面八方袭来，最终不由自主地陷入焦虑又深沉的抑郁之中。”

　　孔塞多只是安静地又给他倒了一点酒，没有打断他。

　　“那时，路德维希整夜整夜地陪着我，听着雨声从黑夜到天明。”迦兰斯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我们就这样度过了那段时光。我以为我们都走出来了。”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走出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掩饰。他们因为各自的理由渐行渐远，他们救不了对方，所以都选择了“为自己”这条自私但相对容易的路。却又都不约而同地用温情来掩饰丑陋但真实的欲望。

　　飞船外，夜晚的钟声轰然敲响。钟声余音荡漾进来，留下了模模糊糊如叹息的尾调。迦兰斯的声音低缓柔和，结束在钟声余音之下。

　　面对来势汹汹的讨伐，总是回避斗争的皇帝选择了屈服。他急于安抚自己的批判者，同意了他们的所有要求。

　　他发布了全国公告：“为了避免任何形式的丑闻，我宣布塞尔帝国的合法继承权属于我的弟弟路德维希大公和迦兰斯大公，不属于其他任何人。”

　　路德维希被正式册封为帝国皇储，贵族们集体宣誓效忠。荣誉帝国元帅和皇家棱克斯骑士团大团长之位也被转给了路德维希。洛尔皇子的皇位继承权被剥夺，罗贝尔被送离了皇帝的宫廷。

　　事情似乎朝着对批评者有利的方向在发展。

　　但皇宫甚至是整个首都星无形的压力犹如高压锅里的蒸汽，已经上升至一个临界点，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被引爆。

　　长期遭受权臣指手画脚的皇帝怒气冲冲，开始进行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反抗。

　　他不顾所有人反对，态度强硬地把背负贪污军饷、秽乱宫廷和混淆皇家血脉罪名的新宠罗贝尔重新召回了宫廷，并且进一步提升了他的地位。他把罗贝尔从伯爵跳过侯爵，直接晋升为公爵。

　　这无疑是当面羞辱了所有骄傲的大贵族和领主，也让塞尔帝国的群众无法接受。这成了压垮他们心理最后的一根稻草。

　　一大群贵族领主爆发了，各地纷纷响应，一致反对这位昏聩软弱的皇帝。

　　皇帝的头号反对者就是塞尔帝国最有钱有势的大贵族之一的冯维辛，以强硬和好战而著称。他公开宣布他烦透了这位昏庸帝王的种种荒唐行径，他根本就不配做塞尔帝国的皇帝。真正的塞尔帝国皇帝应该是尊贵的路德维希陛下。

　　面对来势汹汹的进攻，皇帝撤退了，他躲去了陪都星。路德维希则在首都星和拥戴他的贵族们商议下一步行动。

　　兵荒马乱中，迦兰斯带着依旧无法清醒的太后去了捏顿星，她已经时日无多。在那里，他送走了太后。葬礼很简单，人也不多。

　　“孔塞多，我已经无牵无挂了。”迦兰斯看着太后少女时的影像，轻声道。他的指尖落在少女的脸上，似乎想感受一下温度，但落手处一无所有。

　　“殿下，您将会无坚不摧。”孔塞多恭敬地回答道。

　　“嗯。”

　　*

　　“路德维希殿下，迦兰斯殿下正在午睡，您是稍等片刻还是下次再来？”齐亚德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觉得路德维希殿下身上的气息陌生得让他心惊，“或者我去叫醒殿下。”

　　“不用，我就是来看看他。”谈到迦兰斯，路德维希身上冷酷的气息瞬间柔和了下来。

　　“我，我去叫醒殿下。”

　　齐亚德转身想去给迦兰斯报个信，却不想被路德维希带来的人给拦住了。

　　“我说了我自己去。”路德维希带着警告地瞥了齐亚德一眼，然后朝着花园走去。

　　花园中，迦兰斯正躺在躺椅上午睡。柔和的阳光透过光亮的树叶亲吻着他的脸。风吹落了树上的一些花朵，细碎的花瓣在慵懒的空气中来回飘动。

　　路德维希不由放轻了脚步。他很想见迦兰斯，但是真的靠近迦兰斯后，他却不敢对上迦兰斯的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蹲在迦兰斯身侧，生怕惊醒了迦兰斯。他的手轻轻落在迦兰斯的脸上，然后顺着他的脸划过他的脖子，最后握住了迦兰斯垂落的手。

　　迦兰斯的手仿佛是用清凉的象牙雕琢而成，指骨优美堪比最完美的艺术品。路德维希亲吻着迦兰斯的指尖，面色带着痛苦的挣扎。

　　过了很久，他带着不舍放开了迦兰斯的手，然后才犹豫地转身离开。

　　在路德维希离开后，迦兰斯睁开了眼睛。他神色清明，没有丝毫从熟睡中初醒的困意。他从边上拿起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被路德维希亲吻过的手，眼神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