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之诗 （幕府风云）》御*离

24、第二十四话

　　“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小姐的下落吗？”

　　德川将军震怒地拍案而起——悠姬整整失踪了两天两夜！派出众多幕府军的精英连夜搜寻，却依然一无所获，怎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望着一边正努力隐忍泪水的秋吟院夫人，他从墙上抽出一把精致的武士刀，直着一个中层军官，大声呵斥道——
　　“如果明天之前还没有找到小姐，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是……是是……”
　　众将士战战兢兢地应道。虽传闻德川将军性情暴躁，但平日在将士面前鲜少像今天这般大发雷霆……那位别院的小姐不是向来不受将军青睐吗？为何现在又为她的失踪而大动干戈呢？

　　当然，他们只敢在心底揣测。当一众将士步出大殿之后，都为接下来的搜寻犯愁，如果悠姬小姐在明天之前仍然杳无音讯，依将军的个性，他们真的会被处决的……于是，他们丝毫不敢怠慢，诚惶诚恐地继续那焦头烂额的搜救任务……

　　“别担心了，一旦有悠姬的消息，我会立刻差人来通知你的！！所以先回去休息好吗？你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德川将军收起方才的怒火，轻轻地拍了拍秋吟院夫人的肩膀。识大体的她只得无奈点头，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站在这军人出没之地，只会碍手碍脚……于是，在德川将军的示意下，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秋吟院夫人回别院歇息。

　　而另一边，始终沉默不语的君寻发现素来冷漠示人的父亲，竟也有这样温暖的表情……
　　虽然面对秋吟院夫人之时，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追随秋吟院夫人背影的眼神中，竟盈满了无言的温柔，简直与不苟言笑的他判若两人……

　　沉思了片刻，君寻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父亲可能也是牺牲品吧……谁没有年少轻狂之时，即使他们门第悬殊，但他与秋吟院夫人才是真心相爱的吧！因为也只有这个温婉的女子，才能读懂他冷漠背后的惆怅，高处不胜寒的悲戚……虽然他总是将最为无情的一面现于人前，但那也许只是保护自己拿婢叨选暇?0岁便世袭德川幕府高位，面对一众只知尔虞我诈的宗室，他只有渐渐隐藏起自己的真性情，用冷漠与麻木扮演着一个极权者所应有的风范……

　　“君寻！！”
　　那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德川将军意味深长地望着君寻，无奈轻叹——

　　“那天晚上你在出事地点现身的理由，我不想多做深究！不过你已和风间家小姐成婚，无论如何她名义上是你的正室，所以多少请顾及到她的感受！”

　　“请您放心！！她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君寻的表情似笑非笑，一阵悲哀扫过他的心——为何这样的悲剧总是这样循环反复……出于政治上的考量，父亲无奈迎娶了母亲和月泷夫人，但作为丑恶利益下的牺牲品，父亲和她们之间没有丝毫感情可言。这一切的一切才筑就了而后的悲剧——悠姬受尽委屈，母亲难耐寂寞，最终选择了背叛……

　　现在，自己也无奈将风间小姐纳为正室，是否会酿成另一段无可挽回的悲剧……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不会，因为他与风间小姐只是有名无实的……若不是他们之间早已各有打算，自己也不会轻易屈服于父亲的命令……

　　本打算在那位小姐的计划付诸现实后，自己再另做打算，但是现在似乎得重新思量了——待悠姬归来后，他便……只是想起悠姬被清野影虏走的情形，君寻不禁捏紧了自己的双拳。

　　那个该死的清野影……不知悠姬现在的状况是否安好……

　　“你在想悠姬吧！！！”
　　君寻闻言不由一怔，只见德川将军的神情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愫，带着苦涩的微笑喃喃地说道，

　　“也许你们都以为我不近人情，但并非只有你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他神情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身在这样的家族有太多的无奈，能和自己爱的人相守相依，有时只是一种奢望……”
　　自嘲地摇摇头，望向窗外，一群飞鸟划天而过，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微微弯起嘴角——曾几何时，他亦幻想过与自己最爱的人双宿双栖，但而今他们更多的是两两相望、无语凝咽……

　　“这次悠姬如能平安归来，我便不再干涉你们的感情！只要风间小姐同意，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君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自己所熟悉的父亲吗？完全失去了雄师般的凌厉气势，神情万般落寞与惆怅！

　　德川将军见状，无奈苦笑。方才所说的一切也许让自己威严扫地了吧……不过已经无谓了，覆在自己脸上的这张假面具已经太旧了，是时候卸下了……
　　拍拍君寻的肩膀，低声说道——

　　“楠叶已经去了，我只有悠姬一个女儿了！请好好待他！！”

　　“……谢谢您，父亲！！”

　　第一次，君寻带着诚挚的心意恭敬地向他鞠躬。

　　“去吧！趁我没有改变心意，尽早将悠姬带回来！！！”
　　德川将军淡淡颌首，挥手示意君寻可以出发了。待君寻步出了房间，他疲惫地埋入座椅之中脑海中浮现出女儿秀美的脸庞……

　　只要悠姬能平安回来就好了，即使局外人对他们“兄妹”相恋的事实嗤之以鼻也罢，他已无心再为名声这种身外物所困扰……

　　他真心希望这命运多叵的孩子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因为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骨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