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夜挽歌》夏璃

28、第二十七章、勇士的证明

　　『有光就有梦，有梦就有天堂，你说过的，我只知道在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光。』

　　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揉揉惺忪的眼，从窗子外洒进来的和煦阳光告诉我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站起身，我信步走近窗台，温和的风吹过我的脸颊，有青草和花的香味。

　　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几秒后又大力地吐出来。

　　大自然的味道……真好。

　　身子向右转，是一面镜子。

　　镜中的自己和印象中的那个短发女孩相差太多了，黝黑的眼，雪白的肤，这具清秀的身躯散发着连她的主人都不曾熟悉的柔和气息。

　　在这个梦幻般的彩色世界里，这种变化尤为显著，有一种淡淡的心情在胸膛中酝酿，我不懂那是什么，但是……

　　“妈妈！”

　　纷乱的思绪在瞬间收回，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我的身后站了一位少年。

　　银色的发，蓝色的眸，少年有一张极俊美的脸，但我能轻易感觉他浑身上下不断涌出的不安。

　　“伊泽尔，怎么站在这里……”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便向后退了几步，这小子就算向我撒娇也不能用这么大力扑进我怀里吧?

　　少年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手臂收得更加紧了紧，有一会儿才松了手开口：“刚刚的妈妈，好奇怪，好像随时会离开我一样。”

　　听了他的话我反而觉得好笑：“伊泽尔，你的话才好奇怪，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不对，不是的，我……”他开始手忙脚乱地解释，却因一时之间找不到说辞而涨红了脸，我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儿子啊，你真是太可爱了。”我又一次伸手去捏他的脸，“想不出来就算了，没人怪你的。”

　　“可是……”对我这一种表示疼爱的古怪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他还想辩解。

　　“我肚子饿了，伊泽尔你带我去吃东西吧。”垂下手，我带着笑意地看着他。

　　“啊，对了，博杰老爷还等着我们下去一起吃早餐呢。我是来叫你的。”这孩子到现在才想起自己跑来这儿是干什么的，那一副突然想起的模样让我的笑里带了点无奈。

　　“伊泽尔，你有点没神经哦。”

　　“我哪有，还不是妈妈害的。”

　　“哟，又是我的错，你小子最近越来越会推卸责任了嘛。”

　　“我没有啦！本来就是！”

　　“好好好，你别激动。是我不好，是妈的错，行了吧？”

　　“……没诚意。”

　　“你！”

　　“哎呀，疼，疼啊。妈妈我错了，是我不好。”

　　“哼。”

　　无营养却令人愉快的谈话一直到我们走进大厅之前结束。

　　长长的桌子，旁边有很多的椅子，但对应的餐具和人就显得少了很多，这张长桌边只坐了两只妖精，摆了四副餐具……

　　“叶小姐，伊泽尔先生，两位都下来啦？昨晚还睡得好吗？”坐在餐桌边的英俊男子微笑着向我们打招呼。

　　“是，昨晚真是打扰了，我们睡得都很安稳。”朝对方有礼地一点头，我报以同样微笑，“博杰老爷，还有路比少爷。”伊泽尔也很识相地跟我做了同样动作。

　　主人家朝我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和伊泽尔也不再客气地坐下。

　　四周一字排开的仆人们开始递来新鲜的餐点，谢天谢地，除了一些细节以外一切都还符合人间界的习惯。（作：关于这点你该感谢我。叶：伊泽尔，把她踢出去。）

　　四个人安静地吃饭，彼此的不熟悉造成现场有些压抑沉闷的气氛。

　　“呃……叶小姐和伊泽尔先生是从哪里来的，看起来似乎并不像西之郡屯的居民呢。”似乎是想打破这有些别扭的气氛，也似乎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博杰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所有在场者的耳朵里。

　　“我们是浪者，没有真正的家，早已经习惯在外面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些年一直住在莫克草原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妖精城了。”滴水不露地回答，这是我和伊泽尔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莫克草原……是这样啊。”博杰老爷有一头海蓝色的发和一双深褐色的瞳孔，给人一种很智慧的印象，这样的色彩搭配却不是我所喜欢的一类，但并不代表我会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莫克草原？那不是绯迪大长老住的地方么？难道还有别的妖精也住在那儿？”路比就很单纯了，马上就提出自己的疑问。

　　“绯迪长老？绯迪大长老不应该在妖精城的都郡——东之郡屯吗？怎么会在那里？”与伊泽尔一同装成诧异的样子，我知道如果说出认识绯迪的事实后果会有多可怕。

　　我可不想让那个叫安德利的直接抓去关起来，甚至是被当成威胁伊斯特的工具来用。

　　“没有没有，小孩子乱说话，您不要在意。路比，吃饭。”博杰马上就打断还想在开口的路比，满脸堆笑地招呼我们吃早点。

　　这样一来我反而更觉得古怪。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听过，我们西之郡屯的一个传说啊。”似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博杰又将话题引向别处，“据说在我们郡屯的北处有一个神奇的山洞，它的深处暗藏着宝物，里面漆黑无比又多有迷宫，但迄今为止却并没有谁找到宝物而且也没有发生死亡事件，在山洞内打转的妖精七天内天没出来的话就会被自动送出来，进去的妖精如果能在三天内从另一端出来就获得‘勇士’的美誉。”

　　手中的餐具微一停顿，我沉默，转头看向伊泽尔的时候他也在无声地询问我。

　　下午时分，准备好食物和水之后，我和伊泽尔出发了。

　　许是因为我们是路比救命恩人的关系，在妖精们热情的带领下我们很顺利地来到了洞口前。

　　没什么太特别的，只是爬了半座山，在山腰处看了一口黑黝黝的洞。

　　毫无特色的洞口，从外面向里望去看不到任何东西。

　　“请在这里写下您的名字。”山洞前有一位漂亮的女妖精拿着一本厚厚的树叶记事薄站在我面前，在我和伊泽尔在印有当天日期的树叶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后，她又对我们温柔的继续解释道，“在出口处也有一位记录者，在山洞内不允许自带照明工具，如果两位能在三天内出洞就可以获得‘勇士’的称号。勇敢的浪者，我为你们祝福。”

　　呀呀，这话听起来真像是以前看过的魔法小说呢，并没有说什么，向这位记录员点头表示谢意后我拉着伊泽尔转身进入山洞。

　　“勇士”这个称号根据我的打听并不只是一个徒具虚名的空头衔，相反的，在妖精界拥有这个名号的妖精很受妖精们尊敬，行事处处都拥有特权。而这正是我和伊泽尔想要的，在这个并不熟悉的空间里我必须想尽办法让自己和儿子能安全地生活下去，并以此寻找能够送我们回去的次元石。

　　黑暗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伊泽尔紧紧抓着我的手，指间传来的力道也让我察觉到他全身的紧绷。

　　“伊泽尔，放轻松些，博杰老爷不是说过这个山洞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么？”拉了拉他的手，我轻轻地安慰着。

　　“可是妈妈，我总觉得从开始一进来这里的气息就突然变了。”直接握紧我的手，伊泽尔向我这里靠了靠，无边的黑暗里他臂膀处的体温清晰地传来，“不要松开我的手，妈妈。你答应过让我保护你的。”

　　“是，是。伊泽尔是男子汉，当然会保护我。”忍不住低低的笑，可是我并没有放松警觉，话刚说完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伊泽尔那里靠去，之后就是一阵轻微的重物落地声。

　　“妈妈，小心！是洞黑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伊泽尔低声对我说道，随着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后，我在这全都是粗糙石壁的地方隐约看到一具更为黝黑的庞然大物，那两只泛着荧荧绿光的眼睛透出一股对猎物的渴望和杀戮。

　　身体打了个寒颤，博杰老爷，你骗了我们，这里的怪物从第六感上就能判断绝不属于“不危险”之列！

　　另一边，歌颜家的大树房子内。

　　“爸爸，你为什么说谎骗他们？”路比托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凶恶，“西庭斯根山腰的山洞是出了名的凶险，虽然从那里出来是能得到称号，可是十个妖精进去最多也只出来三个，你怎么能骗他们说里面没有危险的东西呢？他们可对我有救命之恩哪！您不是一直教导我要知恩图报，您怎么可以这样做？”

　　“路比，你安静一下，听我说。”看到儿子这么激动，博杰有些疼痛地按着额头示意他安静，“路比，可能你不知道。但是从东之郡屯回来的我可是十分清楚现下的时局，从大长老被二王子安德利赶到漠克草原之后，那里就一直是妖精族的禁地。那两个浪者刚好从漠克草原出来不论是真是假我可以肯定如果他们再留在这里绝对会给我们村子带来灾祸。”

　　“这不是理由！您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们死在那里？”

　　“所以！”怒目瞪了儿子一眼，看到他噤声博杰才继续说道，“只有让他们去那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他们武艺不精，作为打着从漠克草原出来的浪者这个名称的这两个人一旦离开这个消息最不灵通的西之群屯绝对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情况再坏一些让那个残暴的安德利王子知道我们曾经收留过他们那么这个家估计也保不住了，那还不如就让他们死在山洞里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他们救了你一命但我也不能冒险让这么多位妖精被他们一起连累；如果他们确实很厉害，在三天内成功出了山洞拿到称号，拥有它是连皇族都要给上几分面子的，那么在妖精界他们以后能走的路子就宽了，我们也不怕会被牵连，毕竟路比你是知道的，整个妖精界两千多位妖精中拥有勇士称号的妖精没有超过十五个，勇士的称号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珍贵。路比，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小男孩低头下，咬唇再不说话。

　　挽歌还有伊泽尔，对不起，请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