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猫，银河 ...
-
一周前。
在萩原研二说还有人想见自己时，其实穹已经隐隐猜到是谁了。但多年（这个世界）不见，他确实有些忐忑。
不过，事情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穹独自一人来到了旧房子。
这间房子许久没有人住，但也并没有被转让，仿佛是在等某个人回来。
——就像他们回来后，“家”还在一样。
还没有上楼梯，穹就看见了他。
多年的时光没有改变他丝毫，那双蓝色猫眼依然炯炯有神，望过来时，穹弯起了嘴角。
他说，好久不见，光哥。
令人意外的是，诸伏景光没有问他什么，而是转头开了锁，叫他进屋。
屋里的东西差不多搬了个干净，与穹第一次来时大相径庭，但是唯独那一只塑料的垃圾桶还待在原来的角落，虽然盛满了灰尘，却历久如新。
“你离开时也没留下什么，”诸伏景光说，“但是我记得你非常喜欢垃圾桶。不知道你的病好点了吗？你的家人对你还不错吗？”
“我……”
没等穹回答，他得到了诸伏景光的拥抱。
小浣熊轻轻回抱着，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些惊慌失措。
“光哥……对不起一直瞒着你，”穹愧疚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完成，请原谅我没有告诉你实情。”
“我当然没有怪罪过你。”
因为穹变小了，诸伏景光蹲下来和他说着：“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欣喜若狂，更别说见到现在活生生会动的你。你不用解释那些事情，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就像一个真正的大哥哥一样，诸伏景光的关切溢于言表，让穹心头一暖。
“我有家人一起，过的很好，光哥呢？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诸伏景光没回答，只是说那就好。他眼角微红，想起来以前种种，有些哽咽。
他片刻后说：“我们一起把这间屋子打扫一下吧。”
似乎是很早就准备好了，这间空房子通了水电，也购置了新的清洁工具在一边，穹看见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本以为自己是过路人，却在他人的内心留下了重要的痕迹，姬子说过，很多无名客都会经历这些。
如果自己走后，这个故事会怎样呢？穹又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他拿起那个沾满灰尘的垃圾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能看见空气里的尘粒，垃圾桶里空无一物，又似乎格外沉重。
假如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无名客，就必须背负起所有轨道上的故事，去继续开拓未来啊。
阿基维利也好，拉提图特也罢，唯有自己经历的，才是属于自己的“真实”。
那么，留下自己的痕迹，也未尝不是好事？
穹心怀郁结地清洗着垃圾桶。
说是两个人打扫卫生，其实大部分都是诸伏景光在做，穹的小个子并不适合做清洁。诸伏景光和穹聊着天，询问他的家人都是什么样的性格，穹说了几件三月七被忽悠喝姬子姐的咖啡，喜欢子供向机甲动画的杨叔被他们发现偷偷看碟片等等的趣事……
“他们是你真正的家人啊。”
诸伏景光的眉毛舒展开来。
“那么光哥会搬回来吗？”穹问道，“毕竟打扫得这么干净了。”
“……其实我啊，还想看着你长大。”
诸伏景光摸了摸穹的灰毛，笑着说：“你现在这样的外貌才符合你的个性嘛，就像没长大的小孩。所以我会担心你因为沉迷于翻垃圾桶不好好吃饭，或者是又在外遇到危险走丢了……”
“除了我的兄长和几位好友，大概最牵挂的就是你了。所以我会留在这里，偶尔也来看看我吧。”
可惜我大概率不久就要走了……光哥他也看不见属于我的真正的故事。
穹有些难过。
诸伏景光肯定也猜到他们要做最终的准备了，所以才决定搬回来，但一切都结束后，自己面对的将是别离。
那时候，他真的能轻描淡写地说出“再见”吗？
……
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整个房子变的焕然一新，干净了许多。
时间还早，才下午三点，他们可以找点别的事情做。
穹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光哥，陪我打游戏吧！”
“欸？打游戏？”
诸伏景光对此并不陌生，他还有个名为“银狼”的小师傅来着。但由穹提出的打游戏，他还没体验过。
“是的，来我家吧！我家有好东西！”
满怀疑惑的诸伏景光，在穹的劝说下只好跟着去了也在米花町的穹的家。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穹家里来。富有情调的后院、蒸汽风的装饰，院子内竟然还有一台一人高的机甲模型。
红发女人独自坐在小花园里看风景，手边拿着热咖啡。
她看见穹带人进来，只是略微点头示意。
“你好，诸伏警官。”
“不必在意我，孩子们的事情我们一向不过问。”
诸伏景光还不知道怎么回复问候，就被穹拉进了屋子里。
“杨叔——杨叔——”灰色的小浣熊大喊道。
从房间走出来一个略显沧桑的男人，擦了擦眼镜戴上，语气就像哄小孩一样温和：
“怎么了？带朋友来家里玩啦。”
“就是那个啦杨叔，”穹眨着眼睛，“那个可以去‘异世界’的东西。”
“你是说……vr？就在楼上，你带朋友去玩吧。”杨扶了扶眼镜，“不过不要玩太久，可能会晕的。”
“知道啦。”
穹挥了挥手，诸伏景光只好跟着上了楼，明明对于他们自己应当不是熟悉的人，为什么他们会表现得如此淡然呢？
楼上书房里有着惊人的场景。
精密复杂的各种管路、电线连接着计算机和舱室，最中心的是两个像蛋壳一样的vr舱，诸伏景光曾经在电视上见过，那时候它还叫“茧”。
“你们在自己家做出了……这种东西？”
“各种因素啦……”穹自己也表示不太懂，“不过这个可比‘茧’还厉害，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教诸伏景光如何躺进vr舱，又熟练地进行了一系列操作，当外壳放下时，警官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另外的一边，突然生出一直自己和他之间遥不可及的错觉。
这么说又有什么错呢？时至今日，自己依然对他一无所知。
但……他们却彼此信任着。
“光哥，闭上眼就好了。”
他听见小浣熊说。
.
.
.
他感觉自己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第一次于vr中睁开眼。
空旷而华丽的列车内部，窗外的景色却似乎格外不同。他回头，跌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而头顶幻梦的鲸骨仿佛曾于银河遨游。
“欢迎来到列车帕！”
一团毛茸茸的兔子玩偶走过来，诸伏景光惊讶于他会说话。不仅有着可爱的体型，还打扮得精致漂亮。
“帕姆是列车长哦。”
穹走过来，他在vr里已经变回了青年的模样，这副模样诸伏景光许久未见了。
“这里是哪里？你们做出来的场景吗？”
“星穹列车，一辆在宇宙中行驶的列车。我们乘坐列车去往各种各样的世界，〔开拓〕所有未知。”
“是的帕，如果这位乘客想留下，也可以登上列车成为我们的一员！”
“谢谢好意，不过……毕竟这只是个‘游戏’，对吧？”
是啊，穹回答道。
列车行进着，因为距离原因，一直能看见宏伟的星体和璀璨的星系，但一眼望不到边的空洞与虚无，也让银河显得冷漠。
让地上的人登上天上的列车，心里只有被震撼的感慨，又或是想到，自己也许一辈子只有这一次体验了吧。
“我们除了列车还有很多场景哦，”穹介绍到，“空间站，冰雪星球，星际舰船……光哥，你想去吗？”
“到这里就够了。”
诸伏景光笑了笑。
他终究不是和穹一样的人，他的家人能够理解他、支持他，自己却不行。这些宏大的幻想与自己之间犹如天堑，那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穹有些失望，但最终还是带他到列车各处转了转。
穹说，在这里，姬子是列车的领航员，杨叔是第一个登上列车的长辈，而丹恒是管理智库的列车保镖，三月七是神秘来历的美少女……
这种故事说出来像是一家人的过家家，每个人还有额外的身份。
诸伏景光却相信着，他们一定是做好了去往银河的准备，也并不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家人……果然不同寻常啊。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列车，你愿意成为乘客吗？”
穹突兀地问道。
“不，”这次诸伏景光的回答异常肯定，“因为我只是个在地上行走的普通人，而星空终将属于你们。”
.
.
.
穹在门口还准备送他回去，诸伏景光却拒绝了。
“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快进屋吧。”
“那……光哥，保重。”
“嗯，保重。”
他独自一人的背影融入街景中，拉紧了帽檐，有些瘦削。
穹只能拼命地挥手道别。
明知道二维的人上不了列车，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让他看看自己真正所在的地方。
就像，旅途中总是有遗憾啊。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番外〕猫，银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