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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不自禁 ...

  •   杨修记忆深刻的那天,星穹彼岸好似烧起了赤红色的火焰,明亮又炽热,仅远观如银河深处孕育的生动的玄火,它在灼烧、焚天,如火凰淬炼,并且缓缓延至他深色的瞳孔之中,像是绽开了一朵无比灿烂的血红玫瑰。
      很久以前封闭测试结束,桓城已经到了夜间无人的时间段,一路上很少看到其他人,冷冷清清的,只有散氧器仍在发出难听的鸣叫。
      杨修和陈黎在行舰组织待了几个月,他们在封闭测试中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所以组织允许他们休假一星期,再准备投身到忙碌的工作之中。
      “哥哥,休假期间,你想做什么呢?”
      陈黎和杨修一样,穿着组织统一分发的宽大斗篷连帽服装,两人在昏暗的街道上走着,灯光没有供能,好似记忆中,霜白色的灯管就是亮的。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他们,也不会想这大抵是两个孤魂野鬼,而是徘徊在前路,差一步就能归家的游子。
      杨修思索着陈黎问他的问题,一直思索到绕进小巷子,到了门口,仍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可他们无论是谁,谁都不愿意打开那扇门,最终杨修叹了口气,揽过陈黎的肩膀,一齐进了屋。
      屋子的所有陈设都挤在一处狭小的空间里,正对门口的时钟,指针闪着荧光,可以清晰地看到时间:厄世纪星元205线22:53

      入室的左边是一大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实验工具箱和其他各种仪器,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落着一些废纸,杨修率先绕了过去,发现没有任何人。
      “父亲走了?他能到哪里去?”陈黎捡起地上的图纸,看见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文字,在他捏住纸的右下角,图纸主人工工整整的写了个署名——陈守。
      这是他们父亲的名字。
      “食物和备用能源也被他带走了,应该是出远门了。”杨修进入拐角,在床边放下东西,回到大厅帮陈黎收拾凌乱的地面。
      陈黎将地上的纸一张张地捡起来,放回到桌子上,桌面胡乱纠缠的黑色电线也无力地垂到地上,又被他轻轻提起,依照原型绕了个规规矩矩的圆,待放回到原本位置时,他忽然在底下发现了一张字条。
      “有字条,”陈黎唤来杨修,将字条上的字念了出来,“今天就是测试结束的日子,你们应该今天回来的,父亲本想见你们之后再走,可惜原料场竞争实在激烈,就来不及跟你们道别,我此一去时间长久,勿念。”
      杨修拿过字条,松了口气,道:“行了,就这理由,他用了不下五次,次次都这么煽情,我来收拾吧,你先去洗澡,今天要早点睡,我们明天回东城好了。”
      陈黎应声,很快进了浴室,行舰组织的封闭测试中,有一项就是考验挑拣和运输,通过搜集行星或卫星表面漂浮的冰块,接着运输到专业的太空火热能生产站,生产站再将这些冰块加热,就能获得在太空中极其珍贵的水资源。
      这些水资源又会被工厂加工成洗浴专用的免洗湿毛巾,以及各种免洗用品,几乎每一个需要使用水的产品背后,都会有一个“珍惜水源”的标识。
      在进行“干”洗过后,陈黎的皮肤表面似乎有一层柔顺的气味覆盖在上面,令他感到神清气爽。
      从腐朽的地球离开,到建立东城,再到形成笼罩东城的大气层与引力装置,陈黎在感叹科学技术如此神奇的同时,又敬佩那些已经逝去的科研者,他们没有坟墓,只会在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里不断在太空中漂浮,然后被某个天体强大的引力吸引,在失去完整的尸骨前绽放出爆破般的花朵,他们一生也就绚烂这一次。
      陈黎坐上床,再一看时间,已经来到了23:34,他听到杨修也进了浴室,于是他拿出在组织记录的笔记和书籍详读了起来,一直到杨修也“干”洗完出来。
      “哥,你知道有人在追求文衡吗?”陈黎饶有兴趣地问道,“还是个男孩子呢。”
      杨修想起文衡确实有跟他提到过这件事,不过对方是个风流人物,被文衡拒绝后,立刻就找了下家,反踩文衡一脚,所以他对那人实在没什么好感:“知道,怎么了?”
      陈黎噤了会声,杨修以为他在和文衡通话,就也没打扰他们,过了十分钟后,他有些困倦地爬床,看到陈黎还在看书,就让他把位置挪进去了点。
      还没躺下,陈黎扳上他的肩,悠悠的声线从旁边传来:“哥哥,两个男的也可以在一起吗?”
      这话听的杨修身体一僵,良久才回答道:“当然可以,性别又不是选择爱人的限制。”
      杨修坐起,抽走了陈黎正在看的《无名之城》,然后看向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后者只是低下头,往他身上靠去,怯生生地试探道:“哥哥,那你喜欢我吗?”
      杨修呼吸一滞,那一瞬间他几乎都想到佛经了,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这问题竟然是陈黎先提出来的
      他想起在他们小时候,父亲经常外出,桓城的小屋黑漆漆的又没有灯光,每当兄弟俩一起睡的时候,他都会抱住陈黎,反反复复地问一遍又一遍:“你喜欢哥哥吗,很喜欢对吗?”
      那时候陈黎的回答真的是他续命的良药,让他真切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并没有被冻结,而是还在流逝。
      但现在陈黎反过来问他,他却无法回答,因为他的答案已经今时不如往日那样澄澈,他不愿自己混沌的生命与陈黎交织在一处,他希望自己是那个被依赖的兄长,而不是一个将陈黎拉下深渊的莽夫。
      他原以为陈黎至少是个正常人,从未对他产生过任何异样的情感,所以他有时都或多或少的会被庆幸与失望狠狠埋没,然后从中揉杂出一种无以名状的情感,如维持他的吊瓶,惶惶终日不知何时得以延续以爱为病名的治疗物。
      可如今造成他这样复杂的“罪魁祸首”,正毫不避讳地将他这无以名状的情感刺破,仿佛将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审视、质问,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所以他木讷地转向陈黎,灵魂像是被揪了出去,看到对方缓缓抬起头。
      朦胧、羞怯,这是杨修唯一能想到来形容此刻的陈黎的词语,刹那间他满心满目皆是乱花狂絮,理智搭建起来的伦理道德框架在这一刻彻底溃散。
      他翻身压下陈黎,将身下人的手锢在上头,欲进一步时,他又好似卑劣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意思吗?哥哥不是正常人……你最好不要拱火。”
      陈黎的前襟因为动作过大而散开,肌肤裸色刺激着杨修的大脑皮层,不仅令他有种潮热的错觉,还有效促进了他持续散发荷尔蒙,前者很了解他,于是抬腿缓缓抵上他的跨间,又道:“我知道,哥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可我,我现在就想……想你来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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